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后发现室友不是人》予风眠

65、结束

　　“住手！”忽然，墨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渊又惊又喜，果然！

　　“主角！你来了！！”他叫着，墨尘虽然一头雾水，但来不及细问，挡在了他前面。

　　他与许见川两人气机相撞，庙堂地面寸寸崩裂。

　　苏罂拖着步伐冲进大厅，看来她成功给墨尘解了毒，火红的尾巴不见了，一双手里还捧着炼毒丹鼎：“拿去！”

　　她将丹鼎扔给程渊，这里面还有重要的药，墨尘往后用得上。

　　扔完，苏罂一下倒在地上。

　　“苏罂——”程渊瞪大了双眼喊道。

　　苏罂摇头，跪倒在地：“我......累了，保他！保老大！”她低声叹气，闭上眼。

　　与此同时，许见川已逼近，程渊拔剑挡在苏罂身前，墨尘又闪身冲过来。

　　三人各据一方，靠着合租时候奇怪的默契配合起来，墨尘一直在试图摧碎所有的结界；程渊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只好将那股气横冲直撞全冲着许见川来（师父：？）；许瑞掏出自己的道符。

　　剑影、妖气、符咒，在庙堂之中交织成一片惊心动魄的风暴。

　　许见川眼底的杀意更盛，身形一震，手中长枪暴涨三尺，黑气缠绕，直接挑开许瑞的符阵。许瑞胸口猛地一闷，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上立柱，吐出一口血。

　　“许瑞！！”程渊回头的一瞬，许见川已闪到他面前，枪尖破空而来。

　　冷风扑面，杀机逼人。程渊下意识横剑格挡，却被巨力震得虎口发麻，整个人踉跄后退。

　　墨尘怒的双眼猩红。

　　“挡得了么？”许见川低声冷笑，步步逼近。

　　逼仄的空间，压抑的呼吸，程渊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烈的悸动。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下。

　　下一刻，大量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猛地在脑海炸开。

　　——他看见自己坐在青色石阶上，少年模样，身后是桃林。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眼神好奇，总会在他转身时停顿片刻，好像是少年时期的墨尘。

　　——他看见父母在为一桩婚事与他争吵，联姻对象就是......墨尘。

　　——他看见自己在某个昏暗的洞府里，摆弄着一方散发着微光的古镜，镜中是一条时空通道。

　　“我？”程渊愣住。画面像潮水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下意识呼唤：“系统——”

　　系统大哥你人呢？是不是消失太久了点？？都这时候了，还不给我开金手指么？

　　程渊在心里骂骂咧咧。

　　突然间，熟悉的电子声在脑海响起，却不再是那种机械冷淡的调子，而是带着某种近乎温和的笑意：

　　【锚点已完全解锁成功。程显示，你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啊。】

　　程渊心头一震，握剑的手指发白：“属于这个世界？你什么意思？”

　　【你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没有什么原主啊。想起来了吗？你当年不想被包办婚姻，所以你干脆将灵魂送往地球旅游去了，你度过了二十几年作为人类的时光。】

　　【为了真实感，你切断了对本体的感知，把记忆储存在我这里。我是你的‘锚’，现在战斗的刺激唤醒了一切，你的妖气与记忆，都已归位。】

　　呼吸急促，心口像是被灌进了一团火。所有的拼图在瞬间对上。

　　自己对家人模糊的印象、对妖族的熟悉感觉、对墨尘初见时的微妙情绪，全都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吗。”程渊喃喃。

　　许见川的枪再次刺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狼狈闪避。妖气自丹田处轰然迸发，熟悉的记忆翻涌而来。

　　那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程渊还来不及给自己时间反应，赶紧继续加入战斗。

　　剑鸣如龙，银光一闪，许见川的攻势被猛然增长的妖气硬生生震开半寸。那半寸，就足够墨尘从侧面发出一记重击，将他逼退两步。

　　许瑞抓住空隙，符咒连环，像一道道锁链封住许见川的脚下空间。

　　三人气势同时攀升，战局瞬间逆转。

　　许见川暴喝一声，强行挣断符锁，却被三个人站在一起硬挡下来。两股力量对撞，庙堂地面寸寸崩裂，尘土飞溅。

　　墨尘趁势击碎最后一道结界，黑色的气墙轰然坍塌，外界的光透了进来。

　　他低吼：“现在！”

　　三人同时出手，将许见川彻底逼到角落。

　　许见川咬牙起身，一人难挡三拳，所有武器都脱手。

　　他看着三人，眼神空洞，最后一丝狠气也消失。许见川抬头，默然闭眼。

　　许见川的身体骤然一震，眉间裂开一道缝，黑气从伤口溢出。

　　“这啥？？”程渊被吓了一跳。

　　“反噬......”许见川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笑，随即喷出一口血雾。

　　他的气息急速衰败，他跪倒在地，面色灰白，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

　　“你们终究还是拦住了我啊。”许见川缓缓抬手，竟是凝成一缕淡淡的魂光，他的执念没完成，就地化为了一道生魂。

　　优秀的安魂师程渊：......

　　他不知如何是好，墨尘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把呆住的程渊转了过来。

　　“走吧，哥哥，不要看了。”

　　越看会心软。

　　战斗结束，大殿一片寂静。

　　苏罂静静躺在角落，身上已无半分气息。那只曾经耀眼的火红尾巴彻底消失，像从未存在过。程渊强忍着泪水，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挪蹭过去，替她合上眼，低声道了句：“谢谢”。

　　墨尘沉默很久，才抬手在她身旁刻下一个简单的记号——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圈，像他们初识时那样随意，却足够让他们记住。

　　墨尘喘了口气，收回手上的残力，低声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程渊与墨尘回到熟悉的出租屋，照旧争抢着早晨的第一杯热茶。夜晚，灯光透过窗子，映出两人的影子紧挨在一起。

　　至于许瑞？许瑞从那次之后，就变得沉默了很多，据他本人所说，总感觉这和亲手弑父也差不多了。程渊和墨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许瑞他们常常看到许见川的魂，还徘徊在那个破庙附近，那也是道士们横死的地方。

　　程渊和墨尘说起这件事，对方叹了一口气，问道：“哥哥，我们怎么办呀？你还是打算履行安魂师的使命吗？”

　　程渊笑了笑：“当然要，但是嘛，我需要你的帮助，毕竟我们都知道他的执念所在。”

　　俩人说着话，对面的许瑞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尘又又又又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帮你走个小后门。”

　　然后他就喊来了影鬼和梦魔，并让他们两个下去一趟，把名册找来，然后就给程渊打开了后门。

　　这名簿帮助他们找到了许见川那位生死之交的道士朋友叶应......的转世。

　　墨尘闭眼感受了一番，再睁开眼的时候，墨尘已经找到了方位。

　　“哥哥。”他说，“他离我们有点远，不在这个城市，我们飞过去找他吧，顺便玩一圈得了。”

　　程渊一听，笑了起来：“好啊！”

　　然后他们就发挥出了超绝行动力，开始订票。

　　许瑞还是不愿同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恍恍惚惚过了不知道多久，许见川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朝自己走来。

　　他的打扮很像一个道士！这人竟然穿着道士服和帽子，手里拿着浮尘与罗盘。

　　许见川非常惊讶，然后连忙朝他摆手，小声说：“这里不能出现道士的，你可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你是个道士，会被杀的！”

　　他一脸紧张，神神秘秘地叮嘱男子。

　　这男子只是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摸了摸许见川的脸，此举让这个魂彻底愣住了。

　　男子温温柔柔地说：“不会的，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现在我们不会被牺牲了。”

　　“别怕，见川。”

　　“别怕。”

　　许见川愣了好久，直到他苍老的眼睛里流下了一行泪水，他呆呆地望着这个眼熟的男子，他说。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眼前这个男子和记忆中的某张脸开始重叠。

　　重叠之后，许见川又有点呆滞住了，他又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有他灵力全部散尽后，变得干枯的脸庞 ，布满发硬的皱纹。

　　他恍惚地说：“我、我已经老了，可你还是这么的年轻啊......”

　　年轻男子的微笑一直没有退下去过。他轻轻地回答：“你也会像我这样年轻的，你去吧，放心吧，我不会被杀的，这里很安全，我等着你，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呢？”

　　“别怕。”他又说。

　　他眼神很真诚，那番话说完没多久，许见川愣愣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一句话。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的魂体就这样渐渐消散了。

　　年轻的道士还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后来，路灯亮了，照到他的脸上。

　　叶应的眼睛里渐渐流下了泪水。

　　见川，我会一直在这里，你自己一个人，别怕。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