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杜百川

9、恋风流情友入家塾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清晨，荣国府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之中，那淡雅的桂花香气便已悠悠飘散开来，弥漫在每一处角落。宝玉猫着腰，蹲在二门后面，正手忙脚乱地往靴筒里塞那本《西厢记》。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狡黠，仿佛在进行一场无比刺激的冒险。可还没等他藏好，就冷不丁地被一只手揪住了耳朵，疼得他"哎哟"直叫。
　　"二爷这是要把《四书》当枕头，把《诗经》当茅纸？"袭人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佯装生气地说道。她的眼神里，既有对宝玉调皮的无奈，又满是关切。
　　宝玉却嬉皮笑脸，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他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桂花糖，不由分说地往袭人嘴里塞："好姐姐，我给秦钟带的，他说要看'关关雎鸠'呢。"那糖在袭人嘴里化开，甜滋滋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宝玉的额头："就你会哄人，仔细老爷知道了，又要罚你。"
　　学堂里，墨香与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淡淡脂粉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秦钟坐在书桌前，正专心写字，他的砚台却被香怜摸得油光水滑。香怜伸出手，一把捏住秦钟的手腕，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鲸卿这手生得，倒像姑娘家的。"秦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恰似熟透了的番茄，连耳根都红透了。他想抽回手，却又不敢用力，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闹。"
　　一旁的宝玉正啃着松子糖，吃得津津有味。听到这话，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突然"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糖渣吐在了金荣摊开的《孝经》上。金荣正摇头晃脑地读着书，冷不丁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宝玉，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你干什么！"宝玉却满不在乎，挑了挑眉，故意说道："金相公这书读得，连'身体发肤'都顾不上了？"
　　贾蔷正靠在学堂外的廊柱上，悠闲地逗着蟋蟀。他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蟋蟀须，眼睛专注地盯着那小小的虫子，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忽然，茗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个跟头。"蔷大爷快救命！"茗烟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焦急，"金荣说咱们二爷和秦相公在后院'贴烧饼'呢！"
　　贾蔷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透着一丝算计。他不紧不慢地往袖中塞了块滑石粉，然后对茗烟低声说道："去告诉茗烟，就说我房里有薛大爷送的波斯玻璃盏，摔碎了可得赔。"茗烟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忙点头跑开了。
　　没过多久，学堂里突然炸开了锅。金荣被宝玉的话激怒，猛地抓起砚台，朝着秦钟砸了过去。那砚台擦着秦钟的耳朵飞过，"砰"的一声，在墙上砸出了一个窟窿。"□□你娘的小杂种！"茗烟暴跳如雷，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抄起门闩就朝着金荣冲了过去。墨雨也不甘示弱，不知从哪里抱来一个马桶，二话不说就往人群里泼粪，一时间，整个学堂里臭气熏天，乱成了一团。
　　宝玉见状，连忙护着秦钟退到墙角。他的眼神坚定，手臂紧紧地挡在秦钟身前，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筑起一道坚固的防线。就在这时，忽见贾兰的《三字经》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宝玉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却见上面赫然写着"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几个大字。他的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震惊，下意识地看向秦钟，却见秦钟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似乎被这几个字吓得不轻。
　　李贵听到动静，匆匆赶来。他一进学堂，就被眼前的混乱场面惊呆了。他急得直跳脚，酒糟鼻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显得格外滑稽："我的小祖宗们，这要惊动老爷，咱们都得扒层皮！"他一边说着，一边扑过去抢金荣手里的竹板，想要制止这场混乱。可还没等他靠近，却被贾菌的书包砸中了脑袋。贾菌双手叉腰，小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大骂："姓李的老东西，你儿子前日还在赌场输得精光呢！"李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捂着脑袋，一脸的狼狈。
　　秦钟缩在宝玉怀里，浑身发抖，鼻血不停地流着，染红了领口。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声音带着哭腔："宝玉，我怕..."宝玉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我让焙茗去请琏二哥来。"说着，他掏出通灵宝玉晃了晃，想要给秦钟壮胆。可就在这时，玉上突然浮现出警幻仙姑的影子，那缥缈的身影在玉中若隐若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秦钟吓得"啊"的一声，差点晕过去。与此同时，窗外的老槐树突然发出"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折断倒下，惊飞了满树的乌鸦。那些乌鸦"呱呱"地叫着，在天空中盘旋，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是夜，贾政坐在书房里，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宝玉的功课，上面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错误百出的回答让他怒不可遏。"好个'呦呦鹿鸣，荷叶浮萍'！"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汝窑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那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抄起戒尺，大步走出书房，准备去教训宝玉。
　　可当他来到院子里，却见秦钟正跪在阶下。秦钟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叔叔息怒，都是侄儿不好..."秦钟话还未说完，突然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众人连忙围了上去，这才发现他后颈有片淤青，那淤青的形状竟与贾珍的玉佩一模一样。贾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此时，整个贾府都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感到莫名的不安 。

作者有话说

　　1. 准备上学：秦业父子等候贾家送上学择日的消息，宝玉因急于和秦钟相聚，选了后日上学，并派人送信约秦钟。上学当天，袭人一早为宝玉收拾好学习用品，对他千叮万嘱，让他念书时专心，闲暇时想家，别贪玩，注意身体，还提醒他学里冷要添衣，让小厮添脚炉手炉的炭。宝玉穿戴好后，先后拜见贾母、王夫人和贾政。贾政嘲讽宝玉提“上学”二字让自己羞愧，说他不如去玩，还斥责跟宝玉的李贵，称宝玉没念正经书，净学些淘气玩意儿，让李贵告知学里太爷，先把《四书》讲明背熟。
2. 上学途中与辞行：宝玉独自在院外等候李贵等人，之后和他们去贾母处，秦钟已在等候。宝玉又去黛玉房里辞行，黛玉打趣他此去要“蟾宫折桂” ，宝玉让她等自己放学一起吃饭、制胭脂膏子。离开时，黛玉问他为何不去辞宝钗，宝玉笑而不答，随后和秦钟上学去了。
3. 义学情况与同窗关系：贾家义学离荣国府不远，是始祖所立，供族中贫困子弟读书，族中当官的会按俸禄资助，还会推举年高有德之人当塾掌。宝玉和秦钟入学后，关系亲密，贾母也疼爱秦钟，常留他住下，还助他衣物。宝玉让秦钟以后不论叔侄，只论弟兄朋友，秦钟起初不肯，后来也随宝玉乱叫。学中虽多是本族和亲戚子弟，但人多混杂，有下流人物。薛蟠也曾假来上学，实际是为结交契弟。学中有香怜、玉爱两个多情小学生，模样妩媚风流，宝、秦二人与他们相互爱慕，却因薛蟠的缘故不敢轻举妄动，四人常眉目传情，被一些人看出端倪，背后议论纷纷。
4. 学堂冲突：某天代儒有事回家，留下对联让学生对，命贾瑞暂管学中事务。薛蟠不常来上学，秦钟便和香怜借机到后院说悄悄话。金荣撞见后，出言嘲讽，索要好处，否则就宣扬出去，秦、香二人又气又急，找贾瑞告状。贾瑞平日里贪图便宜、品行不端，曾依附薛蟠，如今因薛蟠有了新欢而失势，正嫉妒香怜、玉爱，便指责香怜多事，让秦、香二人讨了没趣。金荣更加得意，口出秽语，玉爱听后与他口角。
5. 冲突升级与解决：贾蔷见有人欺负秦钟，因与薛蟠相好，怕出头会伤和气，便挑拨宝玉的书童茗烟出头。茗烟年轻气盛，听贾蔷说金荣欺负秦钟和宝玉，立刻找金荣算账，揪住他大骂。贾瑞阻拦，金荣要抓打宝玉和秦钟，这时有人扔砚瓦，引发混战。贾菌因砚台被砸，不顾贾兰劝阻，用书本砸向对方，众人纷纷动手，学堂大乱。李贵等仆人进来喝住众人，宝玉要回太爷处告状，还说要撵走金荣，茗烟说出金荣是璜大奶奶侄儿，李贵劝宝玉别闹大，贾瑞也怕事情闹大，最后金荣被迫给秦钟作揖、磕头赔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