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22、第 22 章

　　楚何月有时会笑得很大声，真的很大声，很爽朗的那种。这会让人以为她是那种很直爽很没心没肺的女孩。
　　我坐在她的身边，挨着她，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动作能通过我们挨着的身体传递给我。有时我会忍不住侧过头看她。
　　这样一个大声笑着的女孩，和那个在我楼下孤寂的背影，会是同一个人吗？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呢？如果可以选择，哪一个会是我想要的呢？
　　有时楚何月会恶作剧的面对我，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那个烟圈在我面前慢慢升腾，我毫不掩饰我的好奇和喜欢，她便露出很开心又很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温暖明亮，即便在光线混乱的酒吧里，即便她一边抽烟一边喝酒，但是，我依然觉得那笑容温暖而明亮，带给我舒服和安心。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大部分是一些年轻的脸。在那些漂亮的夜妆下，仍然能看出一些疲倦。
　　服务生渐渐忙起来。他们因为常年的不见日光而显得脸色苍白。
　　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又抽离了这个地方。这感觉如此熟悉，几乎和那年和朋友来酒吧时一模一样。我几乎又要问自己：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我再继续坐在这里可能会不自知的表现出我的陌生和疏离，于是我对楚何月说：“我过去一下。”
　　她点点头，叮嘱我：
　　“嗯。小心点。”
　　我猜她以为我会去洗手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去哪里。我只是忽然想离开一下。
　　我绕过一面弧型的墙来到吧台，看到那里正坐着一个女孩，一个人，抽着烟，面前有半杯红酒。她微侧着身，一只脚搭在高脚凳的脚搭上，一只脚懒懒伸着抵着吧台地角线。
　　我看到她黑色的长T的胸口印着一个简单的花体数字，“1984”。
　　看到这个数字我笑起来，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和她打了个招呼。
　　“嗨！”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没有说话，回了我一个浅浅的笑。
　　略略的妆，很清秀的一张脸，有点学院气息。
　　“《1984》，刚巧我正在看这本书。”我从来没有觉得主动和陌生人说话有什么不对，而且她又是个女孩，所以，我接着开了口。
　　女孩听了我的话，低头稍稍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然后抬起头，又笑了起来：
　　“呵，你是第一个认为这是一本书而不是出生年月的人。”
　　说着，端起酒杯微微向我举了一下，问：
　　“一个人么？喝点什么？”
　　我摇摇头，望楚何月的方向看了看。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们，仍然在很有兴致的聊天、说笑。楚何月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能找到。
　　我看着她，她在人群中笑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偶尔抽一下，再和身边的人说话，喝一小口酒，或是什么也不说，懒懒的靠在那里，带着迷离的微笑，看着他们，或是，什么也没有看。
　　我忽然觉得她其实也很抽离。
　　虽然坐在那里，甚至是一群人的中心，她和他们笑闹，但是，她的思想她的灵魂还是游离了出来。她可以和他们很融洽，但是，她不属于那里。或者说，她只是试图在那里寻找一点什么。
　　我想我可能有一点知道她在寻找什么。但我不确定她有没有找到。
　　我看着她，感觉到有一点点心疼。
　　那女孩顺着我的目光回了一下头。
　　“一起的？”
　　“嗯。”我点点头，坐在高脚凳上，把两只脚都架在脚搭上，右手扶着吧台，微微的来回旋转。这是我最喜欢的坐在高脚凳上的方式。
　　女孩又笑起来，然后也像我一样，把两只脚都架在脚搭上旋转了一下。
　　“呵，第一次感觉这样很有趣。不过，”她看了一眼我，“有点像是小孩子。”
　　我看看她。
　　“我一直这样坐的。很舒服不是么？”
　　我又接着旋转了半圈，然后停下来，对着她：
　　“我喜欢这样。”
　　我们对坐着，隔着大约一尺的距离，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女孩抿了一小口酒，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花体字，说：
　　“其实我没有看过这本书。”
　　我有点小小的惊讶又不是太惊讶。也许她和我一样，会从自己偏爱的书或电影或音乐里看到同类的东西，会很自然的喜欢，但不一定有机会看过或听过。比如，这本《1984》我是在听过它几年之后才从图书馆里找到的。
　　我开始和她聊《1984》，聊一些类似的书和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