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57、第 57 章

　　拎着打包的面走进医院，在走廊里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隐约听到有人看着我说“她回来了”，心下正奇怪，进到病房后才发现，原来，母亲出事了。
　　地上大摊的血，母亲虚弱的坐在床沿，一脸痛苦，嘴角还有殷殷的血迹。
　　病房里很安静。午饭时间，其他人都在安静的吃着午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漠的冷清。
　　没有一个医生和护士。
　　我对母亲丢下一句“我去喊医生”后拔脚往走廊尽头的医生办公室跑。
　　那长长的走廊啊……
　　有午后特有的慵懒的气息，连站在病房门口伸头张望的表情都是茫然恍惚的。
　　有人端着饭盒从病房出来去洗漱间，我差点撞上他。
　　幸好还有医生。半开的门里，一个年轻的戴着眼镜的男医生正在漫不经心的吃他的盒饭。
　　我一下子撞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
　　“医生，麻烦到31床，吐血。”
　　大概是我的急切感染了他，又或者是他早已预知这个病区的情况，那个年轻的男医生立刻放下饭盒，跟我急步往病房走，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没忘叫上了两个护士。
　　还好，母亲没有休克或是晕过去。只是，我发现地上的血迹又多了一些。
　　医生看到母亲的样子一点也不意外，也没有表示出急切。他肯定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一支，×××一支。”他熟练的吩咐护士去取药，语气平静而冷漠。
　　护士很快来了，我扶住母亲，护士把那两支药剂送到母亲嘴里。
　　医生说：
　　“坚持一下，马上就起效。”
　　母亲无力的点点头，紧抿着唇，脸色苍白无比。我立在床头，一手搭在母亲肩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这一只手的力量传递给母亲希望和信心。

　　那些止血药的起效似乎无比漫长。母亲终于没有坚持住。在我的面前，她“哇”的呕出大口的血。
　　医生摇摇头：“看来要用进口药。”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我很想去踹他。
　　“那就赶快用啊！！”我在一边焦急的说，等来的是他的另一句话：
　　“这个病区没有那种药，要到旁边总部药房。现在没人过去。”
　　母亲的脸色苍白无比，随时都可能呕出更多的血。
　　我咬咬牙，在母亲的肩上用力按了按，挤出两个字：
　　“我去。”
　　医生似乎在等我的这句话，很快告诉了我地址和药名。
　　我无可奈何的把母亲托付给医生，转身向隔壁的大药房狂奔。
　　闹市区。车如流水马如龙。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女孩在街道上奔跑是为了什么。
　　头顶是空洞的蓝天，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有一瞬间我在想，时间倒流吧，回到昨晚，我没有接到松表哥的电话之前，让我还可以安心的没有负担的去憧憬我的未来。

　　我用六张红色的纸币换回一支小指长短的细瘦药剂。它刚从冰箱里取出来，泛着刺骨的寒意。我向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药剂师讨了一只空药盒盛放它，再转身向母亲狂奔。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挤在母亲床边，却没有人采取任何措施。地上的红色印迹再一次扩张，污了床边那双给母亲新买的鞋。

　　进口药没有我期待的立竿见影。静脉推注以后，母亲只平静了几分钟，再次大口的呕吐。那个医生的裤腿溅上了斑斑印迹。
　　母亲几乎要休克过去。她痛苦的想说着什么，却说不出来。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么？！”看着母亲的样子，我想去痛打面前的医生和护士。
　　“这个药如果还不行，只能插管了。”那个医生皱了皱眉。
　　“那还等什么？赶快啊！！”我几乎要吼出来。
　　“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医生说着，一边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摇了摇头。

　　母亲接连的呕血，我只能咬尽双唇看着，却什么也不能做。如果可以，我很想用我的手掌去堵住母亲的嘴，如果那样就可以让她不再继续。
　　病房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其他的人的目光。有一种围观的热闹，有一点漠然，还有一点同病相怜的脆弱情感。
　　母亲面色苍白，虚弱的像一茎在风中摇曳的芦苇，似乎风再大一丝一缕，便会折断，沉溺到无尽的深渊。
　　有一个时刻，我以为母亲会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
　　我看着她，用尽我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