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雪公主》狂幽人

5、chapter 5 魔镜照“魔”，长生葆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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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之后，我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这件事对城堡来说还是保密——父亲不允许这样的“丑事”宣扬出去。

　　唯独只有继母得知了真相——她在镜子里看到的所有迹象全部应验成真。

　　那是一面魔镜。

　　我，和我的母亲，在镜子中是夜色中闪着红光、嗜血的吸血鬼。

　　是妖魔，是邪祟。

　　她其实在镜子里看到的我们，有着两颗尖尖的牙齿，嘴角染着猩红的鲜血……她没敢说，现在，她全部都知道了，也都告诉了父亲。

　　继母再次被惊厥到，卧床低哼。

　　父亲对此勃然大怒，他第二天冲进我的房间，抓着我的脖领怒吼：“你是那鬼东西吗？！嗯？！”

　　他放低了声音：“那该死的……杂碎吸血鬼。”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双脚离地，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我……不是。”

　　我贯彻了母亲的“躲猫猫”游戏。

　　“我只是……看母亲有时会这么做……所以我也学着做而已。”我努力攥着自己被勒紧的领口，试图让它放松一些。

　　“……嗤。”父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手上力道渐渐放松，“我会盯紧你的。”

　　他阴暗的蓝眸使劲盯着我，那眼神释放着威胁信息。

　　他很自信，能够抓到我的现行，再将我绳之以法。

　　在那之后，我的行动被完全禁止。

　　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对继母非常愧疚，因此，在禁令一下达后，我便也主动遵守，没有再踏出房门一步。

　　因为吸血，我害死了一只小鼬鼠，惊厥了本是阳光爽朗的继母。

　　她被我和母亲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内心一股混沌的痛苦难受感，一直萦绕在我的胸膛心间——一直伴随着我的童年，以及长大。

　　父亲开始公然在城堡内表达了对我的态度——自他下达对我的禁令后。

　　城堡里的人这下更加明晓了我的处境。

　　我房间所在的区域更无人踏足。

　　父亲开始严令禁止城堡内外有人说起母亲，他公然拒绝承认与母亲在一起过，拒绝承认与美兰达有过一段婚姻。

　　被位高权重又大胆的贵族偶尔问起时，父亲说：“我被骗了。我被那天杀的、邪恶的女人骗了！”

　　“她是个女巫！或者那之类的邪祟势力，你不知道她把我的城堡搅得有多乌烟瘴气。”每当说到这里，父亲的声音总是会放小，像是在说什么劫后余生的神秘事件。同样出现在他脸上的还有庆幸。

　　城堡里的人因此都知道了——母亲生前是某种带有巫术能力的黑暗力量一派。

　　她欺骗了父亲，欺骗了城堡里的人，欺骗了全国所有人。

　　一个强大的、邪恶的女巫。

　　父亲对所有人都撒谎了，他没有说出母亲是吸血鬼。

　　在我冷眼的观察中，他的行为动机我很清楚：

　　他不愿承认自己真的被吸血鬼吸引过，他不愿承认自己在母亲完全敞开心扉、对他没有任何隐瞒的情况下，接受并喜欢了吸血鬼，并且与她结成了婚姻——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事到如今，他觉得丢脸。

　　相应的，我开始减少外出、减少参加宾客宴席的举动也就合理了。

　　他们有人怀疑，我是邪恶黑暗的母亲生的，那么我可能也带有邪恶的黑暗力量。

　　父亲任由这种风声言语传递，他甚至每次听到这种言论，会暗自带上很得意和游刃有余的笑意。

　　我所有的东西也开始付之一炬。

　　属于我的“大清洗”也开始了。

　　父亲高声宣扬：“我早该清理那小家伙的东西了！可怜我对她的怜悯，才导致我下手如此晚。”

　　我站在自己的小屋里，漠然看着这一切。

　　起初，从父亲在母亲一死亡后的表现开始，我就有些好奇不解，再到他后来对母亲的画像出现鄙夷、如火如荼烧掉母亲的所有东西……

　　我冷眼观察了一切，这越来越让我不解。

　　现在我知道了。

　　事实不过是这样：

　　父亲以前和母亲相遇，并喜欢母亲。

　　这“喜欢”——不过是喜欢母亲的绝世容颜和她不可抵挡的魅力。

　　并不是爱她。（这种感情成分，我认为一丝都不存在。事实上，我描述的这种“喜欢”，也并不是什么多稀奇的喜欢，不过是一种肤浅的低等情绪。）

　　以前只是看上了作为吸血鬼妈妈的绝世容颜——

　　如今母亲死后不久，他便开始恢复原样——恢复对吸血鬼这种“邪祟”的排斥，对我的厌弃。

　　不如说，小时候我因为对父亲没什么注意、他在我这里没什么存在感，所以我对他的大概印象是一个无趣的普通人类，仅此而已。

　　那么现在的我开始更深的注意到他。

　　不如说，我更加开始怀疑和疑惑起来：

　　为什么，母亲会找一个人类在一起呢？

　　还是一个这样无趣、庸俗、失智又荒蛮的人类……？

　　我真的不理解。

　　这思考和疑问让我辗转反侧，怎么也得不到解答。

　　多年下来，最后这疑问让我开始产生了幽怨。

　　幽怨我的父亲是个普通人类。

　　幽怨——我的母亲，竟然跟一个人类在一起。

　　幽怨——为什么我会出生。

　　为什么要诞下我？

　　为什么要让我出生？？

　　我对此蔓延出了无限的痛苦和幽深的怨恨。

　　这一切，都让我无法理解，也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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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对我的猜忌始终没有停下过——因为小时候的喂食都是母亲做的，而母亲又隐秘偷喂我。所以父亲如今并不能十足确信我是吸血鬼。

　　但被继母发现魔镜里的真相后，他对我的猜忌也越来越重。

　　我甚至知道，不管我是吸血鬼与否，他想要除掉我的心都更盛了。

　　他不断催促继母生孩子。

　　唯一让他有所忌惮的，一是我在贵族间还有些名望，尤其前一阵时间我被来城堡的贵宾无意看到，于是“白雪小公主长大后出落得更加冰雪美人”这一言论瞬间又传了出去。

　　父亲向来喜欢在席间炫耀我，我也可以助长他在宴席上的名声威望。

　　除掉我他将会失去一个可炫耀的虚荣工具。

　　二是，他对吸血鬼除了厌恶排斥外，好像还有一些惋惜的恐惧。

　　起初我不懂他这种复杂拧巴的情绪是怎么回事，直到某次夜间，我听到了他同继母的对话：

　　“我们现在都知道那娘俩是吸血鬼了。母亲已经死了，她们对我们的威胁已经没多少了。就剩那小崽子。”

　　继母没有说话。

　　“我现在还没确定她的身份……那小东西邪恶狡猾的很。还有……”父亲似乎在斟酌，但是语气底气十足，“吸血鬼可以长生不老、永远美丽。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的血……你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继母语气很是惊讶，有些微的小心翼翼。

　　“别担心，宝贝。”父亲带着点劝慰的笑意说，“我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是为了自己。就算那邪祟的血不能够给我带来长生不老……那么，或许可以给你带来更艳丽的美貌和无与伦比的面孔——你不想要吗？哦，我听说过这种能力……可以让你永葆美丽……”

　　“哦爱德华……！”继母突然失望道，语调哀伤，“那不是寻常人可以办到的……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我做不到这些！”

　　“哦，是的，是的……我只是说……”

　　“一个普通的女人要如何办到这些？我压根没有法子……！”继母哀声泣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是不是觉得我不再美丽？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爱德华？”

　　“亲爱的！不是的！你在瞎想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父亲赶紧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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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又有一次，父亲再次提起这件事，只不过这次更明显一些。

　　我才知道，他在打量我的血。

　　“我可爱的小信鸽，听我说。你知道吗？我听闻一种方法，能够使女人保持年轻、更加美丽——传闻在西海大陆的一个女人就是浸泡了特殊制作的血而做到了韶颜稚齿，而我们家里，可能有着世界上最特殊的血——你要知道，一个可能是吸血鬼的血……”

　　“哦爱德华……！”继母突然惊声大叫道，“你把我当做什么？一个女巫吗？！”

　　“哦，亲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那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先不说要使我延缓衰老和美丽了——我不需要这个！”继母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声音依旧小，“你是说要去找女巫？！要用巫术！？我不是那样的……歪门邪道！我也没有那样的……邪术！”

　　“亲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过激了……”

　　“哦我办不到，你知道的。我累了，爱德华……”继母疲惫地小声哭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父亲只得手忙脚乱的安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