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莲》Fawkes001

2、初遇

　　沈清书被赶出去以后，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泪水在他脸上慢慢流干，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和行李，晃进了人民公园，找到一把椅子，蜷缩在上面，绝望和崩溃的情绪充斥他的全身。看着周围欢乐祥和的氛围，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被玻璃笼罩起来，与世隔绝，只留下麻木的眼神和僵直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空，但身体上却像盖上了坠入冰窖后湿漉漉的棉衣。药效慢慢上来，沈清书的脑袋变得又空又沉，他缓缓闭上眼睛，突然间，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如同一股漩涡，将他迅速地卷入其中，他就这样活生生地被扯进了一个充满了扭曲与恐怖的梦境，如同被命运安排好的替罪羊，替代了某个未知的角色，开始了这场噩梦般的经历 。他梦见高考、梦见出成绩那天的乌云密布、梦见没有读者喜欢自己写的文、梦见卡文..........梦见一切他害怕、遗憾和伤害自己的事。
　　随着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沈清书惊醒，他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小书，回家吃饭吧，爷爷煮好你最爱吃的番茄炒蛋.....”
　　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透出斑驳的光影，沈清书轻轻的拂了拂眼角干透了的泪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束光弥漫在他的心田。他拿上行李，回家。
　　回到沈江卫生退休所的家，进门后，沈江立马给沈清书倒了一杯热水，沈清书呆呆的看着，氤氲的热气好像熏黑了爷爷那枯槁而苍老的手，沈江开始讲他过去的事情，但讲的磕磕绊绊，好多事情，好多人名他都颠倒错乱了。他这时候，突然明白爷爷那句话了的含义了：“小书，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不能牵着你的手，去集市给你挑最甜的芒果了。以后的日子里，得靠你自己走了。”
　　原来爷爷也会老去，原来好多事情不能一直如初。
　　在饭桌上，沈清书看见那株雪片莲，雪片莲小小的花像朵朵风铃，吹起后响起动人乐章。清香入鼻，淡淡花香让他心旷神怡。突然他问沈江：“爷爷，这是你买的花吗？叫什么名字？”
　　沈江见他有兴趣，不由得多提了点雪片莲的事情：“那个小伙子和我说雪片莲代表着重生和希望，愿这株花可以带给你希望。”
　　“像我这样糟糕的人，也能重生、也能拥有希望吗。”沈清书问道。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小伙子，或许你能找到答案。这是他的微信。”说罢，沈江推给孙子江予白的微信。
　　沈清书从没想过去找一个陌生人问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只是碰巧他很喜欢那株雪片莲，爷爷不肯他拿去，所以他便鬼使神差的加了江予白的微信。
　　微信很快通过，沈清书局促的发：“你好，请问你这里有卖雪片莲吗？今天你送给我爷爷一株雪片莲。我今天看见雪片莲觉得很好看、寓意也很好，所以想问问你还有吗？”
　　江予白发：“是那个老爷爷啊，我花店有卖雪片莲，它叫“格兰芬多”，我给你发定位，我在花店等你。”
　　“他也喜欢哈利波特吗”沈清书心想。
　　沈清书机械又有点期待的走去花店。
　　江予白还记得那天见到沈清书的第一眼，他的发丝凌乱，眼神空洞而游离，即使聚焦，也只是短暂的茫然，嘴唇是吃完药后的干涩，还留着一丝干透的泡沫，脊背微微佝偻，手指紧紧拽着衣角，像只破碎的小狗。
　　林予白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杯子是小猴子图案的陶瓷杯，陶瓷杯上的小猴子造型栩栩如生，两个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望着沈清书，猴子尾巴做成的杯子的杯把，可爱至极。林予白记得沈江和他说过沈清书正是属猴的年纪，可惜沈清书丝毫没有发现这个小惊喜。只是愣眼巴睁看着他。
　　过了很久，久到给他倒的热水已经凉透，袅袅的热气早已消散，正如他心里的温度。他缓慢而机械的拿起杯子准备喝。
　　江予白急忙说：“等会！”
　　“嗯？”
　　“水冷了，我给你换一杯。”
　　他看出来沈清书到了抑郁期，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像昏黄暗沉的出租屋里，狭小逼仄的空间内弥漫着腐烂，带着潮湿的气味。
　　“不用了，不用麻烦你，谢谢。”沈清书细如蚊声的说。
　　“不麻烦的。热点会舒服一些。帮你倒杯热水，可以吗？”江予白小心翼翼的说，怕惊吓到这只湿漉漉的小狗。
　　“好.....好的......”沈清书感动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