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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头僵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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脓水很快的泛滥到脚底下;说是白色,实则红的、绿的、黑的、紫的各色俱全。
旁边人难免看着心悸,总是忍不住小声议论。
“哎呦喂!那是肠子吧!虽然没见过人的,可猪狗羊肉的总归是见过的呀!”
“唉!还别说,那红歪歪的、还拳头大,跟心窝子差不多个样儿!”
“咋回事啮这是?难道这宋老三的身子骨里头,都化成脓水了?”
爷爷皱着眉头察觉不妙,一手捞起来狗娃子、一手扶着六婶子赶紧靠边站。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狗娃子使劲儿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和爷爷的,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
白脓奇臭无比,狗娃子用大棉袄捂着鼻子还是被熏得有些翻白眼儿,脑瓜子里忍不住想起来小时候,跟隔壁或者村子东头的妞儿、汉儿一块闷在旱厕里头偷吃鸡蛋的事儿。
鸡蛋是臭的,厕所也是,白花花的黑乎乎的融成一片。
后来爷爷来了,不是心疼鸡蛋,而是疼几个孩子被臭的长不了个子。
记忆不是很美好,狗娃子俩眼儿一翻,觉得这味道比起当初,有过而无不及啊。
甚至隐隐约约的,还有股子宋老三三四十年没洗澡的屎尿味儿,估计,都渗透到骨头里面去了。
爷爷生怕身后的人沾染上,赶紧单手捏着背包,从里头抽出来一张符箓,上头发红的写这个字儿,狗娃子勉强认得出,是个“盾”。
盾符箓缓慢抬高,生出了些白茫茫的烟雾,萦绕在不断扩散的白脓上边。
鸟雀飞过来都吓得翅膀扇不动了,直挺挺的落在里面。
六婶子没忍住,呕的一声吐了满地。
狗娃子赶忙去拉婶子,让她尽力的保持着清醒。
见此,有几个跟狗娃子熟悉的,经常跟爷爷往来的,趴在墙头上大喊着。
“难道…难道是…是那个山鬼老庙带来的?”
“山鬼老庙?”
狗娃子回头去看那个说话的人;爷爷正欲从包里头抽出符箓呢,听到这话眼神儿如同带了刀子,怒喝:“别瞎说,那东西都是被封印好的,怎么就能让宋老三和他家铁根儿进去了呢!”
狗娃子明白爷爷为何这样愤怒。
听爷爷说起过。
人道繁衍千年,这其中自然是有些许条条框框的不能被通俗事儿理儿解释的清楚。
爷爷用的符箓据说是用修者身上的最纯粹的修力所化,但这东西,也是有来头的。
据说天地分化之初,人道还是可以修行的,不过后来出现了些许异变状况,所信奉的尊者便大发慈悲,收走了些许。
如今剩下的修行者,几乎都是当初宗门弟子的后代。
到了爷爷这里,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
狗娃子常听爷爷絮叨千年前的往事。
那会子,有种东西,叫做“诡物”。
据说是人道的不甘心、不情愿等一系列不想死得悲愤之人所化,不过后来也被残留的修行者净化了不少,如今这些,大概是…
归为另一种,即为被奸人所催化感染。
狗娃子倒吸一口冷气,传闻中这些个怪物,可是会吃人、吞噬人气儿,且对于现在的修行者来说,极难杀死。
最可怕的,是它们会不断地异变、不断地丰盈自身,如此,更难。
不过封印之后,应该也是藏在深山里的才是…
狗娃子对着那人大喊,“铁根儿哥难不成是从山里头带回来了啥东西?”
狗娃子发自内心的觉得不太可能。
封印之地不是寻常凡人能去往的,铁根儿哥似乎不懂得符箓和修者的门路,怎么就能破了?
爷爷手脚利落,见着白脓不再随着地砖流淌迅速从油光水滑的葫芦里头猛地吸入口酒水,狗娃子看了也不多问,知道爷爷要放把火都少了。
蓝色火焰悦动,冲天云霄而去。
一般的小火苗都是红的橙黄色的,可爷爷的不一样,他是个德行还算高的修者,可以承蒙了万物的庇护,所以可除邪祟。
狗娃子看的眼睛发光。
而后火焰极快燎过,白脓的部分,连同着流淌过的土地,一并消失不见。
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臭味儿,众人还得捂着鼻子。
爷爷干净从包里拿出几张空白的符箓,对狗娃子说道。
“来,用你的血写俩字。”
“啊?”
狗娃子虽然懵懵的,但爷爷说过,他是小孩子,有跟大人、老头子不一样的地方,照做就是了。
狗娃子伸出手指,用门牙两侧的虎齿划过手,就流出了血印子。
他的血液晶莹剔透,跟红宝石一般,鲜艳而美丽,小时候磕伤碰着,总有人夸他的血花想什么山野中的玫瑰月季。
写完,爷爷吹口气儿,那符箓就飞到了宋老三家的院子四周墙上。
届时,天上的乌云悄悄散去,彷佛从未来过。
宋老三的身子,彻底空了,成了个装肉的皮囊;至于铁根儿的,将才被个雷劈了后,到没发生什么东西,只是干干的,立在那里。
爷爷没发话,也没人凑过去动他。
狗娃子瞧着爷爷额头上的汗水,知道这事儿不是很简单。
只听爷爷开口,吐出口老痰,“他的脑袋儿,是个假的!”
“假的?”
“人的脑袋怎么还能是假的呢?”
“那谁,后生去瞅瞅啊!”
几个看热闹的老爷子捏着旱烟袋,大嗓门问道。
他们当然信得过爷爷,只是…这样稀罕的事儿,就算是听故事长大的狗娃子,也很是好奇;他躲在爷爷身后,看这那群叔叔踩在被侵蚀的像是活剥掉皮的土地上,还没走到铁根儿的脑袋边上。
就听到其发出一阵讪笑。
狗娃子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怎么回事,这不都给雷劈了吗?
怎么还能笑?
虽说是青天白日,可就是因为如此,一个死了的人头、一个被雷劈过的身躯,阴森的笑,才显得格外的惊悚吓人。
声音起伏着,像是溪流划过,有像是冬日的白毛风吹过山间,打在谁谁家的小毛屋子上头,发愁发怒的,总归是让人心里头不舒坦。
爷爷写的符箓不多,狗娃子知道这或许是爷爷年纪大的缘故,用自己的血,也许是自己也有修者的天分,狗娃子当然想帮着爷爷做事儿。
他伸手指摸着爷爷的腰带,但爷爷更是淡定,将先前用过的符箓,化成的灰念咒驱动,而后,竟然又生出火来,对着铁柱子的身体和脑袋,燃烧过去。
“啊——!”
尖锐,比鸡鸟叫、鸭子鹅任何声音都要刺耳。
狗娃子觉得这东西是真的痛苦,蓝色火光之间,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其间。
狗娃子瞪大了眼睛。
火光中的人是个男的,穿着长袍马褂,一头长长的青丝挂在脖子上,手腕儿上、腰上还缀着些许个红珠子串串,一层又一层。
细看那人的脸,有种死面饼子发了霉的感觉,坑坑洼洼的不说,青一块、绿一块的,斑点几乎要蔓延出来,狗娃子看着觉得新奇。
他总感觉这人的脸好像是个雨后的树桩,一不小心,就会长出些菌子蘑菇。
狗娃子动辄喉咙,捏着鼻子。
刚要跟爷爷说话,只听那人就对着自己开了口。
“你能看见我?”
“什么?”
狗娃子开口,不确定爷爷能不能听得见,但他能。
他抬起头看着爷爷,爷爷正在加紧儿的念叨着符箓,好让火烧得更旺。
“这样杀不死我。”
“那怎么做才能杀死你?”
“人,我要多来几个人。”
“你想吃人?”狗娃子跟他说话。
他紧紧的拽着爷爷的衣服,这东西好似有吸力一般,似乎只需要张张嘴吧,自己就能被他吃下去;狗娃子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和爷爷贴的很近。
再看那东西,只是在火焰中晃来晃去的,跳舞一般。
他的头发开始生长,开始穿过身体,就彷佛身体只是个供应着空气流通的破烂纸片,可又结实的很。
很快,蓝色的火焰逐渐消失,铁柱儿的身子也被烧得几乎要看不出来人形,已然化成了粉末。
可在狗娃子眼中,他完好无损。
在流动着的皮肤血肉之中,根根分明的白色长条状物体蠕动着,彼此缠绕、彼此吞噬,见不到头、见不到尾。
狗娃子问,“爷爷,白色的蛇你见过吗?”
狗娃子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东西,尽可能去描述。
就在狗娃子说话间,那些“蛇”般的白色长条突然开始裂开,在其脊背处,翻出红色的肉浆,肉浆里头又生长出坚硬的细细肢干,彷佛刚才的举动就只是为了脱胎换骨。
“什么样?”
爷爷看着狗娃子,赶紧把他抱在怀里。
他已经老了,这是显而易见的,狗娃子身子骨跟别人不太一样,能招些有门路的东西。
在他的眼里,无论是宋老三还是宋铁根儿,都已经变成了灰烬,正待人们将其安葬入土为安。
可狗娃子…
爷爷心脏跳的快,年纪大了总是怕有些事儿做不了面面俱到。
可这次村里的实在是棘手。
忽然,远方有求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