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一（白话文）》杜百川

6、画壁

　　第一幕：兰若奇遇
　　万历三十四年秋，江西举子朱孝廉与同乡孟龙潭客居京城。这日闲来无事，二人信步走进报国寺。大雄宝殿里香烟缭绕，十八罗汉泥塑神态各异，东壁一幅《散花天女图》尤为惊艳。
　　"孟兄你看！"朱孝廉用折扇指着壁画，"这垂髫小娘子的樱桃小嘴，像是要哼出《牡丹亭》呢。"画中少女不过十四五岁，云鬓垂肩，指尖拈着朵含笑花，眼波流转间竟似要溢出画框。
　　寺中老僧突然轻咳一声："檀越可知，此画曾摄去三魂六魄？"孟龙潭吃了一惊，朱孝廉却大笑："老禅师莫不是学那《西游记》的虎力大仙？"他伸手去摸画中仙女的衣带，指尖刚触到壁面，忽觉一阵天旋地转。
　　第二幕：壁中幻境
　　朱孝廉再睁眼时，已置身琼楼玉宇之间。那垂髫天女正倚着汉白玉栏杆，见他过来，"噗嗤"笑道："痴儿，我名唤散花，专度你这登徒子。"说着将手中花枝抛向空中，无数花瓣化作彩蝶纷飞。
　　"好个度人！"朱孝廉趁机握住她的柔荑，"小生这厢有礼了。"话音未落，忽听环佩叮咚，十几个仙女簇拥着个红衣美人走来。"妹妹又在调弄下界书生？"红衣女取出胭脂盒，"且把这痴儿画个花脸。"
　　朱孝廉正想躲避，却见金甲使者带着鬼卒闯入。散花脸色大变，急忙推开他："快藏到经柜里！"朱孝廉刚钻进柜子，就听见使者瓮声瓮气地说："闻得此处有□□之气，定要搜个明白。"
　　第三幕：金甲惊变
　　柜子缝隙里，朱孝廉看见散花被铁链捆住，红衣女正在争辩："我等都是清净莲花化身，哪来的下界凡人？"使者冷笑："既如此，便让搜魂镜照一照！"
　　散花忽然朝柜子使眼色，朱孝廉慌忙缩成一团。搜魂镜的光芒扫过时，他只觉浑身像被火灼烧。忽听"哗啦"一声，柜子被掀翻，使者的鬼头刀已架在颈上——
　　"且慢！"老僧的声音突然响起，"檀越该醒了。"朱孝廉睁眼一看，自己仍在报国寺内，孟龙潭正掐着他的人中。再看壁画，散花天女已梳起高髻，眉间多了颗朱砂痣。
　　第四幕：梦醒惊魂
　　"朱兄你看！"孟龙潭指着壁画惊呼。原本空白的角落多出了个书生背影，衣袂褶皱间还沾着几片花瓣。老僧合十道："檀越可知，那金甲使者正是你心中的戒律？"
　　朱孝廉冷汗涔涔，忽然想起散花临别时说的话："世间本无幻境，庸人自扰之。"他解下腰间玉佩供奉佛前，从此闭门苦读。次年春闱，他在策论中写道："人心如镜，映物则明，拂拭则净。"
　　多年后，朱孝廉官至监察御史。每当弹劾贪官污吏时，总会想起报国寺那幅神奇的壁画。而散花天女眉间的朱砂痣，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警示。
　　《画壁》异史氏论
　　蒲松龄先生以如椽之笔，在《画壁》篇末写下这段警世恒言："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短短数

作者有话说

　　《画壁》内容提要：

江西举子朱孝廉与友人孟龙潭游览京城古寺，被殿内《散花天女图》吸引。朱生对画中拈花微笑的垂髫天女一见倾心，神魂恍惚间竟踏入壁画幻境。他与天女散花私会，却因轻薄举动引发金甲使者搜查。天女们慌乱中藏匿朱生，使者以搜魂镜逼问，朱生在恐惧中目睹天女们被铁链捆缚的惨状。

此时，现实中的孟龙潭发现朱生失踪，求助老僧。老僧弹指唤醒朱生，众人惊见壁画中的天女已梳起发髻，新增了朱生的背影画像。朱生顿悟"幻由心生"的禅机，从此痛改前非。故事通过奇幻情节揭示：人心杂念会幻化出诱惑与恐怖，唯有破除执念方能获得心灵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