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矢》坞妄

54、第 54 章 我很想你

　　周周的作息显然不习惯早起，这会儿聊天没唠几句，又缩进被窝里补了个回笼觉。我得空看手机，发现手机吞没了上午六点程祁发来的早安，七点五分又传来一张小笼包豆浆的早餐图。

　　我看了眼旁边陷入熟睡的周周，把手机调到静音，回了个早上好的表情包。

　　下一秒，电话便追打了过来。

　　我掐着手机蹑手蹑脚的下床，在院子檐下调整好坐姿放开声音：“喂？”

　　程祁淡淡嗯了一声，情绪很淡。明明相处了这样久的人，这一刻我竟没由来的有点紧张，仿佛一想起来这个人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让我短时间内难以接受，仿佛在一起之前，我早就做好了我们倒计时的准备，恍惚中心口冒起酸酸甜甜的小气泡。

　　“起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程祁见我没有说话，问道，那边依稀有翻阅纸张的声响。

　　“吃了。周周做的。”

　　“嗯。”又是一阵沉默，后又问：“她好点吗，晚上有没有闹你？”

　　我摇摇头，发现他看不到，清清嗓子说：“没，睡的挺老实的，吃完饭这会儿又在睡……”说到这里我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开始诉说周周的工作有多么的不容易，我还在她随身背的包里见到了各种药丸，治嗓子的补气血的调理身体机能的等等大小色彩不一的颗粒分装进药盒里。

　　“主播确实挺伤身体的，我一直都不知道她这么辛苦。我问她想去哪里玩，她说只想补觉，她这一行连个双休都没有，越是逢年过节越忙，还……”

　　“阿弋。”

　　那边轻声打断我。

　　我愣怔的回应。

　　“我很想你。”

　　声音有点哑，很好听，那双盛满情意的眸子又在面前凝视着我，合着我絮叨了半天他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听进去。

　　我的脸倏地红了，下意识的屏气凝神。

　　许久后，那边传来轻笑：“怎么不说话？”

　　“……在听你讲呢。”陡然打断我的节奏，这会反而不知道要怎么续上了。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我们不是昨晚刚见过……”

　　似有叹气，似有无奈：“你朋友什么时候走？”

　　“还要两天吧。”我回头望了眼的二楼的窗户。

　　“好。”

　　“好什么？”

　　“我很想你了。”

　　“你……你已经说过了。”

　　“那你怎么不说？”

　　“程祁，你别这样。”临到阵前倒是像个逃兵了，我忿忿自己的没出息。

　　“好。你们先休息。”程祁没有再逼我，我松一口气后听到他又喊住我：“阿弋……”

　　又恢复缱绻的语气，我捏紧手机，凝神听着，生怕错漏一秒。

　　“没什么。”隐忍的笑意：“晚上见。”

　　晚上见？谁答应他要晚上见？

　　我捂着挂断的手机，裹在庞大的彩色泡泡里，如置身幻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戳到伤处，我小心维护着我们的关系。

　　周周当真一觉睡到了中午，起床时又是饭点儿。

　　“你要在我这里体验三天的猪生活吗？吃了睡睡醒了吃？”

　　周周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从门口拎进来的外卖，声音还带有刚睡醒特有的怔忪：“要不你还是让辛姨回来吧，辛姨程祁你在，你就天天吃外卖啊？”

　　其实潜隅没人的时候我一般都只用两餐，上早课吃一餐，午后三四点又是一餐，晚上即便睡得晚，也不会再伸直胳膊腿给自己倒腾出份吃的来。

　　“这是程祁点的。”

　　周周洗漱的间隙还不忘回头：“啊？我就说你这身懒骨头肯定自己在家连外卖都懒得点，我不来你就天天西北风就烟活？”

　　我把外卖盒放在餐桌上，一一拆开，外卖单上显示四位数字已付，精致的包装盒熟悉又惹眼，偶有几次从宿舍拿东西见到舍友吃过。

　　“不爱出门的话，也要尝一尝本地菜，你们现在收拾出门会错过饭点，几乎找不到能吃的店。”

　　我在手机上敲字：“谢谢啊程祁。”

　　周周闻见香味，窜过来看着面前的菜系眼睛发光：“这是澄明楼的菜吗？卧槽他得提前多久预定啊？我们老板曾经想要我们公司的达人来澄明楼探店来着，一座难求哇。”

　　“有没有这么夸张，不就是普通的茶膳，结合一点禅意的寓意，上京还不缺这样的网红店好不好。”

　　“你你你……你真是太不接地气了，这不是什么网红店，这是百年老字号，很多人提前半个月就开始预订座位了！而且过时不候，你平常都不关注这些的吗？”

　　“看看！”周周捏着付款单子的票据举到我眼前：“这吃的是饭吗？金子吧？”

　　这般价格，早知道带周周去店里体验了。

　　周周才来两日，程祁怎么可能会提前半个月在那儿预订……

　　“而且外卖的单子一般都是不予售出的，你家那程祁挺有神通啊！算是沾了你的光，我先动筷子了啊。”周周边大快朵颐边不满：“你太暴殄天物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你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也是，程祁虽然自己刚毕业，但是有孙旭这么个业界北斗坐镇，不愁应酬，应酬多了自然比你在……”周周吃的忘形，说到一半才发觉自己提了谁。

　　这不怪她。

　　毕竟我很少会将孙旭的事情讲给她听，就像高妗阳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何书韫，不过后者实为心虚，不为别的。

　　“看来还是不够好吃，直播的时候还是话说少了。”我摇头叹息，把话题用玩笑的方式带过。

　　周周见我不介意，也跟着不再提及这话题。

　　“下午见的这几个朋友都是我的学长们，你到时候如果感兴趣该加微信加微信，该聊聊，机灵点儿。”

　　我瞥了眼她因为长期睡眠不足乌黑的眼底：“总不能一直玩互联网吧？”

　　留个副业，而不是在年轻这几年里荒废健康赚够快钱。

　　周周当然知晓我的意思，一个跨步过来抱住我：“你真是除了我爸妈对我最好的人啦阿弋。”

　　按说高妗阳如今在国企里面干着，即使两人的关系真的过五关斩六将的在一起了，工作也会成为她的一个坎儿，一个是国企的铁饭碗，另一个是吃青春饭的主播，怎么都不能算是有保障。

　　上年纪后，指不定会因为网红的身份被高妗阳家里说三道四。

　　周周打岔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这才惊觉自己在想些什么，我竟然在潜意识里认为她们两人还能走到一起，我竟然还为她们的以后打算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在周周这里看到过认真，一向游戏人间的周周也会在感情里栽坑。

　　无论高妗阳如何的态度，在周周这里，我希望她好，希望她得偿所愿。

　　周周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想让她利用人脉和精力搞事业，发展另一份得以保证的副业。

　　北纬校园后面区域空荡，很多人在这边的园区内搞创作或创业，没有前院那样热闹。开在校内园区的工作室的创作人，在校内与老师没有一定的关系也是办不下来的。

　　周周边转边对着眼前的漂亮饭拍照，“我拍下来的能不能发网上啊？”

　　“你个百万博主这场面没见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我那都是工作，饭局陪领导都吃不饱，你懂什么呀？”

　　“你慢慢吃，我去打个电话。”

　　院落中的午风很宜人，我坐在摇椅上看绮珊发来的消息。她最近与我发了很多，网上的消息也铺天盖地，孙旭刚澄清结束与项目无责，一浪未平后面又因为体罚学生视频流传而接受调查。

　　事后我又完整的事无巨细的详细看了遍视频，里面孙旭的脸在摄像头下面分外清晰。绮珊说这段时间的媒体都疯了，把孙旭的家庭背景都扒了出来，又展开了疯狂的围追堵截那一套，倒是歪打正着的把程祁这边的压力减轻了，间接转移媒体的风向口。

　　绮珊的电话打的正是时候。

　　“看新闻了吗？”

　　“看了。”

　　“你说他这辈子到底树敌多少啊，你觉得这件事是谁曝光的？”

　　我不由得笑：“没人追踪你的电话，别演了。”

　　至于谨慎成这样吗？

　　“啊？”绮珊一头蒙：“真不是我，他的私事我哪能查的这么清楚，前两年还消费家人什么模范夫妻伉俪情深，现在又又爆出来丑闻……”

　　我的一只脚支在地面，强行停止摇椅的转动。

　　绮珊在说什么……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没有理会绮珊那边的声音，快速的往下翻动新闻页面。

　　“知名物理学家再陷婚外情丑闻，校方启动道德审查引学界震动。”

　　下面附了两张模糊不清的孙旭的身影与一年轻戴墨镜的女子前后出入酒店。

　　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页面急速闪过，一遍遍证实我的想法。

　　绮珊还在电话中不满的叫着：“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说你挺会赶时候放消息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

　　“回头与你细说。”

　　我挂断电话刚要求证，却在播出去的前一秒顿住。

　　程祁会不会误以为是我做的……

　　“罗弋你在忙什么，快来吃饭了——！”

　　周周在室内催促。

　　我攥紧手机，一时间陷入犹疑。

　　除了我和绮珊，还有谁这样恨孙旭，难道真的媒体偶然爆料得知的吗？那么媒体也太会挑时候了，三番两次的事件追着孙旭一个人打，怎么看孙旭都像是被人整了，如果这个时候……

　　不安在我心里的范围逐渐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