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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232章 第四章专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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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几天里,文森特在《蜘蛛侠3》剧组总是显得有些别扭。他对露娜维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礼貌距离——不冒犯、也不靠近。拍对手戏时,他眼神偶尔会空一秒,像系统卡顿,需要重启。但随着拍摄渐渐推进,他完全进入状态,生涩消失得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毕竟《蜘蛛侠3》的剧情对他而言没有太多挑战,动作戏流程化,情绪戏偏轻松。等他适应了和前任共处的氛围,也被剧组的节奏重新带入,他整个人又恢复成那个松弛、专注、有点举重若轻的大明星。
正因为戏份压力不大,他终于有空把另外一件憋了很久的事情提上日程,录制那张舞曲专辑。
达芙妮刚空出了三个月的时间,完全不接戏,只为了把专辑做好。她戴着棒球帽,穿着宽大T恤,素颜、一杯冰美式,坐在录音棚外的小休息区,整个人懒洋洋却认真。
“既然你有时间,”她挑眉,“我们就开始准备吧。”
文森特靠在沙发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你不拍戏了吗?”
达芙妮轻叹:“最近没什么好的剧本。”她把美式放到一旁,有点沮丧但说得克制,“而且我现在拿不到任何一部制作的女一号,大制作也不怎么看我。我觉得等你这部戏上映了,我可能会有机会接到别的。”
文森特挑起眉:“你今年拍了几部?”
“也就四部。”达芙妮语气很自然,像说“四杯奶茶”。
文森特差点被口水呛到:“四部还不多?我一年才拍一部。”
达芙妮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半笑不笑:“我去年拍了六部呢。而且我不能和你比,你是大明星,要爱惜羽毛。我只能拼命多拍一些,才有机会能拿奖。”
文森特挑起眉毛:“如果你只追数量不追质量,拍再多也没用。”
这句话一出来,空气顿了顿。
达芙妮沉默了一秒,把视线移开:“……好了,我们别谈这件事了。”
她拿起一支铅笔,敲了敲桌上的本子:“还是说说新专辑吧。”
文森特意识到她不想继续这个敏感话题,于是顺着她的力跳了过去。
“这次不是舞曲吗?”他翻了一页笔记,语气重新轻快起来,“我觉得应该以复古迪斯科和放funk为主。”
达芙妮皱眉,眼睛圆了一点:“我觉得不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听迪斯科了。”
她换了个坐姿,把腿盘到椅子上,像个随时要和世界争辩的音乐少女:“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别的风格,比如电子音乐。更加当代,也更有力量。”
文森特耸耸肩:“也可以。明天制作人乔纳森来了,我们一起讨论吧。”
达芙妮点点头,收回笔。她的眼里终于亮了点,因为提起音乐,她整个人像被重新点亮。
录音棚外的走廊灯光暖黄,空气里轻轻飘着咖啡和器材的味道——在忙碌的电影节奏之外,这里像他们的小世界。
而舞曲专辑,才刚刚开始。
午后的录音棚被柔黄的顶灯照亮,空气里带着淡淡的金属与木材混合的味道。隔音棉的灰色墙面吸收了大部分声音,使房间显得静谧、集中。混音台上亮着一排排LED灯,像呼吸般闪烁。
文森特坐在靠近桌角的位置,上身微微前倾,手指轻敲着膝盖,似乎还带着一点他从片场带来的紧绷节奏。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宽松卫衣,袖口有些被揉皱。达芙妮坐在他右侧,穿着一件柠檬黄针织背心,肩膀随意而放松,整个人带着惯有的灵动。乔纳森则从门外走进来,戴着一顶深色棒球帽,肩上搭着耳机,步伐干脆利落。
“好,那我们开始吧。”乔纳森拉开椅子坐下,还没按亮桌上的小台灯就已经打开了笔记本,显然已经进入工作模式。
文森特第一个开口,嗓音带着一天拍戏后的黯哑:“我觉得这次还是做舞曲更合适。”
他说完抬眼看了乔纳森一眼,手中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仿佛在缓冲。
达芙妮摇晃着脚尖,神态轻快却语气坚定:“可我更喜欢电子音乐,它的空间感更强,也更能做出律动。”
乔纳森双手扣在一起,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语气带着专业又带着一点居中:“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如果你们都想往‘欢快’这个方向走,那没有问题。”
他顿了一秒,身体前倾:“但我们得先有个主题。叫什么?”
室内空气突然像被按下暂停键,安静到连混音台的轻电流声都听得清晰。
文森特抬眼望向达芙妮,嘴角带着一点想缓和气氛的笑意:“叫……热恋?”
他说出口后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像是为自己的提议打了一个鼓点。
达芙妮皱了皱鼻子,嘴角却带笑:“不好听,太俗气了。叫‘快乐’吧。”
乔纳森听完,慢慢摇头,帽檐下的眼睛半眯:“都不够有辨识度。”
他把手指敲在桌上,如同给出一个拍板:“我觉得——不如叫 Pleasure。”
空气轻轻震了一下。
文森特微微一愣,眉头习惯性地向中间收紧,像是在细品这个词带来的色彩。他先有点抗拒,但很快眉间松开,像是突然想通了某种隐含的情绪:“……其实,也不错。”
他转头看达芙妮,眼神带着询问。
达芙妮的反应更直接,眼睛一下亮起来:“我喜欢!很大胆,也很有氛围。”
乔纳森看两人达成一致,满意地点头:“那我们继续看收录的歌曲,因为这次的专辑从去年就开始筹划,收录了一些歌曲,你们听一下。”
乔纳森从背包里拿出一叠乐谱,把其中几份递到文森特手里。文森特接过去时,用拇指轻轻抚了下纸边,像在调整状态。他翻看几页,点点头,整个人的坐姿也不再那么绷紧。
乔纳森按下播放器,一段未完成的小样在音箱里流动开。电子节拍轻盈跳跃,夹杂着粗粝又温柔的合成器纹理,像是一扇门被推开。
达芙妮闭上眼,身体很快跟着节奏轻轻摆动,肩膀松下来,嘴角一点点上扬:“就这样!我太喜欢这个方向了。”
文森特也被带动了,脚尖轻轻跟着节奏点着,表情逐渐从疲惫变为兴奋,视线和达芙妮短暂交汇。
乔纳森看着两人反应,笑出声:“那就,火速开工吧。”
他合上笔记本,像敲定一部大片的拍摄计划一样,用力拍了拍桌子。
录音棚灯光温暖而集中,三个人的影子落在混音台上,像是一个新的章节正在安静而猛烈地展开。
录音棚里灯光偏暗,只有墙边的吸音板反射着些许微弱的光。空气被空调吹得干燥,混着一点金属线缆的热味。
达芙妮站在麦架前,耳机扣得很紧,短卷发被压在头顶。她站姿挺直,像舞台上训练出的习惯——肩平、核心收紧、脚掌微微向外,随时准备发力。
她呼吸间的气息强而稳定,嗓音一出,就有一种百老汇老将的锋利和厚度。
达芙妮火力全开
主歌部分刚开,她便迅速占据高线条,技巧让人眼花缭乱
轻轻一甩头,尾音便做出干净的上滑;
胸声和头声切得自然毫不费力;
几处花腔就在节奏中穿插着,像是在展示“我可以做到更多”。
她的声音像一把电锯,锋利、宽阔、有力量。
文森特的角色:主动退让
文森特站在侧面一点的位置,穿着宽松的深蓝连帽衫,单手扶着耳机,身体微微向前倾,明显是为了配合。
他的声音加入得非常克制,几乎收掉了自己标志性的情绪线条,只用质感柔和的低音给达芙妮托底。
他唱的主要是和声,比主旋律低三度或五度,声音轻到连乔纳森都往前倾了倾头,像想确认他是不是刻意压住自己。
乔纳森眉头皱得死紧
混音台前的乔纳森双手交叉,食指抵着嘴唇,眉间的竖纹越皱越深。
终于,他一掌按掉了录制键,音乐戛然而止。
“等一下。”
他摘下耳机,看着两人:“我觉得我们得谈谈。”
达芙妮抬头,眼神依旧锋利,像被舞台灯光训练过的“随时准备应对指责”的职业反应。
文森特则轻轻呼口气,把耳机放回脖子上,目光很耐心,也很温和。
乔纳森说:
“如果你们维持这种唱法……我觉得舞曲不合适你们。”
他指了指屏幕波形,“你们像在对抗,不像在合作。”
他又补一句:“R&B 可能更适合你们的声线。”
达芙妮抬眉:“我倒不觉得。”
文森特也轻声说:“我觉得这首歌是适合我们的。但是,编曲确实要大改。尤其是和声部分,我刚刚唱的那套不行,需要重写。”
乔纳森直接否定:
“不行。你不能整首歌都唱和声,这样歌会失衡。”
达芙妮立刻看向文森特,语气快、准、带一点脾气:
“我不需要你迁就我。”
“用你的职业精神唱主旋律,不要侮辱我。”
文森特一愣,嘴角抽了下,接着点头:
“好。我会唱主旋律。”
他的语气没有火气,但眼神明显收紧了几分,不再像刚刚那样温和。
乔纳森深吸一口气,把手搭在控制台上:
“那我们试最干净的版本——只用钢琴。先把你们的声音摸清楚。”
他关掉所有电子轨道,只保留一条温柔的钢琴声线。
钢琴一响,达芙妮立刻进入状态
她的嗓音厚,又带点沙哑,爆发力强,像是在百老汇舞台上直接开麦。
文森特跟上主旋律,而不是和声。
他的声音高频部分非常美,但也很有力量,一旦放开,就完全不是“托底”的类型。
两人在副歌汇合时,
声音之间没有融合。
没有和声感。
没有互补。
反而像两个强烈个性在同一条线上比谁更亮。
乔纳森皱眉,身体往后靠:
“听起来……像两把粗嗓音在砍对方。”
达芙妮呼气,摘下耳机,看向文森特。
文森特也皱着眉头,看向制作室的玻璃。
片刻后,达芙妮无奈地把头发往后一拨:
“我们的嗓音……确实不太搭。”
文森特抿住嘴唇,显然也意识到了:
“是。听起来的确像在打架。”
空气里浮上一种“不愿承认却必须面对的现实”的沉默。
乔纳森揉了揉眉心:
“我们必须重新想一个方向。”
录音棚的灯光压得更低,空气安静得像一间手术室。乔纳森把耳机挂在脖子上,双手撑着控制台,看向玻璃房里的两个人。
他先盯着达芙妮,语气很专业,但不再委婉:
“达芙妮,你的中低音太实了。你这样唱舞曲会把节奏压扁。”
达芙妮皱眉,但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侧了侧身,把发尾拨到一边。
乔纳森继续:
“你试试虚一点。不是没力气的虚,而是让空间更大一点的气声——像耳语,不要像百老汇。”
达芙妮吸了一口气,点头:“好,我试试。”
接着乔纳森的视线落到文森特身上。
文森特站在麦架前,双手在兜里,肩微微前倾,明显已经知道要被点名。
乔纳森说:
“你也是。我要你完全走出舒适区。”
文森特笑了声:“我知道,你要我少用真声。”
“不,是完全不用真声。”
乔纳森手指在空中比了个“叉”:“这首歌里,你不能开真声。”
文森特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一瞬:“完全不用?”
“完全不用。”
乔纳森重复一遍,“你要用假声,而且是假声里更柔、更不稳定、更轻的那种。你太结实不行,会压住她。”
文森特短暂沉默,两指轻轻敲着耳机线,像在权衡。
最终他轻叹:“好。那再来一次。”
达芙妮先来。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
肩膀放松,脖子微微前倾,嘴唇几乎贴着麦克风,像在悄声讲秘密。
她一开口,立刻和刚才完全不同,
声音轻、软、带一点气,边缘不再锋利,而是像烟一样散开,不愧是在百老汇练过,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而文森特也做了巨大的改变。
他闭眼试图保持假声,声音薄得像一层纱,比他过去任何一首歌都“脆弱”。
两人的声音因为更轻,都变得灵动了许多,像突然从白天走进了霓虹灯下的舞池。
乔纳森微微点头。
“对,就是这种方向。”
副歌第三句开始,文森特的嗓子不自觉地往真声走,音色突然变厚了一瞬。
乔纳森立刻举手:“停——!”
文森特睁开眼,嘴角无奈:“我又习惯性回去了?”
“对,你的肌肉记忆太强了。”
乔纳森声音不重,却让人压力倍增,“你一情绪上来,就会回到你那套唱法。”
同一时间,达芙妮也遇到问题。
她在高音段落时忍不住习惯性发力,声音一下子从轻气音跳回她那种“厚喊式”的百老汇高音,把整个平衡又破坏掉。
乔纳森再次按掉录音。
“你们两个在打架。”
“一个往实音冲,一个往假声掉。”
达芙妮无奈地耸肩:“我真的在控制,但我的嗓子不听使唤。”
文森特揉了揉喉结:“我完全是假声唱,脑袋都晕了。”
乔纳森叹了一口气,但语气里带着某种兴奋
像一位知道困难意味着潜力的老匠人。
“不急。”
“这是正常的。”
他向两人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你们是在把两把原本锋利的刀,重新磨成舞曲能用的形状。”
他看向文森特:
“你会习惯假声的。再唱几十遍就好了。”
又看向达芙妮:
“你也会找到平衡点。你太能唱了,所以更难学会‘不唱’。”
乔纳森重新按下录音键。
“好了——再来。我们继续打磨。”
两人重新戴上耳机。
调整呼吸。
试图走进陌生但充满可能性的声线里。
灯光依旧暗。
麦克风前,两人的气声轻得像贴着耳朵说话。
每一句都有不稳,却也有光。
录音棚外是十二月的洛杉矶夜。冷风穿过空旷的停车场,把霓虹灯映得摇摇晃晃。棚里却灯火通明,像一个孤岛,一整个秋冬的辛苦都被压在这一间房里。
蜘蛛侠3杀青时,其他演员都在庆祝。
文森特却走进录音棚,披着外套,嗓子里还带着夜戏的风沙味。
达芙妮已经在麦克风前做热身。
她的短发被耳机压住,额边的碎发微微卷着,一看就知道又是一整晚的奋战。
乔纳森靠在控制台前,揉着太阳穴。
十二首歌,他已经收完小样,已经写好编曲,但就是缺两个主唱。
过去三个月,他们几乎每一天都跟习惯作战:
文森特的真声音色太强,一激动就立刻“破功”
达芙妮太能唱,情绪一上来就会不自觉压住文森特
两人的声线要互相为对方“让路”,像把两条山脉削成能并行的两条河
乔纳森一次次按掉录音键,甚至有时候烦躁得丢了笔: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用真声!”
“达芙妮,你不要每个高音都像要冲破屋顶!”
“你们俩到底能不能当一次舞曲歌手?”
文森特经常回一句:“我尽力了。”
而达芙妮会挑眉:“那你再尽力一点。”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性格倔强的人,谁也没离开录音棚一步。
那天夜里,外面刮着风,录音棚的楼板被吹得轻轻咯吱。
乔纳森看着玻璃里的两人:“来吧,我们再试一次。只一次。”
他的语气像是没抱什么希望,但眼神里藏着期待。
灯光暗下去。剩下的只有呼吸声。
达芙妮先抬手,轻轻做了个“我先来”的手势。
她吸气
声音一出,像夜风吹过湖面,轻得刚好,没有任何硬气。
文森特听到这一句,突然也稳住了。
他的假声像一层薄纱从达芙妮的声音后浮起来,从未如此柔软,从未如此干净。
两人第一次像是找到了一条共同的气息来走。
副歌来了。
这三个月里他们最难的一段。
达芙妮轻轻一推,把主线的旋律带起来。
文森特紧贴着,用假声追上她的节奏,两个人像跳舞一样互相补位。
乔纳森坐直了身子。
桥段进入。
那是最复杂的叠唱结构
两个人必须在不同的气声力度里交错进入、退场、再进入。
以前总会乱。
今晚却神奇地,每一个起承转合都像早就排练过。
文森特的手握着耳机,眼睛半闭,肩膀微微跟着节奏摆动。
达芙妮也沉进去,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打着拍。
两个人的声音第一次
真正地融合在一起。
最后一句落下时,棚里突然变得安静。
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乔纳森久久没动。
然后按下了停止键。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两人。
“……你们俩今晚,到底吃了什么?”
达芙妮愣着,然后笑出来,笑得眼角全是光。
文森特靠着麦架,长长吐了一口气,像终于卸下了一块石头。
乔纳森最终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是成品。”
达芙妮直接摘下耳机,冲过去抱了文森特一下:“终于录完了!”
文森特被她撞得稳稳的,但也忍不住笑:“我们录了三个月……三个月才录一首。”
达芙妮拍他一下:“至少录到了。”
乔纳森站起身,像赢了什么大奖一样深呼吸:
“好了,你们可以睡觉了。其他十一首……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