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45、第 45 章

　　四、
　　这个圣诞节，楚何月一直和我耗在一起。我们睡到近中午才起床，晚上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还象征性的点了几朵蜡烛。而楚何月喝了上次没喝完的红酒。当然，她仍然没有喝完。她说，留在这里，下次再过来。
　　虽然平安夜我们发了一回疯半夜三更跑去爬山，闹得我头痛犯了楚何月也挨了一回冻，但是，我们都很高兴。我想，不论未来如何，这都会是我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而且，在这回忆里，楚何月单薄的身形也会印在我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冬天的气息真的越来越浓了。细细的冷雨飘过，整个城市雾朦朦的，很有雪意，但一直没有下雪。
　　楚何月照旧经常来接我上下班。我不知道是不是从平安夜以后，我开始不自知地表现出曾被我刻意回避的对她的依赖和习惯，连我自己都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对于那晚在山顶上对我说过的话，楚何月没有开口问过我，没有要求得到一个答案。只是，她对我的好对我的照顾包括对我的小小的无赖，都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肆无忌惮。她说，呵，只要你不拒绝就好了。
　　是年底，楚何月的公司也异常的忙碌，那些政府部门名目繁多的总结会迎新会让楚何月和他们的应酬更加频繁。
　　楚何月很少在我这里留宿，也很少带我回她那里。在一起时大多是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或是我坐在一边看她玩游戏，偶尔她也会安静的守着我看一小会儿书，看着看着就赖到我身上开始打盹儿。
　　我很奇怪她怎么那么喜欢玩游戏。那个种菜的游戏她玩得乐此不疲，经常晚上临睡前还会打开来周游一圈，用她的话说，是喂喂猪偷点菜什么的。看着那一尘不变的鲜艳的界面，我总好奇她怎么会喜欢这类游戏。在我的想像里，恐怕玩CS之类的才更像她。而她，也总是耿耿于怀于我的从来不玩农场。她每每扭转头引诱在一边看她点挪鼠标的我，说，你也玩吧，我地里的菜都归你。
　　说着还要拉着我的胳膊晃上两晃，一边充满期冀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很孩子气。那时候我常常会有种错觉，会以为，平安夜那晚穿着黑色机车服桀骜不羁的楚何月是另外一个人。
　　楚何月偷菜的时候常常已经很晚，我坐在她身边有时会困倦得不行，会忍不住把头抵在她身上昏昏欲睡，她总是催促我早些去睡不要着凉，自己却仍然坐在那没有穷尽的农场里兴致勃勃的劳动。
　　很多时候我很希望楚何月可以跟我一起去睡。
　　楚何月怕我会冷，给我买了电热毯，但是，我想我是太习惯太倚赖她的气息和温度了，当我一个人钻进已经预热的温暖的被窝，看着楚何月在不远的桌边映在屏幕前的侧脸时，我常常觉得很难过。为自己，也为楚何月。
　　我很悲哀的发现，我竟然因为那款游戏而不平。连我自己都要嘲笑自己的天真：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那款游戏，此时楚何月就不会坐在电脑前而应该是把我拥在怀里的吧。
　　我难过的，还有楚何月的对健康的无所谓。我知道她没和我在一起的晚上仍然会睡得晚，会出去玩，或是工作上的应酬，即便在家，也会在网上挂到很晚。
　　虽然她会打电话讲给我听，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不担心她心疼她。
　　她很担心我的身体，虽然我说“不去医院”，她还是经常念叨着我的偏头痛和心脏，总想着能说服我，哪天带我去医院好好看看医生。
　　但是，她一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很让我难过。
　　楚何月比我大五个月，刚过完元旦，现在算是二十七岁了。这个年纪并不老，但确实需要认真正视自己的健康了。自从平安夜后，我知道我已经把楚何月当成了非常非常亲近的人，所以，我开始挂念她的健康。大概是我自己身体一直不是太好的缘故吧，我很担心楚何月，我怕她抽烟喝酒熬夜，怕她因为不规律的生活而生病，怕她，会因此早死。
　　我很想跟她说：可以把对我的好分一点给自己吗？可以为我好好照顾自己吗？我不要看你生病看你痛苦，我希望你可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生活，和我，我们一起。
　　但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觉得太矫情了，矫情到我根本不好意思向总是对我无赖的楚何月说出口。虽然，虽然，我内心里真真切切是那样想那样希望的。我希望楚何月可以和我一起，我们一起，快乐健康的生活下去。

　　楚何月知道我的唠叨都是为她好，她从不烦我，但只是乖乖的听，却没有改。她总是说，安啦，没有关系的，我身体好得很呢。
　　每次我背转身去独自睡着的时候，我能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楚何月爬到床上，钻进被窝，再把我揽在怀里，把头搁在我的肩上。她的气息如此温暖亲近，我在睡梦里也会觉得安心，会无意识的往后靠紧她。
　　每次醒来看见楚何月熟睡的样子，总是觉得无比的安心，偶尔也会有无端的感慨。会想到某个台湾作家的某篇小说。在那篇小说里，她写，是的，全世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两具年轻真实的身体是可以触摸可以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