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愚人船（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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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透、寻求避雨的艾尔海森几乎是被纳伊黑着脸推进的浴室。
毛巾，洗浴液，暂用来替换的衣物。幸而艾尔海森和迪卢克的身材差异不大，勉强能凑合着用。
纳伊东拼西凑的攒齐了一整套男性服饰，正准备送去浴室，却被迪卢克拦下。“我来吧。”
“嗯。”出于隐私方面的考量，的确是同为男性的迪卢克更合适做这件事。纳伊将物件一一递给迪卢克。“抱歉，明明是给你买的衣服……之后我再补偿给你一套。”
迪卢克接过宽松款的丝绸睡衣。“没必要在意这种小事。”
……那么，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迪卢克打量着纳伊的表情和浴室门后的那个人影。本来是为他买的衣服，现在被用在了这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嘴上再大度，迪卢克心里依旧有些不爽。
当然，晨曦酒庄的老板不至于连一套常服都要和别人争抢，如果纳伊只是想拿出一件衣服救济有困难的人，迪卢克不介意自己掏钱再给对方多买几套。
但——纳伊很明显的在意这个男人。
连理由都没有问就直接放人进屋不说，在看到艾尔海森被雨淋湿的模样后，纳伊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把浴室借给了他。
而且，如果迪卢克的记忆没错，他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男人。
回忆过去几年来须弥时的情景，虽然只是偶尔的，但他记得他似乎有见到过纳伊在她就读的学院附近和这名男□□谈的情景。
但两个人也没有显得特别亲密，所以迪卢克也没有特意询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何况，纳伊的外貌不算差，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几个追求者也不奇怪。
……或许这是纳伊喜欢的人？不会吧，这种家伙除了脸好和肌肉发达之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但她也十九岁了，有倾慕的对象也不奇怪。
可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纳伊会不告诉他吗？
而且，对喜欢的人应该是这个态度吗？
回想起以前曾受到的各类女性的追捧，迪卢克感觉纳伊和她们在态度温差上有些差异，又无法明确的做出区分。
但无论如何，迪卢克刚才为止的好心情在这一瞬间落到了低谷。
他压住这翻涌的情绪走进浴室，看着已经被淋湿的衣服堆满的洗衣篓，将替换的衣服放在竹篓的格网上。“换洗衣服放在外面了。”
隔着水声的空间将男性低沉的嗓音挤压失真。“……谢谢。”
走回客厅，纳伊正在煮香辛果茶，这似乎是须弥人常用的驱寒手段。
……真的很贴心。
纳伊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孩子，迪卢克很清楚这一点。她看到蒙德城沿街乞讨的贫困者能迅速知道对方是把钱和脑子泡进了酒精里还是贡献给了赛马场，对于那些慈善活动也不怎么感兴趣。
据她声称，她会根据她自己的准则评判谁具有让她付出慈善的价值。
而她会伸出援手、还那么关心的人，一定是她相当在意的对象。
似是感受到迪卢克的视线，纳伊转过头。“迪卢克，你也要来一杯吗？可以祛湿，但味道可能有点辣。”
“好。”
迪卢克看了一眼杯子。都是刚拆封的新品。
……还好，无论如何，至少现在看来，没有婚前同居这类情况。
思维依旧保有蒙德贵族的保守自律的老父亲一边拿出当初追查‘邪眼’的谨慎缜密分析着现状，一边思索接下来该如何盘问两人的关系。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止，煮着香辛果茶的茶壶也发出结束工作的欢呼。
纳伊端着乘有三杯香辛果茶和砂糖罐的小木盘走回客厅，艾尔海森也已经一身换洗的干净衣物坐在客厅内，正拿毛巾擦着头发。
两名男性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彼此眼中都带着些不友好的审视。
而作为两人共同的熟人的纳伊则帮忙做了简短的相互介绍。“这位是艾尔海森，教令院大书记官，我的直属上司；这位是迪卢克·莱艮芬德，我以前游历别国时帮助过我，嗯……算是我的监护人。”
——啊，那个信里经常出现的无良上司。
——嗯，那个隔三差五寄信骚扰的蒙德土豪。
而不知道这一句介绍引起了两位男士心里千层浪的纳伊说完这些基本信息，转向艾尔海森。“好，彼此认识了。接下来，先解决一下你的问题。为什么你会没带钥匙还在外面淋雨？”
“被我室友拿走了，他今晚不回家。路上不小心淋到了雨。”
事实是三十分钟前，他刚把卡维遗落的钥匙和他自己的钥匙全部偷偷塞进卡维口袋里。
但教令院工作人员的特长就是抛开事实讲道理。受益于此，艾尔海森十分顺畅的编完谎话。他转向纳伊，表情平静。“能让我留宿一晚吗？我会支付相应的租金。”
“留宿可以，租金不必。我家不是旅馆。”纳伊思索了一会儿，干脆的回答道。“但我只有一间小房间了，床的大小可能也不合适，这样也没问题吗？”
“嗯，没问题。”艾尔海森回应的很快。
“不，有问题。”迪卢克也回应的很快。“不能随便让一个无关的男人住进家里，无论是对人身安全还是名声都不好。”
“这不是你的房子，决定权在纳伊手里，而她刚刚确定了我可以留宿。”艾尔海森反唇相讥。“而且，以你的逻辑，我可以原封不动的把你的话还给你。”
“我并没有在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我谈话的对象是纳伊。”迪卢克冷冷的瞪了一眼艾尔海森，而后者露出的那副笃定的模样更是挑战迪卢克的理智神经。“哦，请便。”
纳伊叹了口气，无奈接下话茬。“但眼下应该没有其他更实际的解决办法了吧？而且艾尔海森只是住一晚而已，不必这么紧张。”
“……”迪卢克陷入了沉思，而艾尔海森则捕捉到了刚才话中的关键点。“‘只是’？他难道不也是暂住一晚上吗？”
“不，迪卢克应该会留住一段时间。我想邀请他参加学院庆典。怎么了吗？”
“……”艾尔海森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开口。“我有一栋空置房。位置靠近大巴扎，生活方便，空间宽敞。需要的话，我明天去取钥匙让你的‘朋友’住进去。”
与此同时，迪卢克也从沉思中得出结论。“我带了一个旅行帐篷，防水防火防蚊虫，今天我和这家伙出去露营。”
……放着现成的房子不住非得跑出去搭帐篷受苦，这两个人难道是笨蛋吗。
纳伊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但她的表情并没有影响两位男士的对话进程，他们已经从简单的互损进化到了互相嫌弃。“对目的地做好预先调查是旅行的基础，连须弥的节日安排都没搞清楚就莽撞出发、最终不得不接受比自己小的女性照顾，有点自己给别人添了多大麻烦的自觉吧。”
“很遗憾我和把事情都丢给下属的清闲书记官不同，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一一去确认这些琐事。更何况我在这里住宿是受她的邀请，把钥匙忘在家里的人才更应该反省自己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吧。”
……不用比较，现在你们两个都是麻烦。
纳伊无声的在心中回答。
她在事态发展成更大的问题前起身慢吞吞的走向门口，将房子的大门从内侧锁上。然后，她看向在客厅中已经站起身争论的两人，走到他们身边，一人一只手压在两人的肩上，肩部带动双臂发力，将正在进行没营养的小学生辩论的两只压回原位。
然后，她对着被迫坐回原位、还有些茫然的迪卢克和艾尔海森粲然一笑。
“本店免费治疗失眠症和幼稚鬼附体症。两位，你们是准备现在去乖乖洗漱睡觉，还是被我揍晕之后由我把你们拖到床上睡觉？”
艾尔海森：……
迪卢克：……
“还有，艾尔海森。”纳伊松开搭在迪卢克肩上的手，用双手将自家上司钉在沙发上，表情带着十二分的严肃。“你是真的没带钥匙吧？”
她的表情明显写着‘故意淋雨有家不回的笨蛋就等着被扔出去再淋一晚上吧’的凶险。
被迫待在测谎范围内的艾尔海森在短暂的沉默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没带。”
他现在的确没带着钥匙。
而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语言表达上的不同，纳伊在短暂的沉默后，无奈的放开了手。“……算了，下不为例。”
她面对两名智商下滑严重的男性，语气平静。“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想法都是出于关心我，但也请不要剥夺我关心你们的权利。在同等条件下，你们的健康权远胜于我的名誉权。理解了的话，现在给我打理好自己，然后去收拾床铺，休息，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愚人船（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