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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像马蝇般坚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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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比忒·斯诺还从没来过静音室。
但在她的印象里，静音室非常“稀贵”，唯有少部分具有特异体质的哨兵有资格使用……
例如此刻骷髅眼前的这位个子高挑，红发，具有某种猛禽特质的女性哨兵。
拥有一双不可思议的鹰目，遇上敌人，怕是不需要动手，就能不战而胜。
芮比忒朝她含蓄的笑了笑。伸手拉了拉静音室的门，差点把手臂骨拉断。
她巴巴望着哨兵。
帮帮我。
哨兵女士一脸不屑的伸出了援手。
“静音室就在前面，接下来，请带上传音耳夹和我保持联系。”
“好的。”
芮比忒擦了擦耳边并不存在的冷汗。
“能听清吧？”
“能啊。你不还站在我身边吗？”
“……”
“你把另一只耳朵捂上再试试。”
“进去后你会看到一面透明的单向屏障。”
“它将静音室分成两半，即使用铁锤也打不破，你会很安全。精神疏导途中不会有人陪同，但我时刻在外面待命，遇到意外请立即沟通。”
芮比忒紧张地像只小鸭子。
这里的氛围足以让她想起过去……曾经有位哨兵吓唬她，说静音室里往往关押着塔的最高机密，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去。
她们又检查了好几遍传音耳夹，随之芮比忒独立的打开了静音室门。
“这里就是静音室？好冷。”
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单层长裙，破破旧旧的，下摆还沾着一块不明的黄褐色污渍。
骷髅穿这身衣服，本来是想跟首领卖惨。
结果真是超乎意料。
踏进静音室，芮比忒耳边的一切声音就消失了。
她缓了许久才适应一切。
静音室外沿和内沿间有道巨大的光形屏障，足足有一个半演艺厅大。
内沿包括会面区以及哨兵的生活区，许是避免哨兵会弄伤自己，里面除了几件用羊皮包裹的家具外一无所有。
“唔、呜呜……”
一个男人歪斜的躺在椅子上，身上穿着束缚手脚的拘束衣。
可能感受到了室外的风，他朝芮比忒的方向大吼一声，像饱受虐待的野兽。
“你、你会变成这样了。”
芮比忒吓了一跳，还以为误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场景。
要是刚进来不到一分钟就逃走，实在太没骨气了。
在观察到他根本伤害不到自己时，芮比忒才挪到了夏铎·德雷斯顿的身旁。
她坐在他对面的座椅上。
芮比忒注意到他的眼前蒙着一层阻绝视线的黑色纱布，而两颊鼓鼓囊囊，塞着什么东西。
“德雷斯顿先生？你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芮比忒小心翼翼的将手穿过单向屏障。
在屏障反应之前，她果断地取出了他口中的异物。
两块防止咬舌自尽的海绵球。
手上的唾液还来不及擦拭，面前的椅子剧烈一颤，男人沉重的栽在了地上。
“你们这些魔物、鬼怪！不许再靠近我！”
“什么？”
芮比忒再去确认夏铎脸上的蒙眼布，才发觉他说的骷髅原来不是自己。
“放心德雷斯顿先生，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谁？”夏铎吸了一口凉气。
芮比忒默了默，走上前去，用轻柔的精神丝搭在他的额头上。
她闭上眼，做好准备，认真感受着夏铎此刻的精神图景。
寒冷的，空旷的，一片永冻森林……
接着一股强烈的冰风暴阻绝了前路，区区 D 级的芮比忒险些受了伤。
她及时离开了精神图景。
她知道，如果想再进一步，只能改变图景主人的心境。
这或许会花上几天甚至几十年。
芮比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铎，是我芮比忒·斯诺，我们一起同行回‘灰塔’的，你，还记得我吗？”
“人的……声音？这位小姐你是人类，你难道也是被那群鬼怪抓来的？”
“抓来的？”
“不行！这里比‘污染区’还更危险，你必须坐电梯逃出去！”
夏铎说着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等一下，你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芮比忒说，“夏铎·德雷斯顿，你现在位于‘白塔’的静音室，封闭安全，而我是你过去一直信赖的向导芮比忒·斯诺，请放心吧，没人会伤害到你。”
接着夏铎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当她再次伸出手探察他的精神图景时，夏铎很是配合。
她不知道自己在静音室待了多久，但一定不早了。
“芮比忒、斯诺小姐，”
夏铎看起来很急迫。
“能让我看你一眼吗？只要一眼。”
“以后可以，现在不行，除非你想变成瞎子。”
芮比忒摇了摇头。
首领放芮比忒离开前，特意交代过夏铎·德雷斯顿的情况很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虽然她眼下看不出来，但‘灰塔’权威的面子要给还是给的。
“真好，芮比忒，你一定是个责任心的向导。”
夏铎痴痴的笑着，“有你在一切都会变好的，不是吗？”
或许吧。
芮比忒不敢给他确定的答复——一切都看起来太正常了。
她记不起被龙焰击晕，以及从高空坠落的过程，但光想想就让人害怕。
那天火光冲天，热气逼人，无人生还。
灰塔离事发地很远，但起初消息被封锁的严，人人都以为是场山火。谁也没想过有龙出没，甚至杀死了几位哨兵。
起初几天她完全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都是噩梦。
“初次疏导，如何？”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没事，我知道你最需要什么。”
一位侍者从后厨走了过来。
他放下一大筐烤面包、炸薯条，还有一只装黑色浆液的高脚杯，和梅莉亚娜·瓦尔基里点的那杯一模一样。
芮比忒不知道那是什么，在梅丽亚娜的鼓励下，她捧起杯子舔了一口。
又热又甜，一股强烈地电流窜过她的背脊。
她喝得很慢。
她忽然食欲大开，拼命将薯条塞进嘴里，把面包撕碎泡进高脚杯……
“你吃的真邋遢，像执行死刑前的重刑犯。”
梅莉亚娜拨了拨她鲜艳的红发，
当芮比忒感到薯条和面包快要撑破肋骨漏出来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手。
“吃完了？”梅莉亚娜朝她投以冰冷的眼神。
芮比忒才想起她也是陪自己走进静音室的女性哨兵。
“怎、怎么了？”
芮比忒看出她的不满。
“在今天的精神疏导中，你撒谎了，对吧？”
“我……”
“首领命令我记录，你为夏铎·德雷斯顿精神疏导的全过程，以防你在其中耍诈。”
梅莉亚娜慢条斯理的说着，一边用行刑倒计时般的节奏敲击着。
“现在，斯诺小姐，你只有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精神疏导中特意提起‘白塔’？”
这时咖啡厅的年轻侍者看到芮比忒的杯子空掉，悄悄的为她倒满了。
“额、额，这是因为、因为……”
芮比忒端起瓷杯，大脑一片空白。
她该怎样解释？
是啊！她为什么偏偏在夏铎面前提起“白塔”？
因为她还想和他重建一座“白塔”？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芮比忒无意识的放开了杯子，黑色的香甜浆液瞬间弄污了她灰蓝色的裙子。
“笨手笨脚的，我开玩笑的啦，干嘛这么认真。”
梅莉亚娜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让远远赶来的侍者离开。自己则拿起桌上的毛巾帮芮比忒清理污迹。
“这回就暂且放过你，明天绝对不能再出差错了，听清了吧。”
第二日，陪伴芮比忒前往静音室的是另一位男性哨兵。
他有着不起眼的棕亚麻色的头发。
闻起来有沙漠里的味道。
对上芮比忒的视线后，哨兵冲她友善的眨了眨眼，芮比忒也想报以微笑，但青年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别处。
“早上好，夏铎。”
芮比忒惊讶的发现，捆在夏铎眼前的黑色蒙眼布已经消失了。
她下意识想挡住惨白的骷髅脸。
早知如此，出门就该带上面具了……
“斯诺小姐？”
芮比忒放下了手臂，夏铎盯着她好一会，动了动嘴皮。
“……呵呵，原来如此。”
夏铎勉强笑着，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手铐连在他们之间的长桌，他动弹不得。
今天的他已经脱下了拘束衣与蒙眼布。
想来是因为芮比忒昨天的精神疏导起了大用。
“所以你才是一副真正的骷髅，对吗？”
芮比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那里紧扣着一粒镶嵌紫色宝石的项圈。
是记录着他们交谈全过程的仪器？
芮比忒无言的点了点头。
“哈哈……”
夏铎突然稚气的笑了，活脱像是被另一个人占据了躯壳。
他指了指自己黝黑的眼球，示意她凑近看看。
芮比忒照做了。
近了。
更近了。
芮比忒恍觉这是双唯在强光下才看得仔细的暗紫眸，像查罗石一样美的惊心动魄。
她试着退回原先的距离，却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屏障之中，再也回不去了。
“夏铎？”
“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芮比忒低头看着胸骨上的锐器，一动也不敢动。
夏铎稳稳地握着一把餐叉，面色阴沉，一道道小小裂缝从他脸上蔓延了。
“你知道，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什么模样吗？”
“……”
芮比忒心有所感，但不敢出言妄动，只是极慢极慢的摇了摇头。
“食尸鬼、骷髅、魔妖。满世界的鬼怪。”
夏铎难看的笑了，白皙的脸上割开了一条疤痕。
芮比忒听不见传音耳夹里的声音。
门外接应她的哨兵，不知道她现在遇上麻烦了吗？
还是说那家伙纯是在吃白饭，就等为芮比忒收尸的时候嚎啕两声？
“除了你斯诺小姐，你与众不同，但你不是光，是你把黑暗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夏铎，听着，你会慢慢恢复正常的，我保证。”
芮比忒眨了眨眼，无助的举起来双手。
如果其他人在夏铎眼里是怪物，那身为骷髅的芮比忒，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子？
骷髅幻想中的自己是个发色偏深的女孩……现在不是该幻想的时候。
“你解释不清，我就不会放下。”
“好…好，我给你解释。”
芮比忒诺这下确定了。
夏铎受伤后不仅记忆受损，还患上了“认知障碍症”。
于是她磕磕巴巴地解释许久，试图把荒诞的事实讲的如诗歌般简单易懂。
在此期间，高度紧张的夏铎从未放下餐叉，即使这让他看起来非常滑稽。
“斯诺小姐，马上停止你在做的一切，请尽快离开静音室。”
传音耳夹里传来了某位哨兵的声音，他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