《[金粉]珠玉在侧》夏青城

10、巧遇欧阳

　　金润之捋了捋头发，扇了扇手中绸子面的扇子，忽地笑着说道：“白小姐如此说，想必是会作诗了？”随即合了扇子，“那就不如现场赋诗一首吧！”

　　王玉芬一听不乐意了，两家人如此亲近，怎地会不知道，白秀珠从小是受的西方教育，四书五经根本不会，更何谈作诗？这明摆着不是为难吗？她这里刚想要打个哈哈，遮过去这个事情，那边就听到金润之的声音响了起来。

　　“浩然！欧阳！”她站起身，朝着不远处挥着手臂，那两个穿着中山服的儒雅男子缓缓走来。

　　白秀珠抬头看去，银灰色中山服的是欧阳于坚，那么那个藏青色中山服的想必就是金润之的男朋友浩然了。

　　“润之，你怎么在这里？”果然，三个人互相打过招呼之后，浩然就问道。

　　金润之十分不屑的看了眼白秀珠，“哦，来跟我三嫂逛园子，刚巧遇上白小姐。正说到让她作诗一首，就看见你们了。”说到这里，她眼珠转了转，看着欧阳于坚说道：“欧阳可是作诗的高手，不如你也来听听，看看白小姐是否真有其才。”

　　王玉芬越听越生气，这摆明了就是给白秀珠难堪，让秀珠下不来台吗？她刚要起身说话，就被一旁的白秀珠拉住了，“表姐莫急，无妨。”她的声音低低的，贴在王玉芬耳边说道。

　　欧阳于坚一见是白秀珠，脸就红了一下，走过去讷讷说道：“白同学，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他自从那日之后，只要一看见白秀珠就会心里发慌，止不住的想逃走。

　　白秀珠则是稳稳当当的点点头，“欧阳老师。”然后将画册收了过来，坐在那里看着他走过来。“也来逛园子吗？”

　　欧阳于坚点点头，“是啊！”然后坐在白秀珠对面的石凳上，看着她画册上的颐和园景致，“陈老师对我讲过，说你很有天分，绘画很有灵气。你转学资料上写着你以前是学音乐的，没想到你在绘画方面也这么有天分？”欧阳于坚身边的女性确实没有像白秀珠这样的，兼具东方美和西方美，浑然天成，不觉冲突。

　　白秀珠淡淡笑笑，“还好吧！只是很喜欢用手描绘的感觉。欧阳老师不觉得很奇妙吗？”欧阳于坚点点头，就像他喜欢写诗一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一旁的金润之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打断说：“既然两位认识，那么白小姐就更加不必害羞了。快些作诗吧！”她今日就是打定主意要让白秀珠出丑，平日她极疼金燕西，半个不字也舍不得说，今日里竟让她抢了白，说了她家老七的不是，自然不可善罢甘休。

　　浩然早在一旁端详了白秀珠许久，十分沉静的一个女子。原来这几日搅得欧阳心神不宁的就是她啊！没想到倒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

　　欧阳于坚也没想到，白秀珠竟会作诗。往常只是知道冷清秋的文采不错，所以日久之下便生了爱慕之心。

　　白秀珠见众人皆望着她，螓首向那颐和园的初夏景色望去，那荷花池中浅浅蛙鸣，想了下，遂缓缓开口，“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这是中国伟大领袖毛爷爷的一首诗，幸好她只是穿越到书里，而不是现实世界，不然她也不敢斗胆盗用。

　　浩然在一旁不住的点头，“真是好诗啊！”他紧走两步过来，对白秀珠笑着说道：“初听没有什么，但是细细想来，无论是气势还是情景都是很到位的。”

　　欧阳于坚也连连点头，“对。尤其是一个女孩子，能有如此气势，真是不易。”顿了下，他看着白秀珠接着说道：“女孩子多喜欢悲春伤秋，或是顾影自怜多一些。真是没想到，白同学的诗词竟是如此的峥嵘向上。”

　　白秀珠微红了脸，“两位实在是太过赞誉了。”她的心中有愧，毕竟这不是自己的真才实学，而是为了气气金润之而盗用别人的诗词。

　　王玉芬一听可乐了，连忙笑着说道：“哎呦，瞧瞧，瞧瞧。我们秀珠妹妹，不但多才多艺，人也谦虚。”她笑着转回头，眼睛放光的看着金润之说道：“你说是不是啊？六小姐！”

　　金润之这下再也说不出来，只得气鼓鼓的点点头，咽下这口气，心中琢磨着以后如何讨回来。

　　众人散去，金润之回家越想越气不过，便给金铨打了电话。电话那头金铨问道：“润之啊，到底找爸爸有什么事情啊？”

　　金润之便把那首诗原封不动的给金铨念了一遍，金铨听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诗是谁写的？”

　　金润之说道：“白秀珠。”

　　金铨又接着问道：“白雄起的那个妹妹？那位白家小姐？”

　　金润之在电话这边点点头，“是啊！在颐和园，现场作诗，情景相融。”见金铨问了这么多，也没说这首诗到底如何。便追问道：“爸，这首诗到底怎么样啊？”

　　金铨那头笑道：“自是好了。一个女子有如此胸襟，实属难得。若是男子，必为天下领袖。”之后父女俩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金润之没想到金铨评价如此之高，想着回来要跟金燕西好好说说这个事情。

　　再说冷家那边，又过了四天，这日燕西拿着一本《李义山集》，到这边来会宋润卿，恰好他不在家，便一个人坐在他小客室里。

　　原来冷家这边院子虽小，却有三株枣树，丁字式的立着。这枣花开得早，四月中旬，已经开了一小部分。

　　这日天气正好，大太阳底下，照得枣树绿油油的浓荫，一小群细脚蜂子，在树荫底下，嗡嗡地飞着，时时有一阵清香，透进屋里来。

　　树荫底下，一列摆着四盆千叶石榴。金燕西正在窗子里向外张望，只听见韩妈笑道：“哎呀！我的姑娘，真美！”

　　金燕西连忙从窗子里望去，只见冷清秋穿了一件雨过天青色锦云葛的长袍，下面配了淡青色的丝袜，淡青色的鞋子。

　　她站在竹帘子外面，廊檐底下，那种新翠的树荫，映着一身淡青的软料衣服，真是飘飘欲仙。
　　金燕西伏在窗子边，竟看呆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说道：“燕西兄看什么？”

　　金燕西回头一看，乃是宋润卿。心里未免有些心虚，连忙说道：“你这院子里三株枣树，实在好，清香扑鼻，浓翠爱人。我那边院子里可惜没有。我看出了神，正在想做一首诗呢。”

　　说着，便将手上拿的《李义山集》随便指出两首诗，和宋润卿讨论一顿。正在这时，听清秋笑语声音由里而外，走出去了。

　　金燕西隔着帘子，看见她穿了那身衣服，影子一闪，就过去了。

　　他坐着那里出神，宋润卿指手划脚地讲诗，他只是含着微笑，连连地点头。宋润卿把诗的精微奥妙，谈了半天，方才歇住。

　　燕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谈话都谈忘了，还有人约着我这时相会呢。”

　　于是便赶忙回去，将那本诗往桌上一丢，自己便倒在躺椅上，两只手，十个指头相交，按在头顶心上，定着神慢慢去想。

　　以为惟有这种清秀的衣服，才是淡雅若仙。我这才知道打扮得花花哨哨的女人，实在是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