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40、第 40 章

　　终于到山顶了。
　　山顶其实是一处缓坡，最高处是这个城市的一处通讯基站，有着高高的信号铁塔，铁塔上的红色信号灯忽明忽暗。整个基站被护拦围了一圈，门口的值班室亮着灯，应该有人作息。
　　以前就听说这个基站隶属军队，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在经历了一路的黑暗和惶恐不安后，再次看见明亮的灯光，知道那灯光下有人，――而且还是军人，――这让我们紧张的心绪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们跳下车，摘下头盔，楚何月把车随便停在了一棵松树的旁边。
　　离着那基站十几米远的地方，甚至有一组水泥桌凳供游人歇息。旁边是一圈护栏，护栏外，便是杂树从生的岩壁。
　　我们走到护栏边，极目远望。
　　不记得今天是农历什么日子，一弯丰盈的下弦月挂在近天处，看着那月亮，又极力看了看周围，我总算有点辨出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了。
　　开发区的路灯蜿蜒出明亮的双行曲线，站在山顶上远远看下去，似乎也很有些繁华的样子。稍近些的大约是某处工地，立着几座高高的混凝土搅拌塔，灯火通明，即便已是凌晨，他们好像也没有停工，估计是趁着年底天气好，赶在雨雪天来临前赶最后一拨施工进度吧。
　　空气很清新，带着冰冷的冬天的味道，还有点夜深的湿意。
　　我做了个深呼吸。
　　楚何月站在身边看着我。
　　“其实刚才在路上我挺害怕的。”她说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现在好了，到山顶了，而且，”她指指那亮着灯的值班室，“还有人。”
　　我也笑起来。
　　这恐怕是在平日里不喜人群的我们第一次觉得，有人真好。
　　我们靠在护栏上，看来时的那个上坡。被基站的围墙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短短一截的弯道。再往下，便是远处的山下的路灯的明亮。
　　楚何月忽然很有兴致的拿出手机。
　　“今晚很难得啊，我们立此存照。”
　　说着，揽过我的肩，和我挤在一起，调好了模式后，闪光灯下，傻傻两个人笑得真甜。
　　楚何月很快的在她的手机上调了一下，然后递给我看。原来，她已经把刚才我们的照片设成了手机桌面。背景是无边的黑暗，只有闪光灯映出的一个亮白的光圈，还有光圈里两张贴在一起的年轻的笑脸，知足而幸福。
　　“你的手机呢？也传给你。”楚何月问我。
　　“没带出来。”
　　听了我这样的回答，楚何月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泛起顽皮的笑容：
　　“钱包哩？”
　　我拍拍我的羽绒服口袋，然后向上摊开双手。那串家门钥匙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我只带了钥匙出来。”
　　“哈！”楚何月终于大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一种促狭的调皮。
　　“好哦，你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吧，我要回家睡觉咯！”
　　“你才不会。”我微笑着看她。
　　“这么放心我？我要是把你拐了呢？”她凑近我，都快贴到我的脸。
　　“我又不值钱。”我没有底气的低低的说着，忍不住头也要往下低。
　　“傻瓜。”楚何月说着，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我怎么可能拐你啊？要拐也是拐给我自己啊，怎么舍得把你给别人。”
　　这样的一个冬日凌晨，这样的一个空旷无人的山顶，听着楚何月在耳边的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话，我的心除了温柔，还夹杂着许多莫名的复杂的情绪。
　　在这样的深夜，楚何月等在已经睡着的我的楼下，说，起来吧，我们爬山去。我便真的跟她来了。她没有解释，我也没有追问。一切仿佛那样理所当然。
　　在这样的时刻，我不只能感觉到我们彼此对对方的情感，更有，那种在内心在灵魂上的契合。像是两个从不同地点出发孤单行走的人终于相遇，而且发现，他们原来是要去同一个地方，有着共同的方向。
　　楚何月的怀抱单薄却温暖，温柔却坚定。在今晚，在她骑着车在我前面挡住那些未知的黑暗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我在被她照顾被她保护，第一次觉得，我原来比她小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