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18、第 18 章

　　“哦。”我无话可说。对于这个年纪，我既不惊讶也不感慨，仿佛她理所当然的是二十六岁。
　　“我想我有能力支配自己，有能力照顾别人。”楚何月继续说着，声音不大，仿佛在自言自语。
　　一辆车从身后开过来，她伸手把我往里让了让，并转到了我的左边。
　　这样熟悉的动作让我一时间有一点晃神。
　　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我停了下来，正在想让她回去取车早点回家，她倒是没有停，伸手在我肩上稍稍揽了一下又放开：“走啊。”
　　我只好跟着她继续往里走。
　　夜晚的小区很安静，漂亮的装饰灯在冬夜洒着柔和的光，香樟的影子洒了一地。
　　楚何月忽然有点咳嗽起来。
　　“冻着了吧？”我停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背。像是晚饭时她对我那样。
　　好在她咳得不厉害，很快便平复了。
　　“有点咽炎。”她解释着。过了一会儿，又说：“抽烟抽的。”
　　我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因为楚何月抽烟就拒绝她。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不要学。”她马上用了一种很调皮的认真对我说。
　　“你几月？”我问她。
　　“四月。”
　　我在心里偷笑了一下。四月，比我还大五个月。但我决定做她的姐姐。
　　“真小。”我感慨了一下。不知怎么，我觉得二十八岁以下的女孩子都很小，都迷茫得不知道怎样去把握自己的人生。
　　楚何月忽然从外套里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
　　“我知道你不比我大。说，你到底几岁？”
　　我笑笑，逃离她的手，笑着回应她：
　　“Secret。”
　　楚何月也没再追问，把手又放回口袋里。
　　灯光下的她的身影修长而孤寂，在我左边前方稍稍几公分的地方，我看着她的侧脸，柔和，明亮，还有，一点点我说不出的苍凉。
　　苍凉？会是我的错觉么？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孩会有怎样的苍凉？四月的孩子，酒神的孩子，那些潇洒不羁的天性，为何会有苍凉和孤寂？
　　楚何月忽然回转身，我们便这样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有探询有感触有企盼，还有，关心和心疼。这些明白无误的写在她看我的眼神里。
　　我不知道我的眼神里有什么。
　　“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楚何月忽然很认真的说。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告诉我你多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先说。”
　　我笑起来。这个小孩。
　　“我的秘密就是……”楚何月走近我一些，看着我。让我想到了前天晚上在公车上被她环在怀里的情景。有点不安，又有点温暖。
　　“其实我……”
　　我正在想，楚何月会告诉我一个关于她的什么秘密，她忽然笑了起来：
　　“呵，算了，下次告诉你好了。下次一定告诉你。”
　　然后她仍然面对着我，慢慢的倒退着走路。我站在原地看着她。
　　忽然我们俩都笑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在心里。

　　在我家楼下我站定了。
　　“到了吗？”楚何月问我。
　　“嗯。”我指指七楼某个没有灯光的窗口。如果是早些时候，我可能会邀请她上楼，可是，现在太晚了，我得休息了。那歌唱的多好啊：清早起来又要去上班。我就是这样的被上班牵绊着什么也做不了的人。
　　我没有邀请，楚何月也没有主动提。她停下来看着我。
　　“上去吧。”
　　“嗯。”我看着她，却没有动。
　　“怎么了？”她的眼睛里是问询。
　　“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走回去，我也不放心。”
　　听我这样说，她又笑起来，冲我点点头。
　　“那，我走了。”
　　我看着她离开，走了几步我又喊住她：
　　“喂！”
　　她回头。
　　“到家吱我一声。”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站在二楼的明窗前，透过那镂空的窗砖看着楚何月在夜色里慢慢走着的背影，我有点出神。
　　然后，我看见，楚何月回了头。她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方向。我知道她知道我没有到家，因为，家里的窗口仍是漆黑一片。
　　她轻轻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那背影在初冬的黑夜里那么孤单。有那么一瞬，我有一点想冲出去叫住她的冲动。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我站在那里站着她越走越远，然后，转身继续上楼。
　　刚进家门就收到了楚何月的信息。
　　“不要等我信息了，我家离这里只有几站路，很快的。早点睡吧。晚安。”
　　在我正在想怎么回复她的时候，短信又来了，还是她。
　　“我欠你一个秘密，下次一定会告诉你。不要把我当作小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安。”
　　看着这样的文字，我坐在客厅的矮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把她当作了小孩吗？我认为她对我的一切是在胡闹吗？我可以分享她的秘密吗？
　　现在她该取到车正往家赶吧。终于，我给她回了一条信息：
　　“我没有把你当作小孩，因为这个世界上谁也没有权利永远做小孩。心安就好。路上小心，晚安。”
　　“我们会再见面的，是吗？”天知道楚何月是怎么一边开车一边复短信的，回复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我刚给她回完短信准备起身洗漱的时候，她的短信又复过来。
　　看了这句话我忍不住笑起来，也没有掩饰地回复给她一个笑脸。
　　是的，我们会再见面的。如果你还来找我。
　　“安。”再过来的回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我看不见楚何月的表情。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几乎没有做梦。临睡前我想到了楚何月，脑海中浮现的是她温柔的侧脸和孤单的背影。
　　我和她会成为朋友吗？我们各自的人生会有交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