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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尔愁我亦愁 ...


  •   “小姐小姐,我刚听下人说了,四少爷来过!”红栀欣喜地来到逄玉雪的房中,正撞见她提笔练字。
      “阿意?他来过了?”逄玉雪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自来到三原以后她还没有这样高兴过,“那他现在在哪?”
      “说是在梅家歇着,跟他师兄姐一起。”
      “真是的,阿意肯定又是因为玩乐耽搁了来林府,”她倒是对自己弟弟知根知底,“而且都这个时辰了,他肯定还睡着。”
      “哈哈,小姐,少爷和他同门在一起呢,说不定有正经事才耽误了。”
      近日里郁闷极了,逄玉雪的指尖划过桌上还未写完的字帖边缘,也不再顾,对亲人的思念已到达了极致:“收起来吧,我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遇到阿意。”
      “欸。”红栀将字帖收好时无意间瞥了一眼,可见那纸上的墨字秀秀气气地拼成了几句诗词:“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这诗一看就不是写与那个从未见过面的杨少爷的。
      红栀兀自叹了口气,只当没见着。
      “阿意午时的时候都爱睡懒觉,”逄玉雪一边走出房门,一边回忆起昔年与弟弟的故事,“在登云殿入门都多少年了,上次回来的时候也还这样。”
      “四少爷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心都让别人给他操了。”
      “长不大的孩子。”但也是离家最早和最远的孩子。
      长姐如母,况且逄限意在家中也是最小最受宠的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
      出了林府不远的地方有一棵桂花树,已经很老了,树根裸露出一点盘根错节的痕迹,香味和往年没什么区别。
      小时候来外祖母家的时候,逄限意非要爬这棵树,结果把腿摔伤了,还犟着不肯回去。然后逄玉雪就来哄他,还让逐凛爬一遍给他看,最后以教他爬树为代价才把他哄回去。
      想着想着,就走到梅府附近了。
      但此时不远处刚从花楼回来的梅筹回来了。
      今天是昭误节,街上十分热闹,去往梅府的半路,光是问她们要不要买陶俑的就有数十个。
      逄玉雪耐不住热情,果真买了一尊做工精致的。
      那是一袭蓝衣,身材婀娜,两只珠圆玉润的手分别舞在头前腰后,倒像是绝世素衣舞姬。

      梅筹频频被登云殿的人暗戳戳排挤,最终没达到目的,正烦闷着要往自家产业找乐子,这下却见眼前突然冒出来个神仙似的人物,就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比花楼那些艳俗的女子新鲜得多。
      一时间,色心顿起。
      “欸,两位,这是要去哪儿啊?”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梅筹,没带侍卫的两人俱是心里一紧。
      逄玉雪本意是不管,谁知他又刻意走过来挡在前路,“看方向,你们这是要去梅府?”
      “这位公子,我们要去梅府与你何干?请公子自重。”眼见今天小姐的心情刚才好转,红栀忍也忍不住脾气。
      “与我何干?我就是梅府的主人,梅筹,你们不是燕州人吧?去梅府干什么?”
      “梅公子,我乃云州铜陵逄家逄氏,我听闻家弟在尊府上歇息,特来与亲人相聚。”
      梅筹还真听过逄玉雪,传闻中她可是云州数一数二的美人,才华、德行、名声更是一绝,堪称世家女子中的榜样。
      果不其然,他今日仅仅只是看了眼她冰清玉洁的脸,便突然觉得对方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类型。
      他整日流连花楼中,世家小姐都把他躲得远远的,反正是个下马威都懒得给他,如今这么个冰清玉洁的标志人物站在面前,最终积习难移占了上头。
      “原来是逄大小姐,既然来了燕州,我们梅家也合该敬重敬重,令弟早些时候就出去了,不如逄小姐赏个脸同我去用膳等候可好。”他不怀好意的笑像另一磅肥肉堆在脸上,油腻且猥琐。
      这厮常和林府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身上一股格外自信的气质十分惹人厌。
      红栀只是被他的目光略微停留在身上就被恶心得不行,“梅公子,既然少爷没在,小姐身体也还没在三原适应好,还是先回去了。”对于这种人,她嫌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缓缓将身体挡在了逄玉雪身前。
      “那让在下带逄小姐去领略一下燕州格外不同的风土人情?这儿地大物博,保准能让逄小姐心情开朗起来。”他伸手挥了挥袖,似乎以为自己很是潇洒贴心。
      梅筹说罢笑着试图往逄玉雪贴近,“再者说,逄小姐也可以和令弟一同来我府上落脚,梅府里还能容下很多人。”
      “梅公子,男女有别……”见他如此孟浪,红栀正要发作,就听“咚”的一声,他被人一拳锤倒在地。
      “敢调戏我姐姐!”逄限意打了这一拳,心中怒气更甚,都想下手拔剑了。
      “阿意!”
      “逄师弟!”
      徐聆和逄玉雪一齐唤道。
      逄玉雪是不想弟弟摊上伤人的麻烦,徐聆则是不想一会儿回去跟姑母难以交代,而自己也处在两者间,未免尴尬。
      他知道梅家上下对这个无法无天的表哥是宠上了天,但没想到竟把他养得如此蠢钝如猪。
      以逄家的实力,让梅家吃瘪也是非常容易的。
      毕竟这逄家大小姐和四少爷也是逄家的大宝贝嘛。
      可要是这要是失手杀了人,责任肯定担不起——十三师弟天真无邪,毕竟灵修和凡人硬碰硬悬殊太大,何况这还另披着登云殿的皮行事,就算逄限意是单独行动,所有人也还是都难辞其咎。
      不说别的,像登云殿这个戒律严明的地方,准保逄限意被逐出宗门了。
      “你、你你!”梅筹捂住自己被打紫的半张脸,愤懑地抬头,却发现打自己的人正是刚刚调戏的那个女子的亲弟弟。
      逄限意没想到去做一会儿任务回来就撞见这恶心人的登徒子在调戏自己姐姐,毫不犹豫就先一拳抡上去。
      见到这猪头狼狈地瘫在地上,他还是不解气,无视师兄姐们的阻拦就要拔剑相对。
      而梅筹一下被这气势吓到,想喷污言秽语也喷不出来了,眼珠在那群人身上转了几圈,最终定在某处像找到救命稻草般大声呼救:“表兄救我 !”
      徐聆看着鼻青脸肿的表弟,心里五味杂陈,谁叫他要去调戏良家妇女,袒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师弟,不可对常人如此。”澜玦皱眉上前推开逄限意的剑,但他看向梅筹的眼神也是泛着寒气森森。
      “哼!”逄限意瞪着梅筹,随后又关切地看向自己姐姐,“阿姊!你没事吧?”
      一根汗毛也没碰到人就被逄限意一拳给砸出视线了。
      逄玉雪摇摇头,红栀则上前补了问好礼:“四少爷,可算是见到你了。”
      “逐凛呢?他怎么没跟着?”作为逄玉雪的随身侍卫,差点让梅筹有可乘之机,逐凛也理应有一部分责任。
      “逐凛他……”
      梅筹在这时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灰头土脸地扬起下巴,可无论如何装腔作势,势头都比眼前这群出身名门的青年修士矮一截。
      “我想逄兄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方才还请逄小姐到我府上来歇着一起等你归来,怎么如此冒昧地上来就动粗呢?”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还有些滑稽,尤其是那泛着紫的肿胀眼眶,很有把人逗笑的效果。
      “咳咳,表弟你还不快向逄小姐和逄师弟谢罪!”梅筹刚才的所作所为都被他们收入眼中,徐聆也没法试图为这个不着调的表弟开脱了,“姑母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梅筹愣了一下,但他没有道歉的想法,反而低声骂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蠢货”。
      梅筹想,他们到底是不知道梅家在三原到底有着怎么样的地位,目光所及,占据视线的挺拔建筑物都是属于梅家的。
      而他又是这纸醉金迷世界的唯一继承人,何须惧怕他们?
      “哼,我昨日谦逊一下,你们只当我是纸糊的老虎!”梅筹横目气得一斜,双手背在身后。
      他方才听见了那个带头的澜玦说,他们这些灵修是不能对普通人用那些法术的。
      “你们这些灵修,别以为进了登云殿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分明没有的事还在这里颠倒黑白。”于是他打算赖账,说什么都归咎于对方使了障眼法。
      “像你这样的无耻之人真是少见。”逄限意嘴角抽搐了几下,又想上前给他几下。
      “诶诶诶诶,还想打人是吧?看来你们登云殿也好乘势使气!”梅筹这就怂了赶忙躲开点,虽然不久前的那拳砸到脸上前他没有防备心,但指不定有防备心也会人仰马翻了去。
      就是光拼蛮力,这小子也不容小觑啊。
      “有能耐你们报官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光凭血口喷人就能定罪啊?!”
      “这死无赖!”逄限意气得七窍生烟,“看我不让你长长教训!”
      “好了。”澜玦眼看逄限意就要再度冲动击溃理智了,于是上前拦阻,“马上天黑了,把梅公子送回府中好生管教便是。”
      “对啊你们不是要去调查六女神吗,你们去啊,别以为你们打了我还能上我府上去!”
      “闭嘴吧。”徐聆无奈扶额,“你还是让姑母省点心吧。”
      “你以为你上了登云殿就光宗耀祖啦!你别忘了我才是我娘的儿子。”
      逄限意渐渐的气也消下去点,直截了当地提起他的衣服领口,“别废话,送你回家!”
      “我看这梅公子也没有对逄小姐怎么样嘛,逄师弟,”楚郃发话了,“而且你不是已经动手了吗,也该解气了吧。”
      他不是很想摊上他们之间的恩怨,尤其是全程都在浑水摸鱼的逄限意,直到这一刻才出来找麻烦出风头。
      团队精神?逄限意压根只在乎他那点破书,就连师尊颁发的任务也全当耳旁风,难不成现在还指望所有人都向着他不成。
      “那你要继续上梅府住着也行啊,我又没拦着你。”不过逄限意没指望全部师兄姐都跟自己是一颗心。
      “我看这也不能了,我师弟,刚刚才把人家公子打得面目全非。”
      江失庸瞧楚郃都跟要开战似地挺胸瞪了,便赶紧打岔,"这又要吵起来了!师尊都教育我们多少回了,都是同门,不能这样。"
      “谁想跟他吵……”逄限意真不知道楚郃这头葱是怎么被教养长大的,这一看就让人感到火大嘛。
      “师尊刚刚又下令了。”澜玦一会儿没来掺和原来是收到复灿的传音符了,此时他手里就同时抓着那枚从五颜六色变得彻底黯淡无光的鳞片和一封信笺。
      这等机密文件,自然不能够在外人面前拆开,这也就成功地强制结束了乱斗。
      “红栀,你送我阿姊回去。”接着逄限意松开抓住梅筹的手。
      “哼。”
      “少跟我哼哼唧唧的。”但逄限意从兜里一摸,一张空白黄符和一张红色小纸人贴在了对方胸口上,“你,回去好好告诉你爹娘你都干了些什么,说要是再管教不严的话,我们逄家可来找你们麻烦了!”
      他甚至不用在符纸上比划,上面自己就凭空显现出内容:“言真诠行”。
      接着梅筹就跟平时那样转身回府了。
      能使用这种法力的门槛几乎就是能跨进登云殿的门槛,所以说这招又是他们这等人的基础招式。
      他用符纸是操纵他说话,尤其是真话。
      作用是让他好好在爹娘面前承认罪行。
      小纸人的时效要更长些,反正就是确保梅筹不能将自己罪行在爹娘面前承认后又开始狡辩。
      “阿意,你又要离开三原了。”
      “嗯,阿姊你放心,等事情结束,我不管怎么样都会来找你,我一定会赶在你订婚前来找你的。”
      在逄玉雪来三原之前,杨家就已经交换了庚帖,只差纳征请期就正式订婚了。
      二人就这样草草告别,昭误节的天也压暗了下来。
      “师尊到底又交代了什么?”把一切安排好的逄限意终于回过头来问澜玦。
      “他要我们去南阳派,那儿有人能让我们找到于青烈,还有……一个叫梁无计的人。”

      “筹儿怎么还不回来?不是前意阵子已经传令把花楼都给关了吗?”梅夫人在六女神像前吟诵了一段经后对旁边的梅展担忧地发问,“你说他不会跟着那几个登云殿的一起去调查了吧?”
      “他会对那些感兴趣?去哪儿鬼混了而已……咳咳咳咳咳咳……”
      “老爷!”梅展突然间咳嗽个不停,竟还突然呕出了摊血来,梅夫人上前将他扶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着,“府医!快传府医来!”
      “咳咳咳、也快到时候了……”梅展皱眉,用手抹开唇边的血渍。
      也快到了偏院里梅蕴的用武之地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要他活下去的理由。
      梅夫人刚下令,乱成一团的屋子里突然走进一个一顿一顿的人影。
      “娘!我刚在街上对逄家大小姐逄玉雪起了色心,没成想撞到了她弟弟来,他叫我回来好好自省否则逄家不会放过我们的!”梅筹扑通一声就在梅夫人眼前跪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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