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卷一（白话文）》杜百川

28、鬼哭

　　第一幕劫后凶宅
　　顺治四年冬月，谢迁之乱的余烬尚未散尽。王七襄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自家朱漆斑驳的门庭直皱眉。三个月前贼兵破城时，他正在济南述职，此刻归来看见门楣上的"学使第"金匾已裂成三截。

　　"大人，这门槛..."管家王福欲言又止。台阶上凝结的黑血已冻成薄冰，门洞里还横着半具焦尸，乌鸦正在啄食眼珠。王七襄"呛啷"抽出佩剑："把这些脏东西清理干净！"

　　第二幕磷火夜哭
　　戌时三刻，王七襄在书房批阅公文。烛火突然无风自灭，窗棂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刚要点灯，忽觉后颈发凉——墙角竟有绿幽幽的火苗在游走！

　　"谁？！"王七襄拔剑出鞘，却见那火苗"嗖"地钻进地板缝隙。紧接着，床下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渐而化作数十人哀嚎，声震屋瓦。

　　第三幕床下幽语
　　腊月廿三，书生王皞迪借住东厢。睡到半夜，忽闻床下传来细如蚊蚋的呼唤："皞迪...皞迪..."他战战兢兢探身查看，却见七八个小绿人正围着他的鞋跳舞。

　　"啊！"王皞迪一头栽下床，撞翻了青花瓷瓶。瓶中突然窜出股黑气，凝成披头散发的女鬼，指甲足有三寸长："还我命来！"

　　第四幕天师斗法
　　王七襄大怒，连夜请龙虎山张真人驱邪。天师在院中摆下八卦阵，桃木剑直指天空："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形！"话音未落，地下突然喷出数十道血泉，将黄纸符冲得七零八落。

　　"好个学使大人！"空中传来阴恻恻的冷笑，"杀人时威风八面，见了血就尿□□？"王七襄颜面尽失，当场呕出一口黑血。

　　第五幕鬼宴奇谭
　　正月十五，王七襄无奈设水陆道场。三百僧道齐声诵经，香气缭绕中摆开百桌素斋。二更天时，忽有冷风吹灭烛火，只见无数透明手臂抓起馒头就啃。

　　最奇的是看门老王，昏迷三日突然坐起："老爷的宴席管够！我连吃三大碗，还有女鬼给我夹菜呢！"众人望去，他嘴角还沾着米饭粒。

　　第六幕异史公评
　　蒲松龄执狼毫批注："观王大人驱鬼，恰似贪官问案——平日耀武扬威，遇硬茬便露原形。鬼尚不惧权势，人何苦作威作福？"掷笔时，窗外忽起狂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作者有话说

　　顺治四年冬月，谢迁之乱刚过，满目疮痍。学使王七襄回府，只见府邸破败，门匾破裂，门槛有黑血冻成的薄冰，门洞里半具焦尸被乌鸦啄食，他令管家清理。

夜晚，王七襄在书房被怪异现象惊扰，烛火自灭，窗棂作响，墙角绿火游走，床下传来鬼哭，从婴儿呜咽变成众人哀嚎。

腊月廿三，借住东厢的书生王皞迪半夜听到床下唤自己名字，查看时见小绿人围着鞋跳舞，撞翻花瓶后窜出披头散发、指甲三寸长的女鬼索命。

王七襄大怒，请来龙虎山张真人驱邪。张真人摆下八卦阵，桃木剑指天，却被地下喷出的血泉冲散黄纸符，鬼还出言嘲讽，王七襄气得呕血。

正月十五，无奈的王七襄设水陆道场，三百僧道诵经，摆百桌素斋。二更时冷风吹灭烛火，无数透明手臂抓食馒头，昏迷三日的看门老王突然坐起，称吃了宴席，还有女鬼夹菜，嘴角沾着饭粒。

蒲松龄听闻此事后点评，王七襄驱鬼就像贪官问案，平日威风，遇难题就露馅，鬼都不惧权势，劝人莫仗势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