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23、第 23 章

　　我想那个女孩应该口味跟我差不多，因为我们对彼此提到的书和电影几乎都有留意或是找来看过。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在稍嫌喧闹的酒吧，和一个偶尔碰到的人能聊得很开心，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旅行中忽然看到了某条路标或是某个商店的招牌，然后想起来某本书或是电影里曾经提起，于是，你会微笑，感觉在那一时刻，你和那个作者或导演如此接近。虽然你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和那个作者或导演相遇。
　　那个女孩还是为我叫了一杯红茶。想了想，我没有坚持的拒绝或是挑剔。
　　我喝了一口那红茶，不那么醇和，有一种酒吧里特有的说不出的气息。或者，可以称之为直接。对，那红茶喝起来很直接，因为，它根本来不及发酵。
　　我想我在吧台逗留得太久了，因为，我看见楚何月走过来。
　　我正和那个女孩面对面坐着，在高脚凳上微微来回旋转，一边聊着天。楚何月走到我的身边，双手环住我的右肩，把头抵在我的左肩上。我听见她在我耳边的轻轻叹息。
　　这是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在这之前，我没有想过楚何月会以这样亲近的姿势站在我的身边，站在另一个陌生人面前。
　　我们这样的姿势像是认识了极久的朋友，亲密而自然。而我，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舒服，而且也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拒绝这种亲近。
　　我对面前的女孩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侧过头轻轻问楚何月：
　　“怎么了？”
　　她站在我的左边，头埋在我肩上，侧面的头发微微垂在我的胸前。我的整条左臂在她的怀里，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温暖和柔软。
　　“头有点疼。”
　　她几乎是呢喃的在我耳边说着，有点慵懒，有点疲倦，还有点撒娇，像是一个等待抚慰的小孩。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里有淡淡的酒气，还隐隐夹杂着一股柠檬气息。
　　我猜她不是喝了我的柠檬水就是干脆嚼了我的柠檬片。
　　我抬起右手抚抚她的头发，还没放下来，被她捉住了，握在手里。她甚至没有抬过头。
　　于是，我和她的姿势几乎变成了拥抱。
　　我对面前的女孩笑笑，有点尴尬，有点无可奈何，还有点，甜蜜。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被心爱的小孩缠住不放的母亲，连想生气的念头都打不起来。
　　“我们走吧。”楚何月又在我的耳边呢喃，一边微微晃着，十足的孩子气。
　　“嗯。”我应着，想腾出手来拍拍她，她握着我的手不放。
　　我看着面前的女孩。
　　“我要走了。”我向歪在我身上的楚何月偏了偏头，“我朋友，有点不太舒服了。”
　　然后我从高脚凳上跳下来。
　　楚何月终于放开我，站直了身子。我看了看她，脸微微的红，眼睛里有酒意，但应该没有醉。
　　我对那个女孩说：
　　“谢谢你的红茶。”
　　女孩端起酒杯在我面前晃了晃，意思是“不客气”。
　　我冲她点点头，楚何月便拉着我离开了。她甚至没有跟那个女孩打一声招呼。
　　我被楚何月拉着走回去，但没有回头看那个女孩。
　　跟她聊天很舒服，但是，我知道，我跟她几乎不可能再见面。我们只是在今晚有了短暂的交集，而且，是在酒吧，在黑暗里。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觉得从酒吧到白天的现实人生有着很大的距离，这距离大到我可能无法适应。像是你盯着一个字盯久了，那个字便变了形，虽然你明知道它是你认识或是熟悉的，你还是会怀疑它就是那个字。
　　所以我没有回头，也不会想要去和那个女孩互留联系方式。
　　楚何月拉着我一直走，没有说话。
　　回到座位上，她松开我，懒懒的靠回去，马上接上他们的话题，和他们聊起来。
　　Jenny问我：“去那么久？没事儿吧？”
　　我笑着摇摇头：
　　“在吧台那边坐了一下，没事儿。”
　　然后问她：“楚……”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称呼楚何月比较合适。我知道Jenny叫她“楚楚”，但我不知道我要不要也这样叫。
　　我把那个“楚”字拖长了两秒，然后，干脆直接跳了过去。我问Jenny：
　　“她没有喝多少吧？”
　　Jenny看看楚何月，笑着跟我解释：
　　“是喝了一点，不过看样子她今天心情好。没事的。”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