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43、第 43 章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楚何月又一次停了下来。这次，她熄了引擎。
　　我恍恍惚惚睁开眼，原来，到家了。
　　楚何月没有的头盔已经摘掉，她坐在那里，没有催我，只是静静的坐着。
　　我的头一直抵在她的背上，她茄克的后背甚至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痕。
　　我把手从她的茄克口袋里拿出来，慢慢下了车，开始解头盔的系绳。
　　楚何月也下了车，站在我面前给我解头盔。
　　我看着她的眼睛。但她闪躲着不看我。
　　“上去吧。”我想楚何月是尽可能缓慢的在解我头盔的系绳，但是，头盔终于还是被拿掉了。她终于还是要面向我。这是她沉默了很久后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动，看着她。她把眼睛看向前方。我可以想像出我身后的那块小花坛里正有无尽的冬夜的湿意。
　　“车几时去还？”我问楚何月。
　　“啊？”她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把眼神移回到我的脸上。
　　“地下车库在那边，我们把车停那儿吧。”我猜楚何月不会连夜去还车，这样一架漂亮的雅玛哈停在露天的楼下实在是太惹眼了。
　　楚何月又“啊？”了一声。
　　“那个，你上去吧，赶紧睡觉了。我回去了。”说着要往车边走。
　　我拉住她。
　　真的，今晚我那么想和她在一起，那么不想和她分开。她如果坚持不上楼，我想，我一定也会赖着她。她去还车，我会跟去，她回家，我也跟着。或者，随便她去哪里，我都想跟着。
　　真的，今晚，我觉得自己如此强烈的想和她在一起。
　　楚何月停下来，我们之间隔着大概一尺的距离。我放开拉住她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我听见自己在说：
　　“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我一直低着头，看到楚何月那双黑色的浅帮靴子在路灯下泛着浅浅的光泽。我面前的她半天没有动静。
　　我慢慢抬起头。
　　我看见楚何月轻咬着下唇在微笑。看到我看她，她别过脸去看向别处，眼角眉梢却全是温柔的笑意。
　　那一瞬间我完完全全的肯定，我是喜欢她的。
　　楚何月终于回转头看着我，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
　　“车库在哪儿？”

　　跟我回了家，楚何月似乎有点不太适应。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晚还待在我家过。
　　“好像有点儿冷。”楚何月忍不住说出来。
　　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整个晚上，她一直在车前给我挡风，便是一个壮小伙子也可能扛不住，何况单薄如她。
　　“去冲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我去洗了手，给她翻睡衣。真感谢当时听了不知道哪个朋友的建议，装的是那种即插即用的电热水器，能随时享受到热水的温度舒适。
　　楚何月已经把茄克脱下来，跟到房间里来拿睡衣。
　　昏死，她里面居然连毛衣都没穿，只是一件套头T恤。
　　我走过去摸摸她的手，几乎也是冰冷的。
　　“你……”
　　我很想狠狠的骂她几句，却发现说不出话来。
　　我想起整个晚上楚何月一直在我前面的单薄的身形，想到她蹲下来给我绑护膝的样子。然后，我突然记起来，她没有绑护膝。
　　我弯下腰，把手覆在楚何月的膝盖上。
　　除了透过衣服的她的明显的膝盖骨的轮廓外，我感觉不到温暖。
　　我一下子难过得要命。这家伙她……
　　楚何月肯定也感觉到了我的难过。我听见她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着：
　　“唉呀，好冷啊，等会儿回来再批判吧，我要先洗澡去了。”
　　说着，跳到床边，从床上捞起睡衣便又出去了，听见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
　　我直起身，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刚才覆在楚何月膝盖上的那个姿势。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同时，很不幸的，我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头开始有点晕。真糟糕，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不管楚何月再怎么照顾我保护我，偏头痛还是犯了。
　　我赶忙到走廊的洗手池边洗漱。镜子里，我看见的是一张同样苍白的脸。头痛越来越明显，我只想在它完全发作之前赶快到床上躺下来。
　　隔着卫生间的门，我听见里面隐隐的水声。
　　我冲了个热水袋，到卧室换衣服准备躺下来时才发现，找给楚何月的睡衣还在床上，她拿走的是我睡前才换的我的睡衣。
　　头痛得厉害，我没法儿去纠结楚何月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拿错的。我抓起那套干净睡衣用最快速度换上，然后，钻进被子里。睡衣和被子的冰冷让我哆嗦了一下。
　　我蜷在一边，用热水袋捂着额头。偏头痛的晕眩一波一波的冲击过来。
　　楚何月洗好澡进来了。
　　我像她每次做的那样，往里面让了让，把已经有些温暖的地方让给她。
　　楚何月在我的身边躺下。我感觉到她温暖的身体。
　　“冬天里能冲个热水澡真舒服。”楚何月感慨着。
　　“嗯。”我把热水袋递给她。“把膝盖捂捂吧。下次别这样了。”
　　楚何月把热水袋推还到我怀里。
　　“下次不会了。”
　　我是侧身面向她睡的，我感觉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也侧过来面向我，试着来捂我的脚。
　　她的脚真暖。
　　此刻，偏头痛正让我痛苦不堪，楚何月的体温和气息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脆弱找到了释放的对象。我觉得自己仿佛就要哭出来。
　　但我忍住了没告诉楚何月我正头痛得厉害，只是低着头，把额头捂在热水袋里。
　　“其实，今晚要不是和你，我也不会去爬什么山。”楚何月在身边轻轻的说着。
　　我头痛得厉害，只能轻轻的应着。
　　“嗯。”
　　“其实，”楚何月轻轻把手搭上我的腰，往我这边靠了靠。“我的那些朋友，别看他们都潇洒前卫，要让他去逛街泡吧喝酒他们愿意，要叫他们大半夜的去爬山，他们宁可在家睡觉也不会去。”
　　楚何月说着笑了起来。
　　“也就你不会把我当疯子。哈，因为我们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