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39、第 39 章

　　不知道骑了多久，在临近山脚的人工湖的湖堤上楚何月减了速，慢慢停下来。
　　“下来休息一下吧。”她摘下头盔，回头对我说。
　　我下了车，果然，坐久了，又一直吹了风，双腿有些僵直。我站在那里跳了几下，又舒展了一下四肢。
　　楚何月也下了车。
　　“冷不冷？”她问我，伸手为我解开了头盔的系绳，把头盔摘下来，又替我理了理头发。
　　头部失去了挡风的屏障，一下子觉到寒意。
　　“还好。你更冷吧，穿那么少。”看着楚何月单薄的身形，止不住涌起心疼。
　　楚何月笑起来。
　　“我没事。这衣服很挡风的。”
　　我们站在人工堤上，隔着护栏往远处眺望。
　　夜色里视线并不是很好，看不清湖面，只隐隐看见满眼的暗淡的银色。远处的湖心小岛也只剩下漆黑的阴影，要费些力气才能辨认出来。
　　四下空无一人，安静无比。人工堤上隔了很远才有一盏高悬的路灯，灯光在夜色里泛出奇异的青柠色。
　　楚何月从茄克的内袋里摸出香烟和火机，点着，站在我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
　　我忍住了没有侧头看她。
　　此刻的她，穿着一套黑色的机车服，抽着烟，轻盈无比，在暗夜里，像一只鬼魅的蝶。
　　我怕我一转头或是一开口就惊飞了她。

　　楚何月徐徐的抽着烟，目视前方。
　　“肖。”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嗯。”我也轻轻的应她。这样的夜色里，我们似乎都不愿大声说话。连风声也似乎轻柔了许多。
　　她却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把我拉到她的身边，再连我的右手一起塞进她的口袋。
　　她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手心柔软而温暖。两只手在口袋里有点挤，我却不想抽开。
　　“讨厌烟味吧？”楚何月徐徐吐出一口烟，稍侧头看了一眼我，又转回去，看向那平静的未知的远方。那缕烟在路灯的光里氤成淡淡的蓝色。
　　“嗯。”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不讨厌你的。”
　　我没有看她，但感觉她笑起来。
　　那时刻，我想起那首歌里唱的，“想念手指淡淡烟草味道。”楚何月也抽烟，手指上应该也会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吧。而我，在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也会想念么？
　　“走吧，”楚何月把手里剩下的半截香烟弹得老远，转过头，一脸的兴味盎然：
　　“我们爬山去吧！”
　　“好。”我重重的点头。
　　即便身边不是楚何月，在此时去爬山也会让我感到激动和雀跃：那是如此不同的我所向往的自由生活啊！

　　南边的开发区我很少来，对于那些看上去都差不多的宽阔的马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所以，坐在楚何月的身后，除了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那座城市里唯一的小山外，我对四围几乎辨不出方向：到处是一样的灯一样的路一样的树，空阔，萧索，在冬夜的寒气里弥漫着冰冷的距离感。
　　到了正山门我们才发现，上山的盘山路的入口在晚间竟是被一杆活动的起降门栏完完全全的挡住，我们的雅玛哈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楚何月载着我接着在山脚下绕行，寻找上山的通道。
　　越往里，感觉寒意越重，冬夜的安静也越沉重。
　　我环紧了楚何月。
　　终于，在从山脚的一条岔路往里骑行了几百米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盘山路的入口，――一个小小的岗亭。岗亭里漆黑无人，入口处同样拦着那种活动的起降车拦，但是，路两边的水泥墩的间隙处却刚好可以容一架摩托车通过。
　　我和楚何月都快活的叫起来。
　　楚何月叮嘱了一句：
　　“扶紧我，我们要上山了。”
　　从到了山脚，楚何月就把头盔的面罩拉了起来，不时和我说话。我想她是担心放下面罩我说话的时候她会听不到。
　　“嗯。”我应着，两手又环紧她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在晚间爬山，原来，真的和日里有着极大的不同。盘山路没有路灯，山脚下开发区明亮的路灯的光映到山上时，只剩下微弱的光亮，我们的骑行仅仅依靠车前灯的那一束雪白。
　　楚何月骑得很慢，也很小心。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冬夜，整座山黑黝黝的，岩石，树木，所有的一切，在微弱的光亮里影影绰绰。是冬天，连虫鸣都听不到。耳边只剩下引擎的轰鸣，还有，看见那些落叶乔木没有有落光的叶在风里摇晃时想像出来的风声。
　　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是坐在那辆“朗逸”里，隔着紧闭的玻璃窗去看这一切，该会安全许多放松许多吧。
　　楚何月回头问我：
　　“怎么样？怕不怕？”
　　我大笑起来。
　　“果然有点吓人。还好是跟你一起。”
　　楚何月也笑了。
　　“其实我也第一次在晚上上来，又是骑这个车。还好，这山不高，山上应该也没有什么。”
　　说着，她微微加了点速。
　　“我们快点上去吧。到山顶就好了。”
　　“嗯。”我环紧她，躲在她身后看路边一晃而过的树和岩石。
　　幸好山不是太高，幸好还可以看见山下的明晃晃的路灯，幸好此时我还可以躲在楚何月的身后。在这样陌生的充满危险的气息的山路上，远处的明亮和身前楚何月的熟悉和温暖多少让我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