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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即使前路黯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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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至此无法挽回,围观人群渐渐散去。
“怎么,会这样?”
两百年来,芮比忒·斯诺头次感到脑壳都在漏风。
“会有人来解决的。”
夏铎·德雷斯顿借来胶带,将她脑袋上的裂口黏了起来。
唉~夏天好说,到冬天可该怎么办啊……芮比忒不放心的又按了按胶带。
“帝国通缉的凶手真是她?”
“上头说了,人与凶器俱获,你认为呢?”夏铎露出一抹苦笑。
注射安定药剂后,黑发哨兵在骷髅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他大抵是咬破了嘴唇,长长的一条血线从齿缝淌到了地上。
马特看着他,心里难抑制的生起一股恶寒。
“怕的话可以来我怀里哭一会儿。”夏铎朝他张开了手。
“不要。”
夏铎又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等向导小姐顺利抵达‘灰塔’,这世界会变得更好。”
趁没人注意,芮比忒默默的把手贴在了黑发哨兵的太阳穴上。
无数触手从她的骷髅身体里的空隙伸出,宛若精神力丝般沿她的指尖,倾注进哨兵的精神图景。
“精神力丝难道长这样吗?”
好像有点太恶心了。
盯着芮比忒许久,夏铎隐隐露出疑惑。
总不能是他们挖错了坟,把什么不得了的千年老妖怪放出来了?
为什么,“灰塔”首领非让他们来找一位这样的向导……
另外,刚才她完全有机会逃跑,又为什么不逃呢?
接踵而来的疑问,压的这位年轻哨兵快无法呼吸。
但这些疑问对两百多岁的芮比忒来说,不值一提。
重要的,应该是在当下救人,仅此而已。
数小时的精神疏导令芮比忒精疲力尽,但看到眼前的黑发哨兵“精神图景”一干二净,她认为一切都值得。
“……你听清了吗?”
交代完医嘱,芮比忒温柔地托起黑发哨兵的脸庞,试图与他对视。
盯着那双因精神疏导而涣散的暗红眼眸,芮比忒挑了挑眉。
怎么才过一夜,她好像就完全对这张脸祛魅了。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看来她昨晚的悸动仅仅是出于更高尚的本能,而不是廉价的好色。
芮比忒想起身看看周围。
她有点累……
她应该跟他们商量下去哪里过夜……
忽然她什么感觉都消失了。而太阳如重锤般朝她砸了下来。
两位哨兵走进了旅社门厅。
女侍者热情的露出了牙齿,说道:“欢迎光临,‘灰塔’的英雄们。愿‘灰塔’之光永远照耀。”
“你这里真够破的。”
夏铎嫌恶说。
一只母红虫涨着肚子在墙缝里爬走。
“这是城里最好的一间旅社了。”马特打了个哈欠。
“齿轮城只是联盟与帝国间的边境小城,除非你的家族想不开要来这里投资……”
夏铎笑了笑,转而撑在前台上朝女侍者问道,“我们四个人三间房,住一晚多少钱?”
“三间房?你搞什么鬼。”马特抬了下眼皮子。
“总共二十四枚金币。”
马特有些动摇。
“就要两间房吧,我单独一间。”
“先生!”
女侍者语气铿锵,“我们旅社绝对是最好的!”
“马特你说得对,我想贵的有贵的好处。”夏铎耸耸肩,他随手拿钱垫付了。
“你从哪里来的钱?”
夏铎笑了,不做解释。
他搀扶着虚弱的黑发哨兵,示意马特赶快跟上。
“喂,那家伙身份不明,不能当自己人。”
夏铎的脚步顿了顿,他在楼梯上回头,重重的说道,“所以我才订了三间房,老伙计。”
夜深了,芮比忒醒了。
她的旅社房间很大。
但不算太好。
单人床面海,有扇大窗。
看得出墙壁曾经漆成过十分诱人的玫红色,但如今受潮,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猪肝红,仅有的设施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副椅子,镜子也破的不得了。
她的斗篷整齐的放在床头。
看起来整洁如新,一定有人刚洗过。
芮比忒“簌簌”抖了几下,穿上了。
透过窗外,芮比忒看见了齿轮城的内河。
那里的河水颜色忽浅忽深,看起来像枯水季的浅滩。
马特靠在隔壁房间的阳台吹风,听见了芮比忒的声音,他静静的发出声音,“我喜欢‘白塔’,它是传奇。”
“我也喜欢,你说得对。”芮比忒说。
话间难以道明的共鸣,短暂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让他们仿佛老友。
金发哨兵敲了敲门。有只黑尾的老猫先他一步进了房间。
他脚步很轻,微昂着下巴,念道,“你们在互相‘喜欢’?”
芮比忒抬起眼睛,看着他热带海洋一样通透的黑玛瑙眸。
她怪声怪气的打起招呼。
“你好,德雷斯顿~先生。”
芮比忒的脚踝有些痒,她知道猫在啃她的骨头。
她不喜欢猫科动物。所以无论猫怎样讨好,怎样撒娇,她都绝不会理睬。
除此之外她还讨厌孩子。
要知道,像芮比忒这般到了两百一十七岁,还没谈过恋爱的独身主义女子。
一旦养了第一只猫,很快就会结群成三只、五只。渐渐的,家里除了猫将什么都剩不下了。
生活艰难,猫很柔软。但芮比忒暂时不打算投降。
夏铎轻呼一声。
他提起猫的后领,用手扳它的脑袋,任猫用牙齿咬痛他的手。
在骷髅看来,即使没有软的一塌糊涂的绒毛,他们身上也有同样的特质,比如轻盈矫健的身姿,狡猾天真的习性。
他朝芮比忒点头,露出了值得信任的微笑。
“它喜欢你,向导小姐,你还是德鲁伊吗?”
芮比忒伸出手戳了戳老猫的脸,很快就放下了。
猫从窗户溜走了。
“夏铎你靠她,太近了。”
马特的声音从另一头墙壁飘了过来。
夏铎礼貌的笑了笑,想说些什么。
“还是太近了。”马特再次打断。
“我压根没动过!”夏铎大声回道。
“……”
芮比忒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马特,一个神奇的男人。
他看起来并不在乎芮比忒的本质是具骷髅。
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多持有的,似乎是种“忧虑”。
这是为什么呢?
她稍微大胆想过,马特大概是个占有欲强的潜在同性恋?但目前又没有其他线索证明他对夏铎心怀不轨。
相反,马特还挺害怕夏铎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
“噢,马特~我的挚友马特~
忽然夏铎用一种陌生生涩的嗓音高声唱到,与平时轻佻油滑的语气大相径庭。
“两位哨兵~一位向导~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也可以建立一座小小的‘白塔’——”
“别神经了。”
马特没能打断夏铎的歌,他一直唱,唱的忘乎所以,唱的整座旅社的人都为他发狂。
夏铎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但芮比忒猜测是因为他的某种目的终于达成了。
他非要刻薄的折磨死马特不可。
其实歌唱的还挺好听。芮比忒在心里为他竖起大拇哥。
“那我们聊别的。”
“我亲爱的向导小姐,你光穿一件旧斗篷怎么行!”
夏铎看着她。
“我发誓,要带你去好好置办一番。”
随后夏铎推着芮比忒去了一家其貌不扬的老式制衣铺。
“听说这有家半夜开门的制衣铺,有点意思。”
夏铎拉起了他的手,快步穿过街道。
经过银门前,没人再提起那位老妇人,她倒下的血路已清洗干净。
芮比忒看了眼夏铎,他似乎也要等太阳升起来,才能彻底忘了。
制衣铺内室很大。
他们进门就踩在了来自东方的织锦山茶纹的大地毯上。
店内装横不错,有雕刻哥特细纹的好家具,以及映出暮色里山脉的彩色琉璃窗。
夏铎骄横地指了指玻璃橱窗里的几条洋裙,要求面色惊恐的店主为一具骷髅量身改衣。
他还坚持这些专为人类设计的裙子,必须在她身上达到同样好的效果。
这任性无礼的要求分明是在存心刁难。
店主非常不满,直到夏铎亮出手里的金币。
“果然有钱也能使吸血鬼推磨。”
芮比忒朝夏铎赞赏地眨了眨眼睛。
在血族店员们一夜的齐心努力下,芮比忒得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奢华裙装。
但她有些难为情。
她更偏好于朴素的衣风。
而夏铎为她挑的,偏偏都是艳俗的粉,惹火的红。
芮比忒怕伤了夏铎的好心,只能掀开长绒门帘抱回了更衣室。
豪雨将至,室内空气凝稠又窒闷。
夏铎深深坐进了古董皮椅上,枕在椅背上的软靠垫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位“少女”正因离开更衣室时,弄掉了细铜帘杆而大声道歉。
她与夏铎快速地对视一眼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夏铎眼神惊奇地瞧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初涉上流社会的动人少女。
是错觉吗?是错觉?
他柔和地笑弯了眉眼,“向导小姐,恐怕世界上只有如雪洁白的你,才配得上这神秘瑰丽的紫黛色。”
骷髅意外地抬起了头,空洞的五官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生动的歉意。
她扯了扯略微宽大的腰身,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我想,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自己选的。”
“是吗?”
夏铎稍稍显出吃惊,他深深地凝望着芮比忒,朝她面前递出手臂。
“不必了。”
夏铎脸上的笑容有些淡去了,如果芮比忒再拒绝,他说不定会哭。
“这…这是我的荣幸。”
夜雨里,每对经过服饰店的男女都理所当然的挽着手,坚定迅速的混入了迎面而来的人流。
这幕看的芮比忒心热。
她看着夏铎朝上的手掌,衷心感激他把自己当成了普通女人看待。
她伸出了手。
更衣室里比骷髅先到一步的,另有其人。
芮比忒想道歉离开,被粉裙女人叫住了。
“又见面了。”她傲慢的坐在更衣室里,还晃着她那把阳伞。
“别着急走呀,我有份大礼相赠。”
“大……礼?”
“‘阿弗洛狄忒’的祝福。”粉红女士开封一瓶紫色香氛,往骷髅身上喷了几下。
芮比忒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被圆润光滑的皮肤裹结住了。
不,这不是错觉!
她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震惊着望着她——
镜中灰白色长发的少女,不悦的蹙起柳眉。
她看着她,仿佛责怪骷髅怎忍心将她本有的青春,抛弃在坟墓之中。
一旦被那双浅色瞳孔注视,就能使人身处世界尽头的仙境,还有少女那浸染月光的丝缎般皮肤……
“再会了。”
空气中发出了第一支火柴燃尽时的“啪”声。
粉红女士从未出现般,在更衣室消失了。
出门时天已经亮起。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报童还夹着未卖出的报纸在泥泞中快跑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芮比忒黯然的望着四周,似乎想在何处与谁对视。
他们索性回到了制衣铺,等雨停。
趁店内即将打烊前,夏铎毫不犹豫地为自己订了件长礼服。
他放下金币,说,等下次来取。
接下来他们度过了一段轻松美好的时光。
夏铎叙说着一切。
“齿轮城的工厂日夜不停,是在处理从‘污染区’收集回来的矿藏,危险与机遇共存,不是吗?”
听到矿藏,骷髅紧张地蜷了蜷手指。
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的。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