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38、第 38 章

　　楚何月翻身骑到车上，向我偏偏头：
　　“上来吧。”
　　我小心翼翼的坐上去。
　　对摩托车我一直有一种小小的恐惧。大概是从小被那种“要想死得快，就买一脚踹”的俗语吓倒了，长大至今，即便在赶时间而很难打到车的时候，我也坚持不坐那些在眼前穿梭不停殷勤来招呼的摩的。
　　有时我想，这是胆小么？我怕死么？怕受伤么？
　　后来我反省了一下，认为，不是，这和胆小或是怕死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因为一些无谓的事而受到无谓的伤害。所以，我也一直不许我的亲近的朋友们坐这样的摩的，她们偶尔要赶时间而不得已坐了，总会可怜巴巴的跟我说：别骂我了，我赶时间的，已安全到目的地了。
　　但我知道和楚何月在一起会很安全。是的，我很放心她。包括，在此时，除了一串家门钥匙，我两手空空的在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任她带了去爬山。
　　楚何月戴好头盔，转头问我：
　　“好了么？”
　　“嗯。”我用双手轻轻的拉住她的衣服的腰侧。
　　她点点头，把玻璃面罩拉下来，开始发动引擎。引擎的轰鸣声在午夜格外响亮。
　　忽然楚何月又拉开面罩回转身说了一句：
　　“今晚我没喝酒哦。”
　　然后又拉下面罩发动起车子。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浅浅的疼了一下。
　　我知道，在楚何月那里，酒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在她的生活里，工作，和朋友在一起，或是回父母家，酒都是几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会用酒来分享快乐，也会用酒来掩饰悲伤。
　　而在这个平安夜，在这个不论以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用酒来狂欢的晚上，她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在酒吧，却没有喝酒，只为能安全的骑机车载我一起去爬山。
　　这样的楚何月经常会给我感动。但是，感动里也会有压力。
　　我想，我是喜欢楚何月的，喜欢和她在一起。我喜欢她那种干练和独立，喜欢她明朗的孩子气，还喜欢她在生活细节上的小任性。我知道那种任性在我的生活里不会发生，可是我仍然希望看到楚何月在那样的任性下继续她的生活，因为，她说她快乐。
　　我不想她因为我而不快乐。
　　如果她的心是一片没有边际的草场，我一边羡慕赞叹着它的辽阔自由，希望她可以永远没有围栏自由自在，一边却又忍不住哀伤：不会有永远的自由自在。没有边际的自由是危险的，最终带来的都会是伤害，――爱她的人，包括她自己。
　　我所能做的，如果不能拒绝不想拒绝，那么，只有有距离的接受。

　　这里只有唯一的一座山，在城市的南面，楚何月载着我向南面呼啸而去。
　　说是呼啸，其实是在冬夜风声的映衬下的错觉罢了，楚何月其实开得并不是很快。我想，一是为了安全，二是怕我会冷。
　　但是，车一启动，风在耳边呼啸，还是觉得很有寒意。这时我开始庆幸楚何月逼我戴了头盔。如果只是羽绒服上的帽子，我想，在这样的冷风里，不用多久，我的偏头痛便会犯。
　　风声很大。路面上几乎没什么车，更很少看到人。这样一个冬夜，整个城市空旷而安静。
　　我的手渐渐环上楚何月的腰。如果不是头盔的遮挡，我想我一定会把脸贴在楚何月的背上。
　　我的脸如此近的贴近她的后背，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后背的温热，还有她外套上散发出来的皮革的气息。
　　在快出二环的路口等红灯时，楚何月脱下左手手套覆了覆我的手。
　　很温暖的手。有刚从手套里拿出来的微微的汗意。而我的手，早已没有了刚起床时的暖意，被风吹了这许久，已冰凉无比。
　　出门前我应该戴副手套的。但是，谁又会想到楚何月会在这样的寒夜里用摩托车载我去爬山呢？
　　楚何月拉开玻璃面罩嘟噜了一句：
　　“这么凉！忘了给你准备手套了。”
　　说着要把另一只手套也脱下来。
　　我知道她想把她的手套让给我，赶忙拦住了。
　　“我不冷。我不要手套。”
　　我知道，在前面的楚何月其实已经给我挡了很多风，如果没有手套，她的手会冻坏的。
　　楚何月想了一下，伸手把我的一只手塞进她的茄克口袋。
　　口袋里很暖和，隔着口袋能感觉到楚何月温暖的身体。
　　没有等她再动手，我很乖的把另一只手也伸进了她的衣袋。
　　楚何月似乎很满意，我看到后视镜里她露出调皮的笑容。
　　绿灯，她重新戴上手套，拉上面罩，再次启动引擎。
　　我的手在口袋里环住她的腰，想尽可能的护住她的腹部，为她取暖。和我的臃肿比起来，她的单薄让我心疼。
　　我们在空旷的路面上奔驰。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日里的压力，只有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一起飞奔，一起感受。那种感觉如此自由如此舒适，我甚至想伸出双手去拥抱这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