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好莱坞》一支笔a一个人

206、第206章 忙碌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银幕的亮光在空气中划出微尘的轨迹。文森特坐在靠后的角落，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屏幕。那不是普通的凝视，而是一种深陷其中的注视，仿佛眼前的影像已经成为现实，呼吸与心跳都被它牵引。

　　当露娜出现在画面上时，他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穿着那件浅蓝色的长裙，头发挽得松散，眼神里藏着隐忍与思念。她的举止、她的声音、她说出的每一句台词，都像是从他记忆的缝隙里被抽离出来。露娜本不是那样的人——现实中的她果敢、明亮、带着几分不羁的锋芒；可在银幕上，她成了一个柔软又孤独的灵魂。那一颦一笑间，仿佛隔着时光，拨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

　　文森特没有察觉自己的泪水是什么时候落下的。那种情绪来得悄无声息，不是因为剧情，而是因为她。银幕上的艾达在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而他知道，现实中的露娜，也曾为了那一部戏，孤注一掷。

　　他听见前排传来轻轻的笑声。一个年轻的女孩在低语：“文森特真的好帅。”
　　另一个男声附和着：“露娜好漂亮。”
　　他们的语气轻佻又疏离，像是在评论一场时装秀。文森特微微抿唇，没有转头。或许，对他们而言，演技不重要，情感也无须理解。

　　可就在那一刻，影厅的另一侧，一位中年妇人悄然落泪。她没有擦拭，只是两眼紧盯着银幕，仿佛要把故事的一切都看进心里。再远一点的座位上，一个男人低低叹息。那声音像风一样轻，却带着无法言说的重量
　　“人类在战争面前，终究太渺小了。”

　　文森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座椅的边缘，光影交替在他脸上闪烁。露娜的影像仍在继续，她回头的一瞬间，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柔和又遥远。文森特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正在看着过去的某个自己，也在看着那个永远走不出的梦。

　　电影散场的那一刻，银幕上最后一帧光影缓缓熄灭，黑暗重新吞没了整个影厅。观众们纷纷起身，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在空气中交织。文森特依旧坐在原地，眼神仍停留在那块早已空白的屏幕上。露娜的面容似乎还浮现在上面，那双含泪的眼，那微微颤抖的唇。灯光亮起，他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他跟着人群走出影院，夜风掠过脸庞，凉得有些刺。他把帽檐压低，走得缓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仍在心头回荡的东西。露娜的身影还在他脑海里一遍遍闪现，从她在片中第一次抬头，到最后那场雪中的凝望。那些画面不再属于电影，而成了他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回忆。

　　回到家时，客厅里亮着灯。马库斯正靠在沙发上，手边放着几份票房报表。听见开门声，他立刻站起，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你可算回来了！”马库斯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冷山》太厉害了，一周五千万，北美预测三个亿，全球四亿起步！完全不像是一个文艺片的表现，票房大卖啊，文森特！”

　　文森特脱下外套，缓缓坐下，神情却显得有些疲惫。
　　“所以呢？”他低声问，“我需要出席什么活动吗？”

　　“看你。”马库斯说，语气略带一丝试探，“但以现在的热度，颁奖季肯定会很忙。金球、奥斯卡，全都在等。尤其是奥斯卡——你知道，他们很喜欢这种战争与人性的题材。”

　　文森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懒散：“露娜会去吗？”

　　马库斯顿了顿：“我和她的马库斯聊过。她暂时不打算出席，说是想休息，去旅行一阵子。要是你去，可以自己决定。不过——”他压低声音，“奥斯卡那边，最好还是提前沟通一下。你们俩在片里的化学反应太强了，媒体肯定不会放过。”

　　文森特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城市灯火模糊成一片，恍若水波。
　　“反正还有三个月，”他淡淡地说，“到时候再说吧。”

　　马库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文森特却已经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露娜的笑容、她在片中低语的那句“快回来吧”，依旧在他脑海深处回荡，挥之不去。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比起颁奖季的喧嚣，他更怀念拍摄时的那段寂静时光。那时她就在身边，笑声与风声交织着，像一首没有终结的歌。

　　客厅里的空气因为那盏昏黄的壁灯而显得格外安静。文森特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轻晃泛着微光。马库斯站在茶几另一侧，手插在口袋里，神情严肃。

　　“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聊一聊。”马库斯终于开口。

　　文森特抬起头，神色有些倦怠，语气懒散：“聊什么？”

　　“聊你最近的状态。”马库斯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焦虑藏都藏不住。“你不能一直这么闲着。”

　　“闲着？”文森特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我好不容易拍完一部电影，还不能歇一歇吗？你知道那段拍摄多累——每天十几个小时，拍到凌晨。现在终于有点自己的时间了，你倒让我去忙别的？”

　　“问题是，”马库斯打断他，“你这段时间根本不是在休息。你在喝酒。”

　　文森特不语，只是抿了一口酒。

　　马库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已经喝了快一个月了，每天都这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助理都告诉我了。你不能这样沉下去，我最近和哥伦比亚唱片那边谈了，他们有兴趣让你准备第四张专辑。”

　　文森特愣了愣，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第四张？我第三张专辑都才发多久？而且现在不正赶上颁奖季吗？我哪有时间写歌？再说——”他盯着马库斯，“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你以前可从不主动提我的唱片计划。”

　　马库斯被这句话噎住了一下，但仍旧坚持道：“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就这样放空自己。你还年轻，你有才华，事业正当红，你不该这么消沉。电影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不是结束。”

　　文森特低头，轻轻敲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没沉沦。”他喃喃道，“我只是……累了。”

　　马库斯摇头，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不，你是在逃避。你得有人推你一把。所以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乔纳森会来和你沟通新专辑的方向。你好好休息，明早十点，他会过来。”

　　“乔纳森？”文森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居然把他叫来了？”

　　“没错，”马库斯说完，拿起外套，“这次别再找借口了。你该振作起来。”

　　门关上的一瞬间，客厅重新陷入寂静。文森特一个人坐在那里，杯中酒早已见底。他低头看着那空荡的玻璃杯，神情恍惚。外面的夜色压得很低，他忽然觉得，那些光、那些喧嚣、那些掌声——全都离自己很远了。

　　只有露娜的笑，依然在脑海深处，若隐若现。

　　早晨的阳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落在地毯上，像被岁月揉皱的金纸。文森特还窝在沙发上，昨夜的酒瓶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威士忌味。门铃响了三次，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门开的一瞬间，站在门外的是乔纳森和法兰西斯——哥伦比亚唱片的两位代表。乔纳森一如既往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拿着文件夹，法兰西斯则神情温和，笑着向他点头。

　　乔纳森扫了一眼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衬衫，笑道：“我们的巨星看来最近过得很纸醉金迷啊。”

　　文森特揉了揉额角，打了个哈欠：“你们别嘲笑我，我只是昨晚睡得晚。”

　　“昨晚？恐怕是昨晚又喝得晚吧。”乔纳森轻笑。

　　法兰西斯接过话头，语气柔和一些：“你最近还好吗？”

　　文森特耸耸肩，懒懒地回答：“还算过得去。”

　　“好吧，”乔纳森看了看手表，“给你十分钟洗漱，然后我们聊聊新专辑。”

　　“十分钟？”文森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真是连梦都不让我多做一会。”

　　但他还是起身，去了浴室。

　　十分钟后，他已经洗漱干净，穿上了一件灰色衬衫和休闲西裤，坐在会议室的长桌旁。咖啡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带着一点清晨的理性味道。

　　乔纳森翻开文件夹，直接切入正题：“因为你上一张专辑的成绩非常好，公司希望能尽快推进下一张。你对新专辑有什么计划吗？”

　　文森特摇摇头，眼神里没有多少光：“完全没有，看你们吧。”

　　乔纳森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递过去几页曲谱：“这是我们最近的一些样本，你先看看。”

　　文森特接过来，翻了几页，神情淡淡的，仿佛那些音符都和自己无关。沉默了几秒，他忽然说：“我在想，要不要考虑成人抒情。”

　　“成人抒情？”乔纳森明显愣了一下，笑着问，“你认真的吗？”

　　文森特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飘远：“是的。我觉得我现在有好多情绪要抒发。不是那种热闹的、讨好市场的，而是更私人的——有些东西我需要慢慢说出来。”

　　乔纳森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合上文件夹：“行，我知道了。”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安静。法兰西斯轻轻咳了一声，微笑道：“因为前面三张合作都很愉快，这次公司也很有诚意。版权归你，分成三七，你七，我们三。”

　　文森特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声说：“这些你去和马库斯谈吧，我没什么意见。”

　　法兰西斯点点头。

　　会议结束后，三人一同起身。文森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阳光正好，行人来往不息。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在继续奔忙，而他，好像还停在昨天。

　　那些旋律、那些歌词、那些他本该熟悉的热情，如今都像隔着一层玻璃，遥远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