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矢》坞妄

55、第55章 可不敢跟学生拉拉扯扯的

　　吃过饭，本想开车过去，周周硬是拉着我腿儿到北纬，说吃太饱助消化。我看着长裙都遮不住的圆滚滚的肚子无奈的摇头。

　　“景漪是我的学长，毕业前就自己创业了。本来这个月有国外时尚周的春夏系列的举办，但最近他自己的服装品牌有点事就提前回国了，刚好碰上你来。”

　　我边向园区走边向周周介绍，一路上单是听景漪的个人光辉事迹就听得津津有味，双眼放光。

　　我知道，服装设计是周周一直以来的梦想。人啊，最怕热爱点儿什么。

　　直到工作室外面站着带工牌的助理见到我们跑过来，我对她有几分眼熟，是景漪身边跟了好几年的人。

　　我简单介绍两人认识后，便由着助理将周周带进去，我还有课，没办法一直陪同。好在周周性格不内向，天生的自来熟，又在主播圈里摸爬许久，人情世故那一套玩得登峰造极，我并不担心她会少言寡语的放不开。

　　“他人在会议室呢，那我先带人过去了罗弋。”

　　“好，麻烦你了Aria，周儿我先走了。”

　　周周对我比个飞吻，欢蹦乱跳的跟人走了，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头也不回的小模样愣是让我看出了几分没良心。

　　手机上是响了半天的电话，“喂，程祁？”

　　“在干嘛？”

　　“嗯……”我歪着脑袋夹着手机，一边从包里翻出下午上的创新创业课程指导，这课程不知道比专业课的学分算得还严格：“带周周过来转一转。”

　　“转身。”

　　我捂着没有扣上的包和手机回头，程祁正在不远处站着，静望着我，手机捏在手心，眉目间似有笑意。

　　他抬步朝我走来，帮我捡起夹在书里散落的纸张作业。

　　“你们艺术生也开了这门课？”

　　我拿过书本快速塞进包里，程祁看着我不满的动作笑的清浅。

　　“瞧不起谁呢？我们艺术生叫设计管理创业，设计创业与品牌打造的成功案例多着呢好不好？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需要你们这些战略科技人才吗？”

　　“村上隆的艺术商业模式就是将艺术作品、商业能力转化为商业价值的典型。”

　　“呦，程教授还知道村上隆呢？”我斜眼调侃，有点讶然他的博学。

　　博学多才的代表笑的一点也不谦虚：“了解一点，不如你专业。”

　　我被吹捧的直哼哼，愉悦极了：“那你猜猜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我拍了拍手里的包，给他一点提示。

　　“你想用你的插画打造个人品牌与IP开发，还是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承接项目？”

　　我停下脚步，看鬼一样看着他，“你怎么把我的终极梦想说出来了？”

　　程祁笑得宠溺。

　　“我当然想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但我手里的资金不是很够，所以想先从线上店铺和线下的艺术市集开始着手，我的微博号有一定的粉丝你知道的，如果《物理小萌友》的销量好的话，也算是积攒了点名气。”

　　程祁思索半晌，问：“你需要多少？”

　　我诧异回头，程祁面色专注，神色温柔，我瞬间明白过来：“你要给我投资啊？”

　　“我手里有张副卡，是这两年做研究申请……”

　　“我怎么可能用你的钱？”

　　“为什么不能？”

　　他太认真，我忍不住笑：“别闹了程祁。”

　　“这节课不是任课老师讲，是个嘉宾讲座，你要旁听吗？”

　　他跟了我一路不见离开，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他要送我到教学楼楼下，却不见他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难道他是想来个短暂的分别仪式？

　　我的耳根有点烫，多媒体教室在教学楼顶层五楼的位置，后面是大片的树枝躯干，入秋后的梧桐枝叶呈现出焦糖色，想被火烘烤过的油画笔触，剥落后的树皮露出灰白与深褐的斑驳。

　　我们从教室后门的台阶上来，我十分配合的放轻脚步，等待着不能言说的亲昵。程祁轻轻靠过来，空气里混合着潮湿的木质清香，我轻轻的闭上眼睛。

　　程祁的呼吸缠绕过脖颈，我上半身大片的僵硬，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头顶上有片碎掉的落叶。”程祁轻轻用力，落叶碎片碎在指尖，洋洋洒洒的落在地面上，被风带走的还有我脸上的余温。

　　“你闭眼做什么？”

　　我气得失笑，挠挠鼻子上不存在的灰：“没什么，我要上课了。”

　　说着不再理会他走进教室挨着窗户的一角坐下，距离上课铃打响还有三分钟，我余光却没有瞥到那人再追来的身影，应当是直接从那边走廊离开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小气鬼。

　　亏我还坐在窗边等他路过呢。

　　前后座的同学逐渐落座坐满，最后几分钟外面突然一阵吵闹，我抬头去看，发现上课最后一分钟教室外抱着纸笔有十几人冲过来，几十秒内便座无虚席，没抢到座的脸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遗憾，反而跃跃欲试的张望着空无一人的讲台。

　　什么情况，往日也没见这门公共课这么火热啊，至于吗？

　　身旁的两个女生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上课铃准点炸响，收敛心思抬头，就看到踩着铃声不疾不徐走进来的程祁。

　　“……”

　　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主讲台，腮边围着耳麦，手里还抱着台笔记本。

　　他一出现，就引起一阵惊呼，我愣怔的看着来人，坐立不安的扭动张望一圈，不是……我走错教室了？

　　“这就是‘零点折叠’的创始人啊？真的这么帅啊……拍下来没有啊？”

　　身边人桌面上摆放与我一样的课本相似的作业纸张，没错啊……

　　我又看了眼台上人模狗样的程祁，前思后想几秒，再度气笑。

　　行啊，行行行。

　　略带厚重的嗓音从耳麦中流出：“各位同学好，我是本节课的代课老师，我姓程，也是零点折叠的创始人，科技与数字的创新……”

　　“……当然，这个名字是对量子物理的隐喻，表达对空间和可能性的重构，趋近科幻未来感的风格……”

　　一堂课七十五分钟，我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只看着那人面兽心的脸，怎么想怎么亏，我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呢？

　　课结束后，我便收到周周的短信，我看着台上被一众男女围着的程祁，冷笑一声头也没回的走了。

　　很快，身后便带出一阵熟悉的风。

　　我头也不回的阴阳：“呦，程老师，可不敢这么和学生拉拉扯扯的。”

　　程祁笑得开心极了：“别恼别恼。”

　　我甩开他的手，双臂抱书，扬脸正视他：“你不是不清楚我们为什么会开这个课程吗？好家伙你是主讲老师啊，装够了吗？没劲！”

　　“阿弋。”程祁先一步拉住我的胳膊，眼底的笑藏也藏不住：“我不是故意惹你，实在刚才时间紧，没有来得及解释清楚，这堂课本身找的代课不是我，我朋友临时有事，所以……”

　　我别过脸：“说的跟真的似的。”

　　“是真的。”程祁之间正色：“虽不完全为你接的这课，但是一个小时前我的话是真的。”

　　“你想要创业，小到融资路演和商业分析，大到资源整合与风险管理，资金链、关系网，无论是人力还是技术，你都需要我。”

　　他突然抖落一堆我似懂非懂的词，直接让我的嚣张偃旗息鼓，任凭他拉着我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

　　“创业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我带着你扶着你，你会事半功倍不是吗？”

　　程祁似乎知道我所顾虑的东西。

　　“谁说我就非你不可了……”

　　我父母、罗赋生都算白手起家，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成就，虽然比不上什么龙头企业，却也惯的我长这么大从不为经济发愁。

　　谁说就一定要依靠他？

　　程祁一眼看穿我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是，你可以问你家里人，他们也算是我的前辈，可有我在你身旁，你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程祁柔声相劝，话里话外都透着不能拒绝的强制：“我早就说过，你在京，罗赋生不能事事周全你，敬易安也不会总能腾出空手把手的教你。”

　　“我可以。”他加重语调念道：“我程祁可以。我的人脉，资源，头脑，经验，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所用，这不是走后门。这是借力，借我的力、造你的势。”

　　“不要顾忌太多，你应该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成为我身边能独当一面的势力，到那时，你还怕有还不清我人情的一天吗？”

　　程祁的话音逐渐落寞。

　　他竟然知道我不想欠他人情……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我被他的言论震慑的很久不能言语，这就是他的思维吗？我却为了那点子虚乌有的面子考虑名正言顺的可笑问题。

　　我们明明只相差了两岁，我却总是这么幼稚。

　　“阿弋？”

　　他说的对，若是以后有所成就，总有他用得到我的地方。

　　难道考美院那年，我想的不就是这辈子能与他齐肩并进一回吗？难道我想向孙旭证明的，不就是我与程祁能站在同一条线上吗？

　　如果我放弃面前唾手可得的机会，来日见到孙旭，我要用清高自持那一套惹他讽刺吗？

　　周周口中的十分相配，我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