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24、第 24 章

　　灯光忽然完全暗下来，中心的一小块高悬的舞台上瞬时闪着迷幻的光。原来是表演时间到了。
　　看样子应该十点半或是十一点或是更晚了。我没有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怕被楚何月看到。毕竟，这是不太礼貌的。
　　舞台上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孩，戴着类似佐罗的蝴蝶眼罩。它几乎没穿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下身穿了一件很紧的丁字裤，除了腿间的那个东西外，那块小得可怜的黑布几乎再裹不住什么东西。而那块黑布一点都不低沉，反而在黑暗里泛着暧昧的光泽。
　　这个男孩太白了。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像一条刚从米缸里被翻出来的白色肉虫，蠕动着抗拒着光亮。
　　他很纤瘦，长期不见阳光让他浑身上下有一种病态的白。
　　此刻，他戴着蝴蝶眼罩，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我们的位置不是正在舞台下，稍稍有点远，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一条白色的躯体在昏昧的灯光中扭动。
　　我忽然在想，现在是十一月的天气，他难道不冷的么？
　　楚何月的这群朋友里有人在打着呼哨。
　　楚何月淡淡看了一眼，说：“又是他。”
　　Jenny接着说：“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我听了这句对话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这两个人经常看到台上那个人的表演。而她们评论他的语气更像是评论经常路过的橱窗里的一件衣服。
　　是舞曲，音乐很大声。底下的呼哨声不断。男男女女都似乎被那条肉虫点起了欲望和激情。
　　我一点没意外这个酒吧会有这样的表演。
　　楚何月把头偏过来在我耳边说：
　　“会讨厌吗？”
　　我摇摇头，同样附在她耳边回答她：
　　“我不会去讨厌不相干的东西。”
　　我看见她笑起来。
　　“我们回去吧。”
　　这次，她说得比较大声，面对着我，我能看见她眼里的笑意，还有一点疲倦。
　　我点头。
　　舞曲很适时的结束了。那个男孩不见了，音乐有一时的间歇。
　　楚何月拉我起身，和他们打招呼。
　　Jenny问：
　　“咦，这么早就回去？待会儿去唱歌吧。”
　　楚何月摇摇头：
　　“不去啦，今天这酒喝得我头晕，回家睡觉了。”
　　这群人倒也不坚持，很家常的打了一圈招呼，楚何月便拉了我出了酒吧。
　　好冷啊。初冬深夜的寒意扑面而来。我的外套还没来得及扣上，一下子觉得身上的温暖被夜气掠走。
　　楚何月从包里找出车钥匙解了锁，我从她手里把钥匙接了过来。
　　她看看我。
　　“我送你回去。”
　　我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如果她再坚持，我就会动手把她塞进去。
　　她没有醉，但确实喝了酒，而且，喝得不算太少。
　　我不想让她开车，不是因为我怕她酒驾不安全，而是，我不想她在喝了酒以后还要开车载我。这让我觉得有点心疼。而这心疼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仿佛没有理由没有立场。
　　楚何月并没有坚持要自己驾车。她乖乖的坐上了副驾驶位，我想了想，又弯腰把安全带给她系好，调到一个比较舒服的程度。
　　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很难免的要离她很近，有轻轻的触碰。离开酒吧那种混浊的空气，我能很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酒味、烟味还有香水味的混合的味道。有一丝颓靡，有一丝温暖，有一丝不羁，还有一丝孤单。
　　整个过程楚何月一直很乖，她的右手轻轻搭在我的腰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凭我的动作。我能感觉到她非常的清醒。
　　我关了门，绕到那边上车，启动。我看了一下仪表盘上的时间，果然，十一点二十。
　　我们都没有说话。楚何月把车座位微微调低了一些，懒懒靠着。
　　冬日深夜的街头异常的冷清。连路灯的光都是干净到惨白。
　　我开了暖风，怕楚何月不小心睡着了会着凉。
　　但她并没有睡着。在我家的路口等红灯时，我正在想要问她接下来怎么走，她低低说了一句：
　　“在你家下四站，笔直。”
　　说完又懒懒的闭上了眼。
　　没有开广播或是音乐，整个车厢里只有暖风机微微的声音。
　　我没有看楚何月，盯着那个红灯的秒数，看它一点一点跳动。
　　绿灯了，我一路向前，但开得很慢，怕错过了楚何月的家。
　　楚何月终于活转过来，指引着我在一条岔路上拐了进去，然后到了她的小区。
　　那个小区我曾经很多次的路过，有着漂亮的绿化，里面还有个小小的池塘。
　　楚何月指引我开到了她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