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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 63 章 不要再往下追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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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和罗赋生打招呼便回到静湾雅轩,到家的时候与罗赋生报了平安。何书韫的消息像是踩着我难受的点过来时的。
我关上房门,意识到何书韫现在因为任职模特,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工作。这样也好,不至于让我每日担心她自己在家会不会出什么事。
何书韫签约模特的杂志每一期她都会送我,我在家里的书柜上专门腾出来一个方格专门放她的作品集。
晚上闲下来坐进躺椅上最容易胡思乱想,敬易安的电话突兀的在卧室响起。
自从上周在酒吧酒吧匆匆见过他后便没有看到过他的消息,那天我穿成那样不仅没有多余的解释,就连他长袖长裤的衣服都还没有还他。
至于敬易安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也没问,我的思绪还停留在唐捐看向我冷漠的眼底里没有抽出。
可这一会我竟然找不到能够倾诉的对象,仿佛只是想一想要说的,便觉得累了。
他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很难不奇怪。
“你的衣服我送去干洗了,过两天回京会给你送去。”
敬易安没有直接理会我的话:“我不在京市,我在上封。”
“所以你也知道我……他们回国?”
如果两家认识,还有点世交情分在,那么他们十几年回一次国确实会联系他们。
敬易安默了片刻,似在思量:“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们在小的时候见过吗?”
我现在记得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在这一刻灵蛇一般钻进我的脑子里,渐渐铺开成一张完好无损的网。
“那怎么我们见面的时候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笑着,拳头却悄然收紧。
“我不是刻意隐瞒,我以为我能到……合适的时机再告知你。”
合适的时机,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专门挑一个时机的?
“你知道我什么心思,我以为我能等到我们……”
他的心思,即便知道我心有归属,仍旧执拗的等。我明里暗里多次拒绝,都挡不住他的默默示好。
“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父母在国外,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家里的境况,对么?”
“对,抱歉。”
所以,从敬易安见我第一面时,便知道我是被罗赋生带大的,知道我父母为了事业抛下我十余年,知道我家里几口人,与谁常住,知道我的所有状况。
可是见面时,他却表现的宛如第一次见到我那般自然。
细想下去,我只觉得脚心窜凉意。
这不是刻意隐瞒,还能因为什么。
就连当时的相亲,都是我们双方父母安排好的,而罗赋生只不过是我身边催促我的人而已。就连我父母回国,他都会从京回来,不知道预备什么时候与我父母见上一面。
敬易安什么都知晓……
“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拜访他们?”
“为了商量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我从来没有这样不给敬易安情面过,我话一出,两人都静默了。
“阿弋,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敬易安进一步解释道:“就算是给双方父母一个面子,权当应付,好吗?”
“应付?”我最后因着对面人是敬易安的耐心殆尽,“我不演戏,敬易安。”
敬易安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强硬,我听到他沉重缓吸的声音,“你那天为什么出现在酒吧,穿成那样?”
“这与我们现在谈的事情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敬易安轻轻的问:“你应该很讨厌我了吧。”
我没有接话,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哄他。
“你父母知不知道你去过那里?”敬易安似是很艰难的才把一句话讲完整:“你当天在那做什么?能告诉我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那天我不在,你会面临什么你知道吗?”
酒吧当天里面那几个大腹便便的几个男子看起来都是敬易安的朋友,敬易安若只是白袍继承,又怎么会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产生关系?
还有,程祁那天的出现是不是敬易安通知的,我也没有问,我以为这些事情会默契的成为我们之间不再主动提起的话题。
我竟然以为我们之间会有这样的默契。
“你那天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李总是什么人,与你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敬易安成功的不再问。
“你看,我们都有个人的隐私,为什么要追着我的事情不放?”
“易安,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家里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私交,很难理解吗?”
若是我不知道敬家和翟家的关系还好,现在我全然明白了,就不能任由两个家庭这样的胡乱安排,更不会由着敬易安所谓的“应付”。
他既然知晓我家里的状况jiu能知道我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既然知道还强行拉着我便是强人所难,这不是往日那个善解人意的敬易安。
“不要再往下追究了。”
我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原来如此”的火直窜天灵盖。
“你说什么?”
“你追究的那些陈年旧事有何意义,你以为孙旭不动你是因为忌惮你那点三脚猫的招数吗?”
难道……与我的父母有关系?这个念头实在荒诞,甫一冒出就被我否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查的事情?”
敬易安:“不仅我知道,你父母也知道。”
这就是他们突然从国外回来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查到了孙旭这些年搜刮的灰色收入?绮珊刚一查到李姓男子与林蓁的交易,很多人,诸多阻拦便横空冒了出来。
连最近没有时常见面的敬易安都清楚我们之间的瓜葛,从而上前劝阻,不要再追究了。
人人都是这样的话,人人都在这样劝。
他尚且没有露面,已经有不少人替他拦在我前面,这些人里,不乏我身边亲近之人,亲朋好友比比皆是,仿佛我在做的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仿佛我是那个该放手的罪人。
事情到这里,我并不完全因为敬易安的事情生气,也并不为得不到身边人的支持而生气,而是因为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与孙旭沾上了关系。
这一点让我心中发冷,宛若匕首明刃抵上脆弱喉管的涔涔寒意。
“如果你还想做个安稳度日的闲散学生,就不要再插手。”
“这是威胁,还是忠告?”
“是提醒。”敬易安:“听你父母的话,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晚安,阿弋。”
噩梦沉沉不肯醒来,我梦到莫讳跳楼前的模样,凄厉无神的望着我,娇嫩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生机,眼眶子里淌出两行血泪,无神的望着我,张口失声,口型在说,为什么?
惊醒之余猛的在夜里睁开眼睛,耳膜处咔嗒咔嗒作响,梦境中的脸仿佛近在眼前,我子啊黑暗中伸出手摩挲着扭开床头灯,眼睛被光刺的睁不开眼。
睁着眼睛迷朦许久,起身活动着长时间压抑酸麻的肩膀,走到客厅啪嗒点了根烟,缓缓入肺,心脏还归为原处安分不少。
捏着手机,晚上三点,这个时间,何书韫一定没有睡,我发去消息:“在干嘛?”
那边很快的回复:“无聊。”
无聊,就是失眠的意思。
有些话甚至不需要在我们中间说的太明白。
“你怎么还不睡?”她又问。
桌面上没有烟灰缸,许是不在的时候被阿姨清洁走了,我低头找喝完水的瓶子,听到茶几上手机的震动。
何书韫:溜达溜达?
只一句话,我就笑。
烟蒂无声的掉落在的木地板上,我下意识的去擦,被余热烫的收回手,不由得想到上一次手上烫出来的泡,笑得眼角都溢出泪花。
我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紧语音键,语音键波动缓慢,我张了张口,眼泪先溢落出来。
最终发送了十秒的空白音过去。
还空有半支烟的烟身立在茶几上,我转身从衣架上拿外套,看到何书韫的问号,顺手回道:“没事,这一段昼夜温差大,提醒你带个外套。”
何书韫回复OK的表情包,“我开车去接你。”
下楼看到何书韫冲我鸣笛,我拉开车门上车:“去哪儿?”
“海边,去坐坐。”
我回头,后座上放了两箱酒,我震惊:“挺上道啊!”
话没说完,就止住了话音。
“你化妆了?”
我惊奇的扒着那张脸,瞪圆眼睛:“呦,真不容易啊,什么日子啊今儿?”
何书韫受不了我装腔作势的上京口音,抬手拨开我的头:“我在开车。”
开车放着音乐,好似又回到了以前,以前那个天天腻在一起发疯的日子。
加热座椅打开后,我躺在摇低的副驾驶,哼着歌,在何书韫看不到的位置里偷偷瞧她。
真好看啊,这些年我见到何书韫捯饬自己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好在她还愿意自己拉自己一把。
“少抽烟吧你。”
我怔了怔,抬胳膊闻了闻衣服上的味道,确有烟味,很淡。
“我抽的不多。”认真解释后,又调侃:“小抽怡情嘛。”
“放屁。”何书韫跟着导航一边嗔骂。
“今天怎么了?有心事?”
“有个屁心事,说话那么矫情呢?”我重新坐起来,看着窗外极速倒退夜色中的林林木木,说:“就是睡不着。”
何书韫这次没有说话,看样子像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