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若芳华》航行帆

7、我要爱你啊

　　过完春节，然初语忙着写作业，而然黎正好也躲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更准确来说，是躲在乔秋文家里。
　　两人高三就认识了，乔秋文是转学生。并且在然黎状态不好的那段时间，也是乔秋文在陪着他。
　　虽然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但乔秋文对此抱欢迎态度，然黎也能放开一点。
　　乔秋文的父母常不在家，然黎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一有时间就往他家跑，生怕见到然初语。
　　某天，乔秋文问道：“阿黎，你是不是和你弟吵架了？”
　　然黎按开枪键的手一顿，下一秒直接成盒，把手机丢到一边，开口道：“操，我死了。背后有人……妈的妈的！他偷袭！”
　　直到俩人都死了之后，然黎才想起来：“倒也没有……”
　　乔秋文似乎看穿了什么，揽住他肩膀，戏谑道：“犹豫了，那就是有。让我想想，他喜欢你啊？”
　　然黎刚喝的水差点喷出来，急忙抽了张纸，边咳边说：“别……别瞎说！”
　　乔秋文哈哈大笑，拍着然黎的背：“说了让你小心点他吧。”过了一会，他又道，“然初语太过幼稚，简直是个小孩子。”

　　然黎瞥乔秋文一眼，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觉得……我怎么样？”
　　闻言，然黎这回是真呛到了，乔秋文这是往瘸子腿上猛踹啊！他咳了半天，还没缓过劲。
　　“滚几把蛋，瞎说什么呢，你他妈喝多了？”
　　“喝了二两白的。”

　　一阵沉默后，然黎才接话。
　　“操……你没开玩笑？”
　　乔秋文倒撇撇嘴，事不关己一般：“认真的，你不考虑考虑我？”他慢慢逼近然黎，凝视着他的双眸。
　　良久，他又泄气一般，坐了回去：“算了，今天当我胡说话，以后……还能当朋友吧？”
　　“嗯，毕竟你在我困难的时候陪了我好久。”
　　门铃被按响，然黎站起身：“我去开门。”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然初语的脸。“！初语……你怎么？”然初语站在门口，乌亮亮的眼珠流转在他和乔秋文身上：“哥哥，回家吧。”
　　乔秋文听见声响，也走到门口，看到然初语，他深深地皱起了眉。这混蛋怎么来自己家要人了？
　　然黎好歹183的身高，被夹在中间，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叹了口气：“走吧，秋文，我走了，回头再来你家。”
　　乔秋文只能点头。

　　人行道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此刻天还是寒的，然黎收了收缩在袖口里的手，看着快步往前走的然初语，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言不发。
　　“哥哥。”然初语停下，“我这几天都很生气，为什么一定要去乔……秋文哥那里？这里有家不让你回是吗？”
　　然黎被猝不及防的撞上，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本来想说“你这逼崽子办了那事我他妈还敢回吗”，但还是止住了。
　　他只是摇头。
　　“说话。”然初语的声音里像浸了冰，吐出的气都是凉的。
　　然黎一听恼了，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想咋？哪有小孩这么跟哥说话的？你是不是觉得你翅膀长大可以飞了。”
　　“呵，是呢。我他妈烦这很久了，当初是你硬让我在这读初中，也是因为妈走了，我中考失利，本来能考到市里的结果只是来上了个破一中。”
　　他皱起眉，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然黎推向愧疚感的浪潮：“妈去世的原因不告诉我，我不是她儿子吗？那如果咱们能换个地方呢？市里高中随便拎出来一所哪个不比这的好？”
　　一阵狂风刮来，然黎迎着风，酸了眼眶，他外套的拉链没拉严，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垂着头，衣兜里的手不断地攥紧又放松，又说了一声：“是哥不对。”
　　不该让然初语在这上学，如果能换个地方，像然初语这样优秀的学生一定会受到更好的教育。
　　他自以为教育孩子并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回过头来却发现一步错步步错。
　　尽管市里的房租贵呢？等然初语上了好大学一定可以再赚回来的；再不济还有自己，毕了业，去找工作，再怎么也不会让然初语饿着。

　　然初语就等待着他的回答，但只听见了他的示软和认错。
　　“哥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在想，你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想着我以后一定要把你照顾好，那些风雨我都替你挡。”
　　“……但我现在才发现，那些风雨是我给予你的。所以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没能果断一点，又在想没有我的约束你是否能够更加优秀，想着没有我你大概会更好。”
　　然黎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朝他笑笑：“这些算哥欠你的，以后……我不再管你那么多了，你开心最好，嗯？”
　　然初语没说话，只一个劲闷头往前走。

　　回到家，然初语狠狠地摔上了门，然黎被吓了一跳。“把门摔坏你开心了？”
　　然初语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问：
　　“哥哥，你躲我是吗？”
　　“你躲我是不是？”
　　“你现在已经不想见到我了？”
　　如同连珠炮的疑问砸得然黎不知道说什么：“那倒没有……”
　　“那是什么？你一直躲在乔秋文家，明明就是躲着我。你烦我了是吧？”
　　然黎刚想辩解，便被然初语的一根手指抵在了唇上。然初语道：“想要解释就亲我一下，我可以原谅你。”
　　“？”然黎懵了，然初语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或者说……跟我上/床。”
　　然黎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他掐住然初语的下巴，却发觉到面前的人不再是那个跟着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儿。
　　然初语长大了，甚至比自己还高。然黎突然有些怀念小小一只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狗崽一样的然初语。
　　可两人都是然初语。
　　然黎微微仰头，对上了然初语的眼神。对方的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戏谑，然黎又羞又恼：“滚。”
　　“我们没有可能，真是疯了……”他拍开然初语的手，想要回房间。
　　然初语闻言，从兜里掏出了校服领带，三两下把然黎的双手缚在一起。然黎隐约感觉有些不妙，见然初语逼近自己，他抬腿就踹。
　　“哥哥，哥哥。”然初语抚着然黎的脸颊，小腿刚被踹了，还泛着迟钝的疼痛，“别拒绝我好吗…？我很爱你。”
　　说着，他的眼圈有点红：“我太爱你了。你明明也爱我不是吗……接受我好不好。”
　　“没有你根本不行，我从来没有怨过你，那是我们必经的路……所以我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然黎也双目猩红，口不择言：“这是乱/伦！我们有血缘关系！我是你哥哥，然初语你是不是有问题啊？”然初语不说话了，蹲在地上。
　　他抹了一把脸，又把领带多系了一圈：“哥哥，我不想逼你……”
　　“你明明很欠/操不是吗…？我和你一起睡的时候，你总是往我怀里缩，太可爱了。”然初语说到最后一句，竟然笑了起来。
　　“混账……”
　　然黎被然初语拽着拖进了卧室，然初语突然注意到了然黎的左手腕上还绑着一根皮筋，黑黑的，微微陷进然黎的皮肉。

　　他再怎么用力也没法把束缚解开，干脆躺在床上当咸鱼。
　　结束时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多。
　　然黎晕了过去，醒来时然初语已经给他换好了衣服。然黎完全不想动，只要一动，牵着全身的肌肉，紧接着红/肿的部分就会产生难以言喻的痛苦。
　　然黎悔恨地把头埋在了被子里，他真想大叫两声，但嗓子很疼。
　　房门被推开，然初语笑眯眯地走进来，接着钻进被子，搂着然黎的腰：“哥哥，还难受吗？”
　　回答他的是空气。
　　然初语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哥哥，能接受我吗……我爱你，比所有人都爱。你是我的生命，我的氧气。”

　　然初语明明是上位者的姿态，却卑微得不敢想象。
　　然黎搞不懂他在搞哪一出，做/完/爱就告白？“哥哥……你也爱我吧，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不爱你我还能爱谁呢……”
　　“你还有能爱的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
　　“我没有朋友。”然初语的声音闷闷的，“我有爱人，你就是我的爱人，我的哥哥。”
　　“我要爱你啊……”
　　如果挣脱兄弟的枷锁，然黎会爱然初语吗？
　　他会。
　　他的血肉是他的，他的灵魂是由然初语建起的。然黎爱他，与其说兄弟的关系是枷锁，不如说是为爱意又上了一层牢固。
　　爱意从前只藏在隐秘的角落，如今被人撕开，暴露在阳光下。
　　然初语就是那个人，他要包容然黎的一切，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
　　爱让人勇敢，也让人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