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杜百川

8、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

　　暮春时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轻柔地洒在梨香院的闺房之中。薛宝钗端坐在菱花镜前，身姿婀娜，正精心簪花。她鬓边插着的那朵牡丹，娇艳欲滴，与腕间的金锁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更衬出她肌肤胜雪，气质温婉。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冷香，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萦绕在整个房间，为这宁静的场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
　　忽然，廊下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丫鬟莺儿脚步轻快，像只活泼的小鹿般小跑着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高声说道：“姑娘，宝二爷来了！”宝钗听闻，正捻着胭脂的指尖猛地一颤，那原本要轻点在唇上的胭脂，歪落在了耳垂上，恰似一颗殷红的朱砂痣，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脸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忙用手帕轻轻擦拭，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就在这时，宝玉掀起门帘大步走进来，一阵香风随之扑面而来。他的眼神立刻被宝钗吸引，那灵动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薛宝钗下意识地忙用团扇遮住半边脸，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问道：“宝兄弟怎么这时候来？”宝玉直勾勾地盯着她雪白如天鹅般的脖颈，突然，他的目光被宝钗项圈上的金锁吸引住，那金锁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神秘的幽光。宝玉不禁脱口而出：“姐姐这锁...莫不是和我的玉配成一对？”莺儿站在一旁，忍不住抿嘴偷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俏皮，说道：“二爷这话倒像我们姑娘的金锁是专门为您配的。”宝钗一听，脸上瞬间泛起红晕，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莺儿一眼。可就在这时，那金锁像是故意捣乱一般，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莺儿的话，让宝钗更加窘迫，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团扇，指节都微微泛白。
　　就在气氛有些微妙之时，一阵寒风裹挟着雪花吹进屋内，黛玉裹着大红羽缎斗篷闯了进来。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为她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可爱。她一进门，目光便在宝玉和宝钗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说道：“我来得不巧了！早知宝二爷在这儿，我该带副对联来——‘金玉良缘天仙配，木石前盟土中埋’。”这话一出口，宝钗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原本就紧张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金锁，像是在寻求一丝安慰。宝玉见气氛不对，忙满脸堆笑地打圆场：“林妹妹莫不是吃醋了？”黛玉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些许嗔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说道：“我吃什么醋？不过是看有些人的金锁，倒像是专为勾引人的。”她边说边甩了甩斗篷上的雪花，那雪花飘落在地上，仿佛也带着她心中的寒意。
　　正在众人僵持不下时，李嬷嬷抱着酒壶，脚步踉跄地闯了进来。她的酒糟鼻泛着醒目的红光，一看就是喝了不少酒。她扯着嗓子喊道：“我的小祖宗，可别喝冷酒！”宝玉正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听到这话，刚要反驳，宝钗却突然凑近他耳畔，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冷酒伤身，宝兄弟难道忘了太虚幻境的警示？”宝玉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黛玉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然后将瓜子壳精准地吐进宝钗的茶碗里，那动作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不满。
　　过了些时日，秦钟前来拜见贾母。此时，宝玉正蹲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数着地上的蚂蚁。听到通报，他站起身来，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秦钟腰间佩戴的玉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惊骇之色——那分明是太虚幻境中警幻仙姑赠他的“不离不弃”佩。秦钟也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要遮挡，可袖中却不小心露出半卷《西厢记》，扉页上赫然写着“芳龄永继”四个大字。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与疑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是夜，月色如水，洒在贾府的每一个角落。宝玉醉醺醺地回到绛云轩，脚步踉跄，像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他看见晴雯正踮着脚，费力地贴“绛云轩”匾额。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伸手扶住晴雯的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姐姐，这字写得比林妹妹的《葬花吟》还难懂...”话还未说完，茜雪端着枫露茶，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宝玉撞了个满怀。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溅湿了茜雪的衣裳。宝玉借着酒劲，满脸涨得通红，怒声发作：“李嬷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吃我奶长大的老货！”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抄起茶碗砸向茜雪。就在茶碗飞出去的瞬间，却听见“咔嚓”一声，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碗中竟浮现出警幻仙姑那神秘的幻影。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悲悯，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宝玉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酒也醒了大半。
　　与此同时，宝钗独守闺房。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突然，一直安静躺在桌上的金锁发出刺耳的嗡鸣，打破了这份宁静。宝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颤抖着双手，缓缓取下金锁。在昏黄的烛光下，她惊恐地发现，金锁背面竟浮现出新的字迹：“金簪雪里埋”。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乌鸦的怪叫，那声音沙哑而凄厉，让人毛骨悚然。月光下，她透过窗户，看见雪地上有一行血字：“木石前盟，终成空”。宝钗只觉浑身发冷，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手中的金锁“当啷”坠地，惊起满院梨花。那洁白的梨花在夜风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是在为这段错综复杂的感情悲歌 。

作者有话说

　　1. 宝玉探望宝钗：宝玉送贾母回府后，因记挂薛宝钗养病，决定前去探望。他避开上房后角门，以免遇父亲，绕行时先后碰到詹光、单聘仁等清客相公，以及吴新登、戴良等管事头目和买办钱华，众人与他寒暄。之后他来到梨香院，先向薛姨妈请安，得知哥哥不在家后，进入里间看望宝钗。此时宝钗正在炕上做针线，打扮淡雅，他询问宝钗病情，宝钗表示已大好。
2. 比通灵：宝钗要看宝玉的通灵宝玉，宝玉摘下递给她。通灵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还有篆文“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莺儿说宝玉玉上的话和宝钗项圈上的像是一对，宝玉便求看宝钗的项圈。宝钗起初推辞，后拗不过拿出，项圈上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宝玉笑言二者是一对，莺儿称是癞头和尚送的，必须錾在金器上，宝钗赶忙嗔怪她去倒茶。宝玉还闻到宝钗身上甜香，以为是熏香，宝钗说是吃丸药的香气，宝玉想尝被拒。
3. 黛玉到访与众人互动：此时黛玉到来，调侃自己来得不巧，又借众人在场、雪雁送手炉一事，含沙射影地奚落宝玉听宝钗的话。吃饭时宝玉要喝酒，李嬷嬷阻拦，薛姨妈、宝钗也劝，宝玉听从宝钗建议改喝温酒。黛玉继续冷嘲热讽李嬷嬷，宝钗则打趣她嘴尖。薛姨妈留宝玉吃饭，宝玉喝了酒、汤，吃了粥。饭后宝玉、黛玉告辞，黛玉帮宝玉整理斗笠，薛姨妈不放心，命妇女跟随。
4. 宝玉回房后的事情：二人回贾母房，贾母因宝玉吃酒让他回房歇息。宝玉回房后，与晴雯说起早起写字和豆腐皮包子的事，得知包子被李嬷嬷拿走。又因茜雪说早起的枫露茶被李嬷嬷喝了，宝玉大怒摔杯，要撵走李嬷嬷，袭人赶忙解释是自己滑倒砸了杯子，并劝住宝玉，还摘下他的通灵宝玉包好塞在褥下 。
5. 秦钟来访：次日秦钟来拜，宝玉领他拜见贾母。贾母见秦钟容貌标致、举止温柔，很是欢喜，留茶留饭，还让他见王夫人等，众人都喜爱秦钟，临别时都有礼物。贾母给秦钟一个荷包和金魁星，取“文星和合”之意，嘱咐他住得远若有不便可住在贾府，要和宝玉一起，别学坏。秦钟回去告知父亲秦业，秦业因儿子学业有望，东拼西凑封了二十四两贽见礼，带秦钟去贾代儒家拜见，准备等宝玉上学时一同入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