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后发现室友不是人》予风眠

51、小鼠和主人05（完）

　　从那天起，他才意识到，那些黑袍人从未真正引渡魂体转世，他们只是戴着安魂的名义，把魂一点点地炼成自己的工具。

　　变成无法反抗、只懂杀戮的傀儡。

　　男人开始变得沉默，他甚至没有任何证据和能力去对抗。

　　并且，若不是因为他的“信任”，他的朋友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男人讲完整件事，声音还带着点哽咽。

　　许瑞的表情已经从刚开始的好奇和放松变成了略带严肃。

　　这算是什么事儿？

　　听他师父那位老人家私下里说过一嘴，魂体可以被有心人炼化，被控制、驱使，为自己所用。
　　当时他只当故事听了。

　　“你亲眼看到的，那魂，是你认识的那位朋友？”许瑞低声问。

　　男人点头，眼眶有点红：“我认得他。哪怕只剩一点模样。”

　　许瑞默默咬了咬牙，捞起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心里五味杂陈。

　　得带着他回去告诉那两位，省得某只笨鼠被那个安魂师组织当枪使。

　　没成想一回来，人跑了。

　　墨尘听完：“......”

　　他直接大踏步就往程渊那走，也不管他和程安在说话了。

　　先不管魂不魂鬼不鬼的，先赶紧让他离开那个什么破组织，怎么当个安魂师还有诈骗呢？
　　这是墨尘唯一的想法。

　　谁知道程安见到墨尘的脸，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圆圆喜欢的人怎么是他？

　　程安竖起眉毛盯着来人，把程渊拽到自己身后，用小小的身体试图挡住程渊：“你是那个穿黑袍的人！”

　　墨尘听完愣了一下，琢磨程安的神态与表情。

　　对人族习惯的学习让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我不是，但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程渊心一沉，他也反应过来了，是那个神经病吧。

　　他马上把那个喜怒无常的人和自己受伤的事情三言两语给程安讲了讲，程安心疼担心之余，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鬼也有双胞胎吗！？

　　墨尘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我们的确非常相似，但你放心，仅仅是外表，我不会用别人的执念谋利，更不会伤害他的。”

　　他转头，抿着嘴乖乖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程渊。

　　程安缓缓地开口：“那就好，他以前太小了，我怕他没人照顾。后来死了也放不下，才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声音无比轻柔：“但现在，我可以走了。”

　　“你好好照顾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墨尘立刻站直立正，举起三根手指点头如捣蒜。

　　程安又看了看程渊，抬起手。
　　程渊配合地低头。

　　程安最后一次，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好啦，聊了半天，还见到了圆圆喜欢的人。
　　我可以放心了，拜拜，圆圆！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程渊红了眼眶。

　　风起，魂影渐散。

　　-

　　回去的路上，程渊心事重重。

　　两件事，其一最为严重：安魂师是官方认证的正当职业，而墨烬竟然顶着这层身份行走世间。

　　不过，他认为墨烬这个神经病是在胡言乱语，谁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搞到了身份牌。

　　程渊没接受墨尘和许瑞的劝说，他喜欢安魂师的身份，不想轻易因为畏惧而放下。

　　墨尘表明他会追查炼魂这件事情，现在急不得，程渊就先把这件事搁下了，没有向那个所谓的组织说起此事，不管怎么样，还是保持谨慎为好。

　　至于让程渊苦恼的第二件事。

　　他脑海里回荡着程安告诉他的话。

　　“去尽全力。”

　　这样才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他扪心自问，真的甘心吗？

　　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喜欢，去表达。
　　那要不要试一试？

　　直到回到小屋子里，许瑞含糊说了两句话就去补觉了。

　　程渊在门厅站着，犹犹豫豫。

　　“哥哥，你在想什么？”墨尘也没进屋，歪着脑袋试探地问，他观察了程渊一路，见对方一直皱着眉头发呆，不由得想问问。
　　看自己能否排忧解难。

　　程渊瞥了他一眼，颇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把一些事情先弄清楚，再表明自己的心意。

　　程渊鼓了鼓脸蛋，闭上眼心一横，问了出来那个他好奇已久的问题：“墨尘，你为什么在一开始就接近我？”

　　墨尘犹豫了一下。
　　他低下头，眼睫微颤，带着难得的认真与迟疑：“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的事吗？”

　　“啊？”程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上哪记得去，只好装傻，“你说什么？”

　　那是妖族长林山的山顶，松柏高耸，云雾缭绕。

　　偷跑出去玩的墨尘捂着头，从叶堆里爬起来，他想趁此机会看看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结果一抬眼，见到了顶着圆耳朵的程渊。

　　他看见那双眼睛，怔住了。
　　澄澈的瞳仁里是最干净的光。

　　回到黑暗里之后，墨尘还是对那双眼念念不忘。

　　他托朋友去打听，那只圆圆耳朵的妖。

　　打探完消息，人家是最近冒出来的妖族新锐，聪明机灵、善良可爱，总之各种好词都能往他身上套。

　　“圆耳朵？褐毛？哦哦你说的是程渊吧？自己修炼成妖的，天赋异禀，长辈缘也好得不得了。啧，小妖里头数一数二的。你打听他干什么？”

　　墨尘没说话，只是在心里窃喜。

　　啊啊啊谁懂啊他的联姻对象就叫程渊啊！！！！

　　从那以后，他默默关注起了程渊的一切。

　　听说他考过无数次试炼才被宗族认可；听说他从最下层一步步升上去，被推举为妖域少主候选。

　　墨尘总是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偷偷瞥上那么一眼，心里就十分满足。
　　他想，他好像有点喜欢上这门婚事了

　　直到某天。

　　程渊忽然神秘失踪。

　　哪里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妖族里渐渐不安稳起来。

　　不少妖蠢蠢欲动，有人觊觎少主之位，有人质疑程渊身份，还有人冷嘲热讽，说他不过是个半路成妖的杂种，不配与墨尘定婚。

　　墨尘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他干脆利落地站出来，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试图稳住局势。

　　质疑并未因此停下，局势将要失控时，所有人的注意力被突如其来的剧变吸引，而在鬼族，也都提出取消这门婚约，以免影响族群利益。

　　墨尘只抬了抬眼，语气冷淡又坚决：“我不同意。”

　　一时间无人再敢言语。

　　他就这样守着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守着一段有名无实的婚约。

　　直到某一天。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回来了。

　　程渊再度出现的时候，完全是人族的模样了，也不回妖族的地区，反而去租了房子。

　　墨尘激动的心平复下来之后，恢复了冷静，他不明白程渊在干什么，不想成婚么？他可以不勉强的。

　　他实在憋不住，只好也变成人，鼓起勇气出现在程渊面前。

　　以一个莫名其妙的租客的身份留下，留下来，自己的老婆就要亲自追！

　　不过这些墨尘当然说不出口，他挑挑拣拣，把婚约的事情大概告诉了程渊。

　　-

　　“你那么早就见过我啊，这就是你非要和我合租的理由！？”程渊眼睛瞪得圆圆。

　　墨尘一手扶额，语气无奈：“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了？”

　　程渊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眼神从质问变成茫然，嘴唇动了动，声音忽高忽低：“等等！我们有婚约！？我们！？我和你？！”

　　他的声音高了八度。

　　墨尘一脸无辜，学着程渊的样子，试图将眼睛瞪得圆圆：“嗯嗯。”

　　程渊心脏疯狂跳动，脸上却僵硬成雕像。

　　他穿书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小透明，包括工作都是辛辛苦苦找的，可现在他居然和主线男主之一有婚约！？

　　程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袋“嗡”地一声炸开，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底呼叫系统。

　　“系统系统！现在就别装死了，快出来回答我！
　　我是不是跟主线剧情有关系！
　　我是不是，那个官配cp？”

　　最后这个问题，他问的小心翼翼。

　　他想知道答案，他又害怕知道答案。

　　半晌，一道声音堪堪在他脑海里响起：“本系统友情提示～程先生所说的原书必然有重大反转，但是您肯定认为未知才有趣，所以请您安心体验，积极融入剧情哦～”

　　程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是发现自己是鼠，后又痛失单身身份。系统又什么都不说。

　　别人都是金手指，不是空间就是异能。

　　他倒好，变个人形还靠室友友情教学。

　　对了，说到室友......

　　他僵着脸抬头，看见墨尘还在对他笑，笑得温柔又无辜，那点弧度让他有种头皮发麻的错觉。

　　“所以哥哥想起来了没有？”墨尘顶着好看的惨绝人寰的脸问他。

　　程渊这个直了小半辈子的直男彻彻底底道心破碎，脸红了个底透，磕磕绊绊地：“还、还没记起来。”

　　墨尘颇为遗憾地抿了抿唇：“没关系，等你想起来，若你还愿意......”

　　若他还愿意的话，他们就成婚，若他不愿意，他就继续追。
　　墨尘认真思考：他俩寿命都不算短，可以追他个天昏地暗！

　　墨尘没说出来的话，程渊不敢猜。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啊程小圆！你清醒一点！万一你不是那个官配！

　　他脑海里的小人打成了一锅粥，一边挥着旗子大喊“快上啊”，一边又哭着拦住他：“不行不行，冷静！”

　　程渊憋的难受，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他现在脸红得快能滴出血来，耳朵尖一颤一颤。

　　终于绷不住了。

　　“我、我去厨房倒水！”他胡乱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想逃。

　　他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撞到椅子上，幸好墨尘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他一把。
　　掌心的温度很暖。

　　墨尘看着那人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怪自己还是心急了，是否应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他看了看手机上还没来得及关上的界面，一篇科普帖子赫然在目：饲养通心粉小鼠需要主人的耐心，请为自家宝贝的安全着想balabala。

　　墨尘一一记在心里，关上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