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亡夫他弟》吉盈

2、闯祸

　　“乔婶子！平芝姐！村头来了一群人，点名问乔宗宝家在哪，你们快去看看，是不是你家宗宝出事了！”院子外有人大喊。

　　陈平芝本还一边说着乔宝来，一边冲着辣椒，也没听清楚人说些什么，就听到人喊到自己儿子名字，一下子就往院外跑去。

　　“啥？我宗宝咋了？他在读书啊！怎么了？”一连串的疑问，问的对方不知如何回答。

　　“村头呢，你要不自己去看？”

　　那报信的一嫂子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人乌泱泱朝乔家走来，来势汹汹给陈平芝吓了一跳。

　　“快，叫你奶出来，”陈平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一群人，也没回头，咽咽有些干的嗓子，对乔宝来说。

　　乔宝来也看到了来人，打头的几个陌生的汉子，再往后望，便看到了其中一个被绳牵着踉跄跟着的人。

　　乔宝来眼眯了眯，看清楚来人后，顿时一个激灵，往后退了几步，被绑着的是乔宗宝！

　　“宗……宗宝！”陈平芝也看清楚来人，赶紧往外跑去，大喊：“宗宝！你们干什么绑着他！”

　　乔宝来下意识伸手拦了一下陈平芝，却没拦住，这情况没啥好事，自己得躲躲。

　　于是乔宝来赶紧跑回后屋叫了一声奶奶，也不管乔老太听没听到应没应，又跑出来对陈平芝说：“娘，我去叫爷爷和爹回来。”说完，看人还没到自己家门口，赶紧跑了出去。

　　现下刚入冬，没啥活计，这会儿乔爷和乔老大应该在后山砍柴。

　　“宝来啊，你家咋了？”

　　乔宝来刚跑没几步，就被一婶子喊着，一边指着那几个外来人和一些看热闹的人。

　　“我不知道，我先去叫我爹他们，”乔宝来没停，头也不回应着。

　　这婶子瞅了瞅乔宝来高挑的背影，又回过头来，赶紧朝着热闹处赶去。

　　乔家院子里。

　　“娘～”乔宗宝看到向自己冲过来的人，凄凄惨惨的发出声音。

　　“宗宝！他们打你了？啊？宗宝，”陈平芝闯开前面的人，看到被人用手绑着的双手，脸上还挂了彩，顿时哭出了声。

　　陈平芝双手要碰不敢碰的抚着乔宗宝脸上的伤，目眦欲裂，“谁打的！”顺着手上绑着的绳看去，另外一头是一个魁梧汉子牵着，胸口怒气上涌，陈平芝如护崽的雌鹰，立马冲了过去。

　　“是你打的！你打我儿子！我和你拼了！”陈平芝眼睛瞪着那人，双手交替挥舞，一爪一爪，拼命想从那人身上撕下一块块肉来，好补偿乔宗宝受到的伤害。

　　被打的汉子一只手还拉着绳子，一只手企图阻挡陈平芝的发狂，没好对女人动手，汉子一不小心便被陈平芝给了两爪子，刺痛中也来了火气。

　　“你他娘的再打！”汉子一把推开陈平芝，朝着一边的乔宗宝便是一脚。

　　“啊！娘……”乔宗宝被踹得跪倒在地，露出痛苦的神色。

　　“哎呦喂！我的宗宝！”没等陈平芝反应过来，那刚出门的乔老太就看到了被人踹倒在地的大宝孙，松开牵着乔宗耀的手便哭天抢地的跑了过来。

　　一时之间，陈平芝也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和乔老太两人一起对那群欺负乔宗宝的人大打出手。

　　“给我安静！再动手我就废了这小子！”打头的是一身材魁梧大叔，看到如此闹剧，横眉竖眼，不怒自威的样，一下子就镇住了在场的人，本还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乔宝来也到了后山将乔老大和乔爷给叫回了家。

　　乔宝来看着两人冲在前头，个人看似着急，实则脚步并不快，她想先看看是什么情况，不管怎样，得保证自己不要受伤。

　　“你们这帮畜牲！干什么呢！”乔爷最先看到的是哭泣的陈平芝和还在打人的乔老太，越过两人，就看到了被绑着双手跪地的乔宗宝，乔爷顿时火气上涌，举起镰刀便冲了过去，欺负他们爷们不在家是吧！

　　没等乔爷挥刀，魁梧汉子先拧起了乔宗宝的脖颈，乔爷的步子生生止在当前。

　　“尊称你为老叔啊，我们来是想“解决问题的，并不想闹出人命，”吴大叔面无表情盯着乔爷，见一家之主回来了，便直截了当告知：“你家这小子，今在万华楼与我侄儿吴为发生口角，争吵不过，便将我侄儿给砸了，现在我侄儿正躺在医馆，等待救命钱，你们看是直接拿钱，还是让我将你家这小子送官。”

　　吴大叔说完，手上一用劲，跟拧鸡仔似的拎紧乔宗宝脖子，乔宗宝喉咙一疼，窒息感席卷而上，赶紧将绑着的双手往吴大叔手上掰去，试图掰开吴大叔强劲有力的手。

　　吴大叔纹丝不动，还是紧盯着乔爷。

　　乔爷捏着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村里人被刚才的仗势吓着，都离远了些，目光中心就只乔家人和那几个陌生汉子。

　　乔爷顿觉失了颜面，脸色铁青，厉声呵道：“你先放开我孙儿，等他说！”

　　吴大叔与乔爷对视，两人像是在较劲一般，还是吴大叔无所谓一笑，便将乔宗宝给松了开来。

　　“宗宝，你说，怎么回事！”

　　“咳咳咳……咳……”乔宗宝感觉窒息感散去，便猛咳了一阵，后听乔爷询问，便昂起头来，目光愤恨，咬牙切齿的说：“阿爷，是他吴为先羞辱于我，我只不过想警告他而已！谁知道他那么不禁砸！”

　　吴大叔踹了乔宗宝一脚。

　　“呵，你说的是他让你将给他碰掉的东西捡起来这个事吗？”吴大叔冷笑，脑袋里一闪而过想将乔宗宝这崽子一把捏死的念头，好歹还是忍住了。

　　乔宗宝眼里闪过恨意，想到吴为当着同窗的面让自己捡东西，就恨不得砸死他。

　　“吴为他是倒了，不过大夫不是说他没死吗！怕不是装的！”

　　“啪！”乔宗宝的脸被吴大叔扇得偏向了一边，可见力度有多大。

　　“你干什么！”乔老太和陈平芝急上前，怒斥吴大叔。

　　吴大叔没错过乔宗宝脸上外露的情绪，乔宗宝这人真想想到医馆里的侄子，吴大叔自然没手软。

　　乔宗宝还想起身反抗，被吴大叔一只手便压制住了，乔宗宝脸上满是受尽屈辱的表情。

　　乔宝来隔着人群，看得清楚，被扇巴掌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她却没有什么感觉，面上看似担忧，实则眼神冷漠的看着这一家人团结的样。

　　“别打了！你们先进屋，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谈，”乔爷怎不知自己孙儿秉性，以前怕被人欺负，便总是教他有事家里人为你撑腰，不要怕，现在倒好了，乔宗宝没被人欺负，倒成了欺负人的人。

　　家丑不可外扬，乔爷注重颜面，于是将人叫进了堂屋，怕人看到，又怕人看不到，于是留半扇门没关。

　　村里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不好去人家屋里头看，好几些人唠嗑着乔家的情况，等了好一会儿，才纷纷散去。

　　乔宝来没进堂屋，就在门口边站着，也没让里面人看见，静静等着下文。

　　乔宝来并不担心吴大叔会将乔宗宝送进大牢，乔宝来以后是考好当官还是回家继承乔家这几亩田产，与乔宝来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毕竟好处也不会给到自己。

　　她先在比较担心的就是吴大叔说的赔钱，乔家具体有多少资产，乔宝来并不清楚，但供着乔宗宝这样一个读书人，还能有余钱去什么什么楼聚会，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要是对方狮子大开口，家里钱不够的话，自己百分百要被打上主意。

　　乔宝来知道的，对方自然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果然，对方主要选择还是让乔家赔钱。

　　“我也不和你扯太多，只现在我侄儿还躺在医馆，你们家把我侄儿受伤银钱给了就行，我们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家，”吴大叔说着，还扫了乔宗宝一眼。

　　乔宗宝被绑着的手已经解开，但却还被人压着。

　　乔爷的镰刀放在脚边，人有些沉默，嘴巴费劲张开，问道：“要多少？”

　　“五十一两。”有零有整，吴大叔补充：“本来五十两，但刚你家的女人给我兄弟给打了，那一两拿给我兄弟补补，他是县里武学里的人，被抓成这样，他老子说不过去会来找你们。”吴大叔指了指一旁被抓花脸的汉子。

　　“你抢钱！我们没有！”乔老太大喊。

　　乔家几人都震惊的看着吴大叔，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乔宝来在外听到，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遭了，她脑袋疯狂运转，想着要是乔家决定赔钱，会怎么筹这笔钱，自己要怎么打算，乔宝来咬住下唇，用了劲，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有，”乔爷咬牙，脸上净是因为愤怒而黑红的颜色。

　　“人死了吗？要那么多！要死了的话我赔棺材钱！”乔老太口不择言，“你看看你们还给我孙子打成这样，我都没叫你们赔钱呢！”

　　“哎哎哎！”来人听到乔老太的话气愤难忍，不好对这老太婆动手，于是只能自己手上用劲按着乔宗宝，给乔宗宝压得直叫唤，“爷，阿爷！”

　　吴大叔听到乔老太的话，鼻息粗重一呼，“没钱是吗？好！”

　　说着，吴大叔从凳子上站起，环视一圈屋内，最后视线定在屋外院边的一土瓦罐上。

　　那是农家人专门用来酿一些咸菜啥的瓦罐，瓦罐盖碗破了一边，没用了，就放在院里的一角灌土结灰。

　　没等乔家人反应过来，便大步跨出，三两步边将土瓦罐拧起，掂了掂，里面有土，可不轻，随即跨步往堂屋里走。

　　经过门口，发现乔宝来的人，脚步一顿，快速打量了乔宝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多看了两眼，随后就继续往堂屋里走去。

　　乔宝来被看得背脊微凉，赶紧低下头，吴大叔的动作太突然了，她也没来得及躲，这下，可别成苗头。

　　“你砸吴为的是这里吧，”吴大叔将坛子举起，对着乔宗宝的脑袋，“不赔也行，我侄儿现在怎么样，你乔宗宝就怎么样，一命抵一命也不过分！”

　　吴大叔眼里的狠戾溢出，没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只乔老太在嘀咕，但也被陈平芝和乔老大给拉住了，怕乔老太惹怒吴大叔，人直接给乔宗宝给开瓢。

　　冰凉的土瓦罐贴上脑袋，乔宗宝突然就想起了吴为满头鲜血躺下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张开口：“别，叔！大叔，让我爷赔，别打！”

　　乔爷一听，瞪向乔宗宝，这就是自己疼爱的好大孙，烂泥扶不上墙！

　　于是，乔爷梗着脖子，不蒸馒头争口气般，赌吴大叔不敢真把人给杀了。

　　“没……”

　　“爹！”陈平芝赶紧打断乔爷的话，她不敢拿自己儿子赌，于是拉着乔老大一起，哭诉道：“爹，宗宝明年就要府试了，别被伤着了……”

　　乔爷看着靠近自己的儿子儿媳，更生气了，没一个好脑子！

　　“拿钱还是赔命！”吴大叔再次开口，手上没轻没重掂着土瓦罐，上下晃荡的土瓦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乔宗宝的脑袋，给乔宗宝敲得是一颤跟着一颤，没两下，乔宗宝的额头便起了红红的印子。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那土瓦罐子的动作，上下起伏，真怕一不小心吴大叔“失手”就落乔宗宝的头上，那可是要考功名的脑袋啊。

　　“吴侄……”

　　“别，可当不起你老人家的侄子，”吴大叔回：“快点的吧，我亲侄儿还躺着呢，说不定我这边刚敲，我侄儿感受到害他的人受到惩罚，就醒了呢。”

　　“我们家实在没你们多钱……”乔爷终于低下了头，他那永远挺直的脊梁也塌了下来，“我们跟你去医馆看看，具体要多少我能出起肯定会出，我们这边再让人去照顾你侄儿，你看……”

　　“不行，”吴大叔斩钉截铁拒绝，“直接买断，拿了银钱我们吴家也不会再来找你们，你们家人我可信不过，也别想着去打扰我侄儿。”

　　“没钱，你们这屋看着也将就算个十两，你们能拿多少填上，凑不够手就买田买地，总得保住你们这未来官老爷吧，想我侄儿以后还能不能考功名都不一定，这五十两……怕也是少了些！”

　　吴大叔将乔家的钱财一一盘点好，不是没钱吗，我给你们数出来。

　　“那你是让我们去死啊！”乔老太又冲上来，张牙舞爪的，吴大叔扬起土瓦罐，做出要砸的姿势，给乔老太吓得硬生生停在原地。

　　“不，我们赔，我们赔！”陈平芝从一旁冲过来，抱住了乔宗宝，想挡住吴大叔要往乔宗宝身上砸的土瓦罐。

　　“乔成根！管住你媳妇！”乔爷踹了乔老大一脚，这一家子没一个省心的！乔爷额头突突跳，感觉有些发晕，果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乔爷说：

　　“二十两银，多的一分也没有了，也不要想打他了，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报官！”乔爷别过头，没看乔宗宝等人不可置信的样子。

　　“噢，”吴大叔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指着躲在里屋探头张望的乔宗耀，“决定放弃大的，是因为还有个小的培养？”

　　乔宗耀被吴大叔看到，吓一跳，头一缩，只露出个发顶，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乔老太赶紧跑过去将乔宗耀头按进去，然后把门一拉，挡住众人视线。

　　“也行，”吴大叔轻笑出声，“你们知道进牢狱的人之后应该都是什么下场吧，他们要你死啊，可真狠。”吴大叔脚尖踢了踢乔宗宝。

　　“不！我不要进牢狱，爷！阿爷，我会考功名回来的，明年二月份我就考功名回来，以后给我们乔家发扬光大的！”乔宗宝在县学里，自然比这农人家更知道些官中牢狱之事。

　　他不想进去，进了里面的人要不就出不来了，出来的也一身病痛，活不了多久的。

　　乔宗宝赶紧跪地恳求，许下承诺，他能入县学，自然有点本事，功名一事也不算是夸下海口，至少，这次的童生，他是有很大机率的。

　　“宗宝啊！家里真没钱，爷……”

　　乔爷想着乔宝来读书曾被先生当众夸过，也是抱有希望的，想到所有家底，乔爷咬牙恨恨对吴大叔说：“二十五两，不行就算了，我把我命给你们也没那么多钱，实在不行你就敲了他！”

　　“四十五，”吴大叔再不说话，拎着乔宗宝后脖颈便往外走。

　　“爷！爷！”

　　“放开我儿子！”

　　……

　　几人纷纷阻止。

　　“三十两！”

　　乔宗宝被拉出门，大叫救命。

　　站在门口的乔宝来见众人都出来了，便悄悄往旁边一躲，正巧被拎着后退的乔宗宝对上了眼！

　　乔宗宝也不叫了，想起什么，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里满是希冀，大喊：“爷！乔宝来！你把她嫁了，拿钱救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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