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真定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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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孤女初至
顺治七年，惊蛰刚过，微风轻拂，真定县的街巷还带着些许料峭春寒。李员外家的那辆乌篷马车缓缓驶进了院子，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帘一挑，管家小心翼翼地扶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这女娃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生得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褪色的绣花鞋，怯生生地张望着四周，眼神里满是不安与惶恐。
“夫人，这就是咱在路上碰到的女娃。”管家恭敬地对迎出来的李夫人说道。
李夫人走近几步，蹲下身，温柔地看着女娃，轻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娃咬了咬嘴唇，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叫彩姑，爹爹去了……”说着，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李夫人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就在这时，她瞥见女娃脖颈上系着半块玉佩，那玉佩的纹路竟和自己亡夫留下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李夫人心里一惊，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注定，她轻抚着女娃的头，说道：“孩子，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
在李府的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彩姑就长到了七岁。她出落得愈发水灵，像院子里刚冒尖的水葱，透着股灵动劲儿。
厨房里是她最爱去的地方，每天，她都会蹲在灶台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厨子们切菜、炒菜，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她藕节似的小手指还会在案板上有模有样地比划，模仿着厨子的刀工。
有一天，李公子路过厨房，瞧见了这有趣的一幕，忍不住逗她：“彩姑，你这么会切菜，将来肯定是个好厨娘。”
彩姑一听，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我才不要当厨娘，我要当老板娘！”那奶凶的模样，把李公子逗得哈哈大笑。
第二幕：暗波涌动
时光悄然流转，转眼到了清明，桃花灼灼，柳絮纷飞。十四岁的李公子，身姿挺拔，却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自从彩姑长大些，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从那以后，李公子常常往彩姑的房间跑。一开始，他还打着教她识字读书的幌子，摇头晃脑地给她讲解《女诫》，可眼神里却透着别样的意味。
端午佳节，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李公子端着一杯雄黄酒，满脸笑意地走到正在玩耍的彩姑面前，说道：“彩姑，这雄黄酒喝了能驱邪避灾，你也喝一点。”
彩姑天真无邪，没有丝毫防备，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可那雄黄酒度数不低，不一会儿，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身子发软。
李公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把抱起她，走向绣床……
彩姑疼得眼泪夺眶而出，哭喊道：“哥哥，你弄疼我了！”李公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旁的绣帕，堵住了她的嘴。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彩姑的床上。她悠悠转醒，发现亵裤上一片血迹，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直打哆嗦。
恰在这时，李公子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从兜里掏出一包桂花糖，塞到彩姑手里，哄道：“莫要声张，过几日就好了。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糖，可别告诉别人哦。”
可从那以后，彩姑总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动，夜里睡觉也不得安宁，常常梦到有条小红蛇在肚子里钻来钻去，吓得她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第三幕：疑云笼罩
寒冬腊月，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李府披上了一层银装。腊月廿八这一天，李夫人正忙着准备过年的事宜，偶然间看到彩姑，却被她异样的身形惊住了。
只见彩姑的肚腹高高隆起，就像扣着一个大碗。李夫人快步走上前，满脸疑惑地摸着她的肚皮，问道：“孩子，你这莫不是得了臌胀病？”
彩姑红着脸，低下头，绞着衣角，小声说道：“每餐我都吃得饱，也没觉得不舒服呀……”
李夫人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突然注意到她微微隆起的胸前，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夜里，李夫人把儿子堵在了书房里，脸色阴沉得可怕，质问道：“你可知彩姑的身孕？”
李公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孩儿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母亲恕罪！”
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两人心头一紧，急忙冲出去，只见彩姑的厢房里灯火通明，众人也纷纷赶了过去。
推开门，只见彩姑正抱着肚子在床上痛苦地打滚，床单上已经洇开了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第四幕：真相惊变
李夫人急忙让人去请接生婆。不一会儿，接生婆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走进房间。众人都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众人心中一喜，可紧接着，又传来接生婆的一声惊呼。
李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冲进房间。眼前的一幕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彩姑的腿间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婴儿，那婴儿皮肤皱巴巴的，活像个小老头，可哭声却格外响亮。
李夫人颤抖着双手，接过婴儿，惊叫道：“这哪是锥尖大的儿子，分明是个肉枣！”
虚弱的彩姑费力地伸出手，抓住婆婆的手，有气无力地说：“他总在我肚子里跳舞……”话还没说完，那婴儿突然张开小嘴，一口咬住了她的指尖。
李夫人见状，又惊又怒，猛地将婴儿摔在地上。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婴孩竟化作一道青烟，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半块玉佩，与彩姑脖颈上的玉佩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太极图案。
第五幕：异史公叹
在一间简陋的书房里，烛火摇曳。蒲松龄正伏案疾书，撰写他的《聊斋志异》。当听闻了真定县李府的这桩奇事，他停下了手中的笔，神情严肃，眼中满是愤慨。
他愤然拍案而起，大声说道：“七岁稚女，十四恶少，礼教伦常何在？更奇者蛇婴幻形，莫非天谴乎？奉劝世间父母，当以李府为鉴，莫让童稚遭此毒手！”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惊雷炸响，仿佛是上天对这桩丑事的愤怒回应。砚台里的墨汁竟缓缓凝成了血泪状，仿佛也在为彩姑的遭遇鸣不平 。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真定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