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小丢总

23、醋意

　　处理完公务，戚姝宁依礼需入宫向太后请安，顺便探探宫中风向。她示意姜冕同行。

　　二人乘坐马车前往皇宫。车内空间狭小，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姜冕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戚姝宁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和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戚姝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也在用余光观察着姜冕。

　　见他脊背挺直，侧脸线条柔和却紧绷，一副谨守臣子本分的模样，与昨夜那个机智果敢、甚至在她面前流露出些许无措的人判若两人。这种反差，让她觉得有些……有趣。

　　到了太后宫中，例行公事的请安后，太后拉着戚姝宁话了些家常，言语间对姜冕这个“驸马”似乎颇为满意，赞他知书达理，与公主甚是般配。戚姝宁敷衍应着，姜冕则垂首恭听，扮演着温顺驸马的角色。

　　从太后宫中出来，二人却在御花园“偶遇”了正在赏花的皇帝戚雍和他新纳的一位貌美妃子。

　　“皇姐，姜爱卿，真是巧啊。”戚雍笑着招呼，目光在姜冕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审视，“看来皇姐与驸马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啊。”

　　戚姝宁淡淡行礼：“陛下说笑了。” 姜冕亦紧随其后行礼。

　　那妃子娇笑着倚在戚雍身边，声音甜腻：“早就听闻驸马爷才华横溢，貌比潘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得长公主殿下青眼。”

　　说着，她竟状似无意地向前一步，手中的丝帕“不小心”滑落，正好飘到姜冕脚边。

　　“哎呀……”妃子轻呼一声，目光盈盈地望着姜冕。

　　姜冕一怔，下意识地便要弯腰去捡。然而，一只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稳稳地拾起了那方丝帕。

　　是戚姝宁。

　　她面色平静，将丝帕递还给那妃子，语气疏离有礼：“娘娘的帕子。” 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屏障感。

　　那妃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接过帕子：“多谢殿下。”

　　戚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笑道：“皇姐还是这般护短。好了，朕与爱妃还要去别处走走，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便携着妃子离去。

　　待他们走远，姜冕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多谢殿下解围。” 刚才那妃子的举动，明显带着试探甚至一丝挑逗，让她极为不适。

　　戚姝宁看了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宫中人心叵测，尤其是陛下身边的人，你需格外谨慎，保持距离。” 她顿了顿，似是随口又道，“你这副皮相，倒是容易招惹是非。”

　　姜冕闻言，心头莫名一跳，抬头看向戚姝宁，只见她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耳廓似乎……微微泛着红？是自己看错了吗？

　　“臣……臣谨记殿下教诲。”姜冕低下头，心跳却有些失序。殿下这话，是在提醒她，还是……夹杂着一丝别的意味？

　　戚姝宁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步伐依旧稳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看到那妃子对姜冕暗送秋波时，心中涌起的那股不悦从何而来。她将其归因于对盟友的保护，以及对皇弟试探手段的厌恶，刻意忽略了那其中一丝微妙的、属于私人的情绪。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地走在御花园中。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而分离，时而交叠。

　　就在经过一片梅林时，一阵寒风吹过，枝头积雪簌簌落下。戚姝宁下意识地侧身，抬手替姜冕挡了一下落雪。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本能。

　　雪花落在戚姝宁的手背上，瞬间融化。姜冕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练武痕迹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的手，愣住了。

　　戚姝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迅速收回手，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风大，走吧。”

　　“……是。”姜冕跟上她的步伐，心中那片冰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荡开，再难平静。她偷偷抬眼，望着前方那道英挺的背影，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悄然滋生——若她不是“姜冕”，若没有这身份的秘密，她们之间，是否会有另一种可能？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悸动。前路依旧危机四伏，但某些情感，一旦破土，便再难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