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44、第 44 章

　　我虚弱的笑了笑，把头往楚何月的怀里埋了埋。她大概是感觉到了我把热水袋焐在额头的奇怪，问我：
　　“怎么了？”没等我回答又问：“又头痛了？”
　　“嗯。”我无力的哼了一声。头痛搅得我昏昏沉沉，还有点恶心想吐。我把热水袋从额上拿下来，把自己彻底埋到楚何月的怀里。
　　“对不起。”楚何月抱紧我，轻轻拍着我。
　　“没事。”楚何月的自责让我很难受。我一下子又想起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给我挡风的样子，心疼加上头痛一下子弥漫开来，我忍不住哭出来。
　　楚何月轻轻拍着我。她大概没想到我的偏头痛犯起来这么厉害。之前跟她提过，但也只是轻描淡写。
　　“家里有止疼药么？”
　　“我不吃药的。睡一觉就好了。”我把头抵在她柔软温暖的怀里，只想能就这样睡去。一觉醒来就好了。
　　“来，我给你揉揉。”楚何月稍稍离开了我一点，把手放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的给我按摩起来。
　　楚何月的手很温暖，手指在我的太阳穴上轻柔的按着，很舒服，头痛似乎也真的减轻了一些。
　　我的意识渐渐恍惚涣散。
　　“好些么？”楚何月在耳边轻柔的问。
　　“嗯。”我无意识的应着。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窝在母亲的怀里，被她揽着，哄着，安然入睡。日里功课的芜杂，和小伙伴斗气的委屈，甚至因为家里那只母鸡不听话而赌气不理它的小孩心性，在母亲的怀里，在她的轻哄中，都很神奇的忘诸脑后。在我那小小的头脑里，会天真的以为，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如何纷繁复杂，就这样，母亲的怀抱可以把我完完全全的包裹起来，而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心睡去就好。
　　“过阵子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楚何月又在问我，即便我现在意识比较模糊，还是能听出来那简直是哄孩子吃药的语气。
　　“嗯，不去。”残留的一点意识下我还是拒绝了。我讨厌医院。
　　“去看看到底为什么头痛？还有，去看看心脏啊。”楚何月还在说着，我把头在她胸前蹭了蹭。
　　“不去。”
　　我听见楚何月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让我迷蒙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我知道楚何月在叹息什么。我想，换作是我，如果她在我的怀里正为头痛而痛苦不堪，而我既不能代替她头痛，甚至除了安慰什么也不能做，我一定也会叹息。
　　“我好多了，睡觉吧。”我想把楚何月的手从额际拿下来，却发现被她揽着，根本伸不出双手。
　　“嗯。”她接着又给我按了一会儿，才把手拿下来，又给我把肩际的被角理了理。
　　“睡吧。”楚何月在耳边喃喃的说着。我感觉她轻轻的吻了吻我的前额。
　　“嗯。”我应着，意识终于再一次混沌起来。
　　我想起了我这几年来经常做的一个梦。或者说，是我现在楚何月的怀里正在做的梦。我有点分不清了。
　　那个梦里，是城市的街道和人群，有高楼，在某个角度玻璃幕墙反射出强烈的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有拥挤的车流和熙攘的人群，还有见缝插针的小贩。人行道上有人拖着大捆的氢气球等人去买，氢气球花花绿绿的颜色。有一只没有捆牢，忽然间飞升了出去，在城市灰蓝的天空下越升越高，渐渐高成一个小点。我站在那里仰头一直看着，觉得自己也跟那气球一样，越升越高，离身边的人群越来越远。
　　然后，我感觉有个人抓住了我的手，带我往前走。那个人手心柔软温暖，手指纤瘦。应该是个女孩。
　　我去看那个人，却只有背影。单薄的身形，不是披肩的长发。手被她拉着，没有太用力，却挣不开。
　　我想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拉住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但是，我发不出声音。周围的人群依旧熙攘，我清晰的听见行人的谈笑声，小贩的叫卖声，汽车轻微的鸣笛声，甚至，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但是，我想唤住那个女孩，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努力想挣脱被她拉住的手。
　　她只是牵得略紧了些，仍然没有回头，带着我向前走。
　　我忽然有点生气起来，开始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去掰开她牵住我的手。
　　你是谁？你凭什么要带我走？
　　这时，她停了下来，回过头。
　　我看见了她的脸。
　　一张没有化妆的脸，年轻，洁净，白皙。她平静的看着我，眼睛清澈明亮，眼神里有种不羁和孤独，又有种隐隐的亲切。
　　她就那样看着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春天里被草甸上阵阵暖风拂过，觉得自己的气愤和不平都不见了，只剩下平静和淡然。
　　我的手仍被她牵着，已经停止了挣扎。我们面对面站在人行道上，世界辽阔无边，安静自由。人群在我们身边擦肩而过，就像是另一个时间状态下的流动。
　　我看见她微笑起来，阳光灿烂。
　　她稍稍紧了紧牵着我的手，说：“我们走吧。”
　　我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嗯。”

　　不知是回忆还是梦，在仍然缠绵的头痛里，在楚何月熟悉的气息里，我终于睡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日，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