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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第231章 和露娜再次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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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带文森特回家之后,文森特没有立刻离开城市,而是在附近的老式商务酒店订了一个房间。
酒店不算高档,楼下是理发店和麻辣烫店。
房间里铺着泛黄的木头地板,还有点潮湿味。
文森特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嘈杂的街道:
小贩在吆喝、孩子在追逐、三轮车叮铃铃地往前骑。
他轻轻叹气。
这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但却再也不是他的城市。
夜里,他躺在床上,背对着灯,盯着天花板发呆。
上一辈子的父母、上一辈子的家……
在这里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哭,只是静静想了很久。
像是终于理解了什么。
这两天里,张浩几乎每天有空都会来酒店找他。
小伙子热情、不设防,像对待老友一样。
他们在楼下的早餐店吃油条豆浆,
在便利店里挑零食,
在街角闲逛,吹着夏末的夜风。
张浩说:“你来中国运气真好,遇到我,我可是最会带路的!”
文森特笑得眼睛都弯了:“我确实挺幸运。”
张浩喜欢模仿电影台词,
偶尔还会用不怎么标准的英语开玩笑。
文森特会故意学他的语调回应,两人都笑到不行。
但越是开心,文森特心里越是苦涩。
因为张浩的热情和年轻,
像是他上一辈子的影子,曾经的自己。
一周很快过去。
临走前,张浩问:“你真的不在这里多待几天吗?我还想带你去我们学校看看。”
文森特看着他,眼神里有不舍,也有温柔:
“谢谢你,张浩。
我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现在这一切都明白了。”
张浩不解:“什么事?”
文森特只是拍拍他的肩,没有解释。
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张浩说:“以后来中国,一定要找我!”
文森特点头:“一定。”
离开那座城市时,列车缓缓启动。
文森特靠着窗,看着那栋曾经属于他、如今属于别人的旧楼渐渐远去。
眼睛湿湿的,却没有再掉泪。
他轻声说:“再见了……过去的我。”
随着火车驶远,
过去的牵挂也松开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正获得了自由。
他没有立刻返回魔都,而是沿着东南部一路向南旅行。
他一个人,不带助理、无行程安排,只凭感觉走。
他爬上云雾缭绕的翠绿山峰。
山路湿滑,他却走得很开心。
每到山顶,他就会张开双臂,把风迎面拥进怀里。
像是把这一生的疲倦都吹散。
有一次他差点滑倒,一位老人抓住他,问他:“小伙子第一次爬?”
文森特笑得灿烂:“对,我第一次。”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真正的普通人。
站在巨大的瀑布前,被水气打湿了头发和衣服。
水声震耳欲聋,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突然想到:
“我能这样自由旅游,真好。”
他笑着摇摇头。
原来真正的快乐这么简单。
他坐在透明塑料长椅上,吃着从路边买来的冰棍,听着远处小孩的嬉闹声。
他想:上一辈子的家没有了,
但这一辈子……
他还可以慢慢创造新的。
海风很大,吹得人头皮发麻。
他卷起裤脚走到海边,任由海水淹到脚踝。
海的味道让他突然想起了童年的梦想——想做一名自由的演员。
他轻轻笑着说:“我已经做到了。”
在旅途中,有一次他在山顶看日落,身边没有人,也无人认出他。
他忽然意识到:
他上一辈子的父母已经放下了他。
他也该放下上一辈子的他们。
他说:“我应该向前走了。”
那一刻他彻底释怀。
八月份的某个清晨,他拖着行李箱走下洛杉矶机场的通道。
穿着简单的外套、头发被旅途吹得有些乱。
清晨的洛杉矶有点凉,他深吸了一口气。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城市……
但他的心境已经和出发前完全不同。
他不再背负上一辈子的影子,
也不再执着于过去的痕迹。
他轻轻笑了。
他回来了。
一个更加完整、更自由,也更加像自己的人。
达芙妮又一次进入新的剧组,和文森特再次错过。她在开机前抽空给文森特发了消息,两人约在片场外的咖啡车旁见了一面。
她一看到文森特就笑了:“你又要和露娜拍戏了啊?”
文森特挠挠头,有点心虚但又坦然:“嗯……是啊。”
达芙妮翻了个白眼,却语气轻松:“哎呀,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床戏而已,我也拍过的。我相信你,别让我看起来像个很幼稚的现任。”
文森特“嘿嘿”地笑了两声:“我知道你很大方。”
达芙妮啜了一口咖啡:“其实我在奥斯卡颁奖礼上看到露娜了。挺好的女孩,很真诚,也不装。你放心,你该拍就拍,我不会吃醋的。”
文森特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大胆演了。”
“别太大胆。”达芙妮瞪了他一眼。
“……好。”
她又问:“你的下一部戏什么时候拍?我得提前给你留档期。”
文森特想了想:“明年吧。今年不行了。上一部戏年底要上映,现在全在忙宣传。”
达芙妮点点头:“行,那我今年年底给你空出一段时间。到时候跑宣传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文森特笑了:“好啊,你在我旁边的话肯定话题度爆表。”
“那当然,我是谁。”她挑眉。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最近看到一本小说,我觉得你可能会有兴趣。”
文森特问:“什么小说?”
达芙妮说:“叫《The Odd Women》——《奇怪的女人》。十九世纪的英伦,女性独立、情感挣扎、社会冲突……我觉得你会喜欢拍这种题材。”
文森特眼睛一亮:“听起来不错啊,我回头看看。”
达芙妮点头:“你看看吧。如果你觉得合适,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怎么改成剧本。”
文森特:“好。”
达芙妮最后拍拍他的肩:“去好好拍你的戏吧。明年见导演。”
文森特笑着点头:“明年见。”
文森特回到家后的某个晚上,洗完澡,披着浴巾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达芙妮推荐的那本《The Odd Women》。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翻几页,结果灯光亮着,窗外的夜色慢慢沉下去,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第一章刚看完,他就知道,达芙妮的用意。
书里写的是19世纪末的伦敦,一群在社会变革边缘挣扎的女性:
无法结婚、无法选择生活、无法拥有自由,却又渴望活得像一个完整的人。
文森特合上书页,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简单的女权主题,这是“身份”的挣扎。
他特别共鸣的点是:
角色面对命运时那种无声的愤怒,在逼仄社会结构里寻找自我
想改变,却又深知自己微不足道的无力感
这种东西和他年轻时、甚至成名之后都经历过的心境太像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这剧本可太丰富了。”
继续往下看时:
书不是轰轰烈烈的情节,而是人物的心跳、呼吸、沉默、抗争。
很多对白很克制、很细腻,但读者却能感到暗潮涌动。
文森特一边读,一边开始“导演大脑”全开:
场景该怎么拍?
哪些段落留长镜头?
哪一场适合推进角色的情绪?
哪位演员能演出那种“压抑的力量”?
他甚至忍不住在书页上贴了标签。
越读越发现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拍摄为文艺片的故事——
那种安静、内敛,但只要处理好,会让影评人疯狂尖叫的作品。
他甚至已经能听到剪辑后的节奏。
读到女主之一 Rhoda 说:
“我们不是奇怪的女人,只是没有地方放置自己的灵魂。”
文森特停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继续翻页。
等他看完最后一页时,天都快亮了。
他放下书,把手放在封面上,久久没说话。
然后他喃喃道:
“这本书太难拍了……但要是拍好了,肯定能拿奥斯卡。”
达芙妮推荐这一部,绝对不是偶然。
这是一部充满了人物的戏,它对表演要求极高,对摄影、节奏、剪辑都要求苛刻
,需要强大导演掌控力的作品。
也正因为太难,所以诱人。
他思考着:
谁能演 Rhoda?
谁能演 Monica?
需要英国演员还是美国演员?
需要原著时代吗,还是重置年代?
脑子里已经开始构建整个世界。
最后,他拿起手机,只发了一句:
“我看完了。你很懂我,这个故事让我停不下来。”
达芙妮秒回:“所以,你感兴趣了?”
文森特盯着屏幕,轻轻笑:
“比你想象的更感兴趣。”
片场里灯光刺眼,机械臂吊着的主灯在上方悠悠转着轨迹,把整片纽约街景布景照得像正午一样亮。风机吹起破损横幅,背景里临演们三三两两喝水、休息,却又随时准备进入状态。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烟机味道。
文森特穿着蜘蛛侠3中彼得的便装造型——一件略皱的浅灰T恤,外面搭着深绿色连帽夹克,下身牛仔裤和磨旧的帆布鞋。他站得挺直,却略显僵硬,肩膀像不小心抬得比平时高了一点,完全不像在镜头里那么自如。
露娜站在另一边,正穿着MJ的校服式打扮——深红毛衣和格纹短裙,外面套着一件剧组给的防寒长羽绒外套,整个人随意地靠在灯架旁,看上去松松垮垮但特别自在。
一开始拍了几个镜头,导演喊了“Cut——”,然后走过来拍了拍文森特肩膀。
“你太紧张了。”导演半笑着说,语气并非责怪,像是看到孩子第一次上台那种无奈的宠溺。
文森特搓了搓脸,指尖摩擦过鬓角,露出一点苦笑:“这么明显吗?”
“你演得很自然,但你骗不过我。”导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节奏全乱了,我们太熟你了,你平时不这样。”
文森特刚想说什么,余光看到露娜朝这边走来。
她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后扒了扒,露出一头松散的卷发,走路轻巧,像是一下子把紧张的空气都踩碎了。
“我和他聊聊吧。”露娜开口。
她的声音稳、温暖、完全没有敌意,却让文森特呼吸明显顿了一下,连喉结都硬生生动了一下。
导演看了看他们俩,又看了看片场,叹了口气:“行。但别太久,我在那边。”他退远,但保持在能听到他们的范围内,既担心又贴心。
露娜走到文森特面前,距离不过两步远。她把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姿态轻松像是在聊午餐点什么。
文森特却站得笔直,僵得像个木头,眼神躲闪着,最后还是抬头看她:“你知道,我们虽然……聊过几次,但我还真没想过能和你再拍戏。”
露娜听完,眼睛眨了一下,像觉得好笑却又替他发酸似的。她歪了歪头,目光轻柔:“你太在乎我了。”
文森特像被戳中什么,呼吸短了一拍。
露娜继续说,声音小,却很稳:“其实我觉得好聚好散就好。我们不应该这样紧张兮兮的,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虽然你不会想和前任成为朋友,但做同事总还可以吧?”
文森特抿了抿嘴,指尖在裤缝边来回摩挲,像一个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的新兵。
“你说的对,”他低声说,“但是——很难过得去心里那一关。”
露娜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过去的爱意,却有一种成熟的、包容的温柔——那种只有彻底释怀的人才拥有的气度。
她微微前倾身体,像是靠近一点就能把他从僵硬里拉出来。
“没关系。”她柔声说,“难过是一回事……工作又是另一回事。”
她顿了顿,笑得干净轻松:“我不是来让你忘掉过去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你没必要躲我。”
文森特垂着眼,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僵硬的肩线终于松了几分。
片场风机吹过,带起露娜发梢轻轻晃动。那一刻,两个人站在嘈杂热闹的巨片片场中央,却像是重新学会怎么和“过去”相处。
真正的第一场对手戏,也是在这一刻悄悄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