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时光还记得》何忧

26、舒展的艰难爱情

　　暑假里的一个清晨，舒展休假不用上班，躺在床上睡懒觉。舒扬的暑假跟寒假一样是不存在“上午”这个时间段的，因为她一睁眼就是中午。在这个清晨，敲门声响个不停，舒父舒母都出去了，半天都没人去开门。舒扬和舒展较劲，蒙上被子继续睡，谁都不愿去开门。
　　敲门的人实在很有毅力，然而赖床的舒展更有忍耐力，可怜兮兮的舒扬只好开门去。路过舒展房间的时候，她邪念一起——
　　哼，我睡不好！你也别想睡好！
　　舒扬冲进舒展的房间，被子一掀，恶狠狠道：“敲门声那么响你还睡得着，还不开门去！”
　　“不是还有你么。”舒展翻了个身，仍然闭着眼睛。舒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败给他了，她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出去开门。
　　舒扬打开门，看见眼前站着一个挺面熟的少女，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倒是少女先认出舒扬：“呀！是你啊！你是叫舒扬么？”舒扬这才记起来，这女生就是那天食堂里游希奉承的那个气质美女苏苏。
　　舒扬满脸堆笑地来掩饰自己的困惑：她来找我干什么？连声道：“请进！请进！”
　　待她坐好，舒扬端上了茶水，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脸上堆满尴尬的笑容，仿佛每个人的脑袋都顶着一个硕大的汗珠。为了打破这僵硬的气氛，舒扬问道：“苏苏你这次来我们家是……”
　　“这个！”苏苏递上一个皮夹。
　　舒扬接过来一看，真熟悉啊，打开来就看到了哥哥的身份证。心里嘀咕：这家伙，丢了皮夹都不说一声，肯定是怕被妈妈骂。
　　“嗯，舒扬，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舒展啊？”
　　“对啊。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原来是苏苏上个礼拜的某个晚上独自回家的时候遇上几个“歹人”，幸好舒展“从天而降”，三下两下把那几个歹人给打跑了。不过舒展不小心遗落了皮夹，今天苏苏就是来送还皮夹的。
　　哇哈！这家伙越来越man啦！先是替小男孩打抱不平，现在又是英雄救美！在舒扬心中舒展伟大的形象霎那间金光闪闪起来。
　　“那我去叫他！”舒扬一下子蹦起来，冲进舒展的房间，他已经重新盖好被子，睡得正香呢。舒扬再一次掀起他的被子：“起来！哥！快起来啊！”
　　“怎么又来了！”
　　“哥，你上个礼拜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啊？”
　　“没有啊。别吵了，我要睡觉。”
　　“有啊，你不要这么谦虚嘛！你看，你看这个啊！”舒扬把皮夹放在他眼前晃，可舒展闭着眼睛，她便强行掰开了他的眼皮。
　　“舒小扬同学！”
　　来了来了！他要爆发了！舒扬立刻抱着被子和皮夹乖乖站好。
　　舒展终于肯睁开眼睛了，斜斜地倚靠在床头，懒洋洋的语调：“你是要站着死呢？还是我给你打趴下呢？打扰本大爷睡觉该当何罪？”
　　“小人有幸拾到大人的荷包，嗯，钱袋。不知可否以功抵过，饶恕小人这一次？”舒扬陪着笑脸，毕恭毕敬地递上皮夹。
　　“钱袋？”舒展眼睛一亮，夺过她手中的皮夹，“不错，这正是本大爷的钱袋。不过你这种卑贱小民是如何拿到本大爷的钱袋？是不是你盗取的？说说说！”
　　“大人冤枉啊！”舒扬怪叫一声。
　　“来人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狗头铡伺候！”然后自己“哇啦哇啦”地唱起“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舒扬狂汗，这出戏到底什么时候演得完啊。
　　“怎么啦？”听到了舒扬的怪叫声，在客厅里的苏苏循声进来了。
　　此刻的舒展光着上身，一看到苏苏这个陌生女子进来了，赶紧用手护住上身，苏苏扑哧一笑。舒展又手忙脚乱地满床找被子，好一会儿才发现被子在舒扬怀里把被子抱着，赶紧一把扯过来盖在身上。
　　“没事的啊。”苏苏捂着嘴笑，“你身材挺好的。”
　　送走了苏苏，舒扬就开始盘问舒展：“哥哥，你跟我描述一下那天晚上的场面吧！对方多少人啊？你怎么打败他们的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啦？那个苏苏你以前认识吗？她也是我学校的呢。哥哥……不要睡嘛……哥哥！”

　　铛铛铛！！！注意啦！！！有件事情要隆重宣布——伴随舒扬整整一年的牙套终于从她的牙齿上取下来了！摘下牙套舒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超市，推着小车来来回回地逛着，把这一年来因为牙套而忌口的东西通通往购物车里丢。现在她正推着小车停在了“口香糖”的货柜前，由于口香糖会粘在牙套，所以舒扬自从戴上牙套后就再没吃过口香糖，拆了牙套自然要来回味一下久违的清爽感觉。
　　“额，买什么口味的好呢？西瓜，草莓，香蕉，咦？居然还有巧克力味的！”舒扬凑近琳琅满目的“口香糖”，认真地挑选着。对于“巧克力”这种新奇口味的口香糖，舒扬表现了极大的兴趣，便拿下了一个。正要往购物车里丢的时候，她不经意地瞥见口香糖包装上印着的商标——Drux.
　　好陌生的口香糖牌子啊。
　　忽然舒扬脑袋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马上把手中的口香糖当成烫手山芋一般丢掉。
　　额啊，好丢脸啦。舒扬带着满脸绯红远离了那个“口香糖”货柜，继续在超市晃荡。
　　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视线正前方——那不是舒展同学么？舒扬蹑手蹑脚地向舒展靠近准备吓他一跳，走近后发现他正在跟一个女生讲话。
　　嗯？难道说……有情况！
　　舒扬躲在货架后面，使劲伸长脖子，幻想眼睛能直接长在舒展的衣服上看清那女生的长相，耳朵能一只长在哥哥嘴边，一只长在那女生嘴边，这样他们的对话就能听得一清二楚了。
　　那女生一头长发，身影单薄柔弱。
　　她就是娴吧。舒扬猜想。
　　舒扬断断续续听到他们的对话，全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和寒暄，每对话一句都要沉默半天，但是舒展就是舍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尴尬指数五颗星。终于，那女生忍不住了，借故离开了。舒展虽然不舍得却也只有无奈目送她的背影。
　　唉，这个窝里横，只会在家里欺负妹妹，在外面反倒是话都说不清楚。你应该拿出勇气拿出决心拿出毅力，一把拽回她，把她抱紧，深情地：“娴，不要走。”然后娴就挣扎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接着，哥哥麻烦你霸道地用力抓着她的肩膀：“你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最后就是一个热烈的吻！！！
　　啊~就是这样。太美好了！舒扬在脑海里幻想得很开心。
　　正当舒扬要上前跟舒展打招呼数落他的时候，局势发生了惊人的扭转！！！
　　舒展拽回了娴，他低声说道：“不要走。”
　　娴用冷漠的语气说道：“放开我。”
　　“哇咧！！！强吻强吻！！！”货架后的舒扬有点小兴奋。
　　舒展没有放手的意思，娴更加冷淡地说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放手。”说完，她推开舒展的手，可是他抓得更紧了，娴生气道：“很痛！”
　　舒展拽起她的手举到自己的心脏处：“你不知道什么叫痛。”
　　这台词哟，舒扬冒冷汗，哥哥你可以去甄选琼瑶剧男主角了。
　　娴别过头去，舒展继续说道：“为什么分手？”
　　娴没回答。
　　“为什么？”舒展追问，目光咄咄逼人。
　　娴终于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们没有未来的。”
　　“什么叫没有未来？”
　　“我们在一起不可能幸福的，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沉默了一会儿，娴继续说道：“往简单说了，我要的是西装革履陪我坐在高级西餐厅吃大餐的人，而不是站在一边打领结穿衬衫马甲倒红酒的waiter！你连大学都没考上，拿什么保障我们的未来？”
　　轮到舒展陷入了沉默，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松开了。
　　娴走掉了。
　　舒扬看着久久伫立的舒展，却始终不敢上前，转身走向生鲜货架。

　　舒展走出超市，手机响了起来，有短信。

　　一直没怎么谢谢你。请你吃个饭好吗？
　　——苏苏
　　舒展麻利地打了几个字，发送。
　　苏苏抱着巧克力色的泰迪狗躺着床上，看见放在床上的手机一闪忙扑过去，吓得泰迪狗“嗷”了一声挣脱她的怀抱。

　　不用了。谢谢。

　　短信内容很简洁，苏苏失落地将手机随便一丢。泰迪狗睁着无辜眼睛的望着撇着嘴巴的苏苏，搞不清状况。

　　舒扬拿了称好的鸡爪，正要去结账，望见前面推着购物车和一个中年妇女走在一起的娴，忽然坏点子上来。趁着娴和中年妇女在挑选沐浴乳的时候，舒扬偷偷拿了好几件对面货架上的东西放进她们的购物车里。
　　沐浴乳对面的货架即是刚刚那摆满“口香糖”的货架。
　　和余忧的冷战让舒扬很抑郁，想要找人倾诉，想来想去又只有翼下风了。他虽是舒扬亦真实亦虚幻的朋友，却已经不可缺少了。当她泼水般向翼下风宣泄完自己的烦恼，那一方却沉默良久。
　　最后在舒扬无数个问号的催促下，他说：“其实，我没有什么朋友。”

　　缺氧鱼：为什么这么说？
　　翼下风：以前我就说过了啊。现实生活中的我有些孤僻。
　　缺氧鱼：不至于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翼下风：不知道她能不能算。
　　缺氧鱼：她？是你那个“她”？算啊，当然算咯！
　　翼下风：所以我还挺羡慕你有这些烦恼的。

　　舒扬一时语塞，想不到该接什么。很难想象，没有朋友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孤寂。

　　过了一会儿，他发来一段话：
　　我想你的好朋友一定也很优秀吧，就像是闪耀的星星。可是你呢，像月亮一样。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对星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当你这个月亮遇到太阳的时候就明白了。她一定是在乎你的，可是谁愿意永远做配角呢？如果你放不下她就不要放下啊。尝试改变自己吧，不要耀眼得那么飞扬跋扈，继续在身边，做个称职的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很委屈，然后离开。其实你是觉得她应该过来道歉的吧。不管该谁道歉，我想你们之间都要好好谈一次。毕竟出现问题了就应该要解决，而不是逃避。

　　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舒扬感到心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缺氧鱼：谢谢你，你不仅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翼下风：不仅？还是什么？
　　缺氧鱼：还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翼下风：心理医生。大概是吧。你有没有听说过心理医生和那个自己大多心理都有毛病的。
　　缺氧鱼：这个……对啦，以后不要说自己没有朋友啊，我舒扬就是你的朋友！
　　翼下风：希望现实生活中你也能把我当朋友。
　　缺氧鱼：当然啦！
　　翼下风，他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网络上的他阳光灿烂，善解人意，而他竟然用孤僻来形容自己？！不可理解。
　　舒扬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鱼儿”这个名字，思量再三，终于按下了她的号码。
　　那头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暂停使用。”
　　换了号码，也没有告诉我，舒扬心中微凉。道歉这件事情，又搁浅了。
　　已经八月底了，就要开学了，这个暑假总结一下就是一句话：又TMD荒废了。舒扬倒是觉得开学挺好的，放假放得她整个人都懒散了。
　　收拾行装，上学啦。
　　舒扬望着床头放着的谢谢寄来的盒子，里面装着：怪盗基德的人偶，一盏小台灯还有一个鸟窝。这是谢谢送来的“礼物”，舒扬百思不得其解：送我基德的人偶我可以理解，送我小台灯我也可以接受，但是为什么要送我鸟窝呢？连张说明的字条都没有。这种奇怪的事情也谢谢做的出来才显得有点合理。
　　舒扬拖着行李箱，站在天儒高中的校门口，少了高一刚开学时候的激动，多了些许不安。要高二了，谢谢整个暑假除了寄来一份奇怪的东西就都没音讯，还没向余忧道歉，新班主任是什么样的，好像还有一堆问题呢。无论如何，去面对吧，走一步是一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