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今晚给你开开眼儿！》不才明主弃

5、无头僵尸

　　这边宋老三、宋铁根儿爷俩时运不济，一个不留神儿的就丢了命。
　　爷爷当然有心召回来，只可惜了，无能无力。
　　狗娃子看着爷爷的脸，他是真的年纪大了，眼睛白色的球开始变得浑浊，开始爬满了血丝和土黄色的痕迹，狗娃子拉着爷爷的手。
　　看爷爷骨瘦如柴的脖子有条不紊地大口喘息着空气，他脸上的骨头几乎是被皮包裹着，没有了肉，风烛残年，不过如此。

　　狗娃子吞咽着吐沫。
　　手指不停地伸到爷爷的棉袄筒子中去，摸着爷爷的手臂，同样瘦骨嶙峋的。

　　宋老三和铁根儿的灰烬，被一群后生用手臂胳膊肘子包裹着，勉强没被风吹着走。
　　听到有人叫唤着爷爷的名字，狗娃子赶忙跟着爷爷一起挪动脚步。
　　可还没走多远，爷爷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狗娃子知道爷爷肺不好，爷爷的肺有病。
　　他怕失去爷爷，哭出了声。
　　爷爷安抚着狗娃子，比起自己的孙儿，黑老狗也想保护这个村子。

　　爷爷捂着心口，那里痛，他咽下几口热乎气儿，对着狗娃子喝道，“哭啥哭！等爷爷死了再哭不行啊？爷爷还壮实着呢！”
　　“走，去看看别的！”
　　“那几个后生，找个老酒坛子把这些东西装进去，天黑之前务必送到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老东西年纪大了，但老东西能解决了！”

　　爷爷利落的指挥着。
　　狗娃子伸出脏兮兮的手擦着脸，实在是不想离开爷爷，他迈着步子跟在爷爷后头，亦步亦趋跟爷爷走到了村口。
　　回来的是李老二家的儿子——李发财。

　　李发财神色慌张，似乎还瘸了条腿，整个人晃悠悠的，险些栽倒庄稼地里头。
　　他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好像被啥玩意儿打了。
　　然则让众人震惊的，是他那很悬在身上的手臂；手臂断了半截，包裹着的烂片布子黑乎乎血淋淋的，天儿冷，似乎还结了冰，冰碴子耷拉下来，差点插进他的脚里。
　　他没穿鞋子，身上的破脏棉袄也被撕烂了，别说是从山上。

　　狗娃子等人看了，就说他是从沟子里头遇见土匪了，给人打了一顿爬出来的都有人相信；站在人群中的李老二骂骂咧咧的。
　　他拿着半旧不新的鞋底板子刚要打冲过来的儿子，且被自家堂婆拉着不说，爷爷，也是开口的。

　　“慢着，你是从哪里来的？”爷爷说话声音义正言辞，带着不容抗拒的意思。
　　别人看不清，都想听李发财说点啥，但狗娃子眼睛明快，他看得见。
　　李发财的背上背着个人，背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只樱桃小嘴格外出众，秀眉入鬓、乌黑的长发盘在脑袋后头，一袭红色的嫁衣很是美艳。
　　狗娃子见识的短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他张了张嘴巴。
　　却发现那男人不看爷爷，也不听爷爷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狗娃子有些害怕，赶忙躲到爷爷身后，听爷爷絮絮叨叨的念着咒；还从袖中抽出符箓纸张，准备写着什么。
　　漂亮男人眼睛没有白色的部分，整个儿黑乎乎的，像是没有星星的夜空，看不见尽头，什么都存在不了；他皮肤很白，一双小手搭在李发财的肩膀上，两只小脚踩在李发财的另一支腿上，所以，他走路才一瘸一拐的。

　　狗娃子想拉着爷爷，但听那个漂亮哥哥说道，“没关系，我只想拿回来我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啊？”

　　狗娃子还没听到他说的第二句话，就被爷爷打断了。
　　爷爷的符箓飞了出去，直接立在了李发财身子前边的空地上。
　　周围人看到目瞪口呆，见过邪乎的，没见过这么邪乎的。

　　李发财突然倒在地上，抽搐着，嘴角流下淡黄色的涎水，哎呦哎呦的叫着，脖子开始萎缩、开始向后扭曲，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他的手臂断了一支，另一只本该是好好的，结果又像个小鸡爪子一样，蜷缩，受进身体里头；好在爷爷眼疾手快，还没等他的腿如何，符箓便贴了出去，好歹保住了。

　　爷爷赶忙招呼李老二和他堂婆子去把儿子接回家。
　　可李老二刚要凑近，他那个儿子开始大叫着“娘”，把李老二家的堂婆子心疼的没办法，直接跪在地上求着爷爷治病。

　　狗娃子想去扶起来李家的婶子，可他力气太小，无论怎么拽，都拖不动。
　　李发财哭着，“爷爷！快救救他们啊！我们哥几个儿不能都在里头！擅自进后山是不对！爷爷我们知错了！”

　　话音没落，人群中的些人开始脸色大变，直接冲到了李发财的跟前儿，不顾李发财身子如何如何的疼痛、拉扯着他不松手。
　　李发财疼的越发嗷嗷大叫，李家婶子哭成了泪花，李老伸手想要驱赶人儿，结果反被一巴掌推倒在地上；可能刚好磕在小石头上，一时半会儿的也是难受。

　　爷爷皱着眉头，大声说着话，奈何人们可能实在是紧张，听不进去。
　　狗娃子心疼爷爷，又觉得他们不听爷爷的，后面了估计又要闹人，大声喊，“爷爷说让你们闭嘴啊！能不能听爷爷的！爷爷年纪大了也想为大家伙儿的好啊！但是先让发财哥回家慢慢说着啊！”
　　“他要是死了！你们谁都捞不着后面的事儿了！”

　　爷爷重重咳嗽几声，这才缓了气儿。
　　众人也不耍滑，帮着李老二抬起来李发财就回了家。
　　狗娃子扶着爷爷等村口的后生们回来，确定被安葬好了，没啥问题了，才又打算迈着步子去李老二家里头。

　　树上的老鸹大口地叫，在风起云涌的冬日里犹为瘆人。
　　狗娃子紧了紧衣服，赶紧替爷爷整理好衣服，跟六婶子扶着爷爷，路过宋老三家门口时，赫然发现他家屋里头黑着，黑色之中，却隐约露出一双红色的小鞋儿。
　　狗娃子眨巴着眼睛，觉得这鞋子熟悉，挠头思索，不就是刚才见过的…

　　爷爷一双打手拍在了他脑袋上，咳嗽声中，劝导，“别瞎看。”

　　“爷爷，那里面有人，有东西…”狗娃子诚恳。

　　“啥玩意儿啊！宋老三不都死了吗？不都给雷劈了、火烧了吗？难道事儿还没了啊？”
　　六婶子压低声音，凑近了狗娃子的身边问；结果半点消息都没听着，反而被爷爷数落了一顿；六婶子心疼他们爷俩，也不好顶嘴儿，就放下孩子回家去，临走前还嘟囔着要给爷爷煎上俩鸡蛋补补身子。

　　爷爷咳嗽，大声回复着：不要放盐、少油少油。
　　狗娃子一直不理解，爷爷为啥不吃咸的东西；或许是山沟子里头好吃的不多，狗娃子还是喜欢吃烤过的小/鸡/小/鸭/子，他把手指塞进嘴里。
　　眼睛忍不住往宋老三家的墙头上瞥。

　　刚才那个漂亮的哥哥没走，头上插满了金色的装饰，笑得很好看，嘴角弯弯向上翘起，一直到耳朵边上；他好像是纸糊的一般，风吹过，便嗡嗡的露出响声；狗娃子不害怕，这哥哥看上去人好，不会伤害自己。
　　他正把脑袋放在墙头的石头缝里，对着自己嘿嘿的笑。

　　“咚！”
　　光顾着看哥哥，没注意眼前头，狗娃子不小心磕在了门框上，脑袋晕乎乎的，一抬头，刚好看到了漂亮哥哥那张白色的脸。
　　他身子似乎被木头门上面的泥土门框子夹住了，整个人倒挂在眼前。
　　第一次，狗娃子离他这么近。

　　漂亮哥哥的眼睛还是黑色的，没有任何东西，眉毛弯弯，柳叶儿状的，很好看。
　　狗娃子看着哥哥的身体被夹在门缝中，才发现，这哥哥居然不是人啊…

　　他恍然大悟，只见哥哥的头发垂了下来，搭在了自己爹肩膀上。
　　哥哥笑着，声音跟铃铛花一样好听。
　　他温柔细语：“娃娃，能不能帮忙把哥哥的玉势拿回来啊？”
　　“那是哥哥和爱人最重要的东西。”

　　“啊？”
　　“在哪儿？”

　　漂亮哥哥指了指宋老三家的房子。
　　狗娃子伫立在原地，昂起脑袋不断地向后翻去。

　　紧跟其后的小玩伴儿发现了狗娃子不太对劲儿，他居然把自己的脖子一直向后倒去，而脖子却不动弹，这样下去，非得折断了不行。
　　他伸手去拉狗娃子，不巧正好对上了狗娃子脖子倒下来的脸。
　　他的眼睛变成了黑色。
　　他的脸色也白，像雪像纸。
　　他嘿嘿笑着，嘴角似乎要裂开。

　　小玩伴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大叫一声爷爷后撒开丫子就跑了。
　　狗娃子被吓了一跳，赶忙把脑袋别回来，望着爷爷匆匆赶来的步伐疑惑。
　　他摸摸脑袋，觉得很沉重；脖子也似乎被啥玩意儿勒的疼。

　　他手摸愣两圈，发现一根红线，用力一扯，一块金镶玉的坠子掉在了地上。
　　怕爷爷担心，狗娃子一脚踩住，含糊其辞，等爷爷离开。
　　他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手中抚/摸着。

　　听爷爷说，好玉触手升温，温润可人。
　　狗娃子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