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成魔后吻化了霜》暖桃桃

3、冰魄映魔纹

　　红莲业火焚尽诛仙台那夜，神霄宫的寒池结了三千年来第一层冰。
　　洛璃从冰窟中醒来时，腕间缠着银丝锁，每根丝线都缀着星辉凝成的铃铛。
　　这是紫微殿的困神阵，锁的不是她的灵力，是那些随时会暴走的轮回记忆。
　　"你睡了七日。"
　　素问捧着药盏立在冰阶下，白衣上的鹤纹沾着血渍。
　　洛璃嗅到熟悉的苦香——是掺了凤凰血的续命汤，往日沧溟闭关受伤时，她曾亲手煎过同样的药。
　　冰面突然炸开裂纹。
　　洛璃翻身滚下寒玉床的瞬间，七十二枚银针破空钉入她方才躺的位置。
　　云弈的星盘悬在殿顶，二十八宿方位亮起血色符文："说！沧溟神君的魂魄在何处？"
　　药盏摔碎在冰阶上。
　　素问突然掐诀，碎裂的瓷片化作青鸾扑向云弈。
　　洛璃趁机扯断腕间银丝，星铃炸开的火光中，她看见寒池深处浮起玄冰棺——沧溟的白袍浸泡在淡金液体里，颈间魔纹正随着她的心跳起伏。
　　"拦住她！"
　　紫微殿长老的捆仙索缠住洛璃脚踝。她掌心凝出涅槃火，却发现火焰变成诡异的幽蓝色。
　　寒池开始沸腾，玄冰棺的盖子缓缓滑开，沧溟心口插着的正是她那支木簪。
　　素问的银针突然转向。
　　洛璃看着那些淬毒的针没入自己穴道，灵力滞涩的瞬间，云弈的星盘已压到天灵盖。
　　濒死之际，沧溟的睫毛忽然颤动，魔纹如活物般钻出冰棺，缠住云弈的脖颈。
　　"师尊……？"
　　洛璃踉跄着扑到棺边。
　　沧溟的指尖结着霜花，眉心血痣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跳动的红莲。
　　当她试图拔出木簪时，整座寒池突然冻结，冰层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凤族古文。
　　紫微殿众人被震飞出去。
　　素问吐着血爬向药箱，云弈的星盘碎成齑粉。
　　洛璃的瞳孔映出骇人景象——沧溟的魔纹正在蚕食寒池灵气，那些金色液体化作锁链，将他重新拖回棺底。
　　"快走……"
　　素问将青铜药杵塞进她手中。
　　洛璃认出杵底的残莲纹，这是药王谷禁地钥匙。
　　殿外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三十六大仙门的飞舟已包围神霄宫。
　　后山的温泉竟冒着寒气。
　　洛璃循着记忆找到沧溟平日闭关的洞府，石壁上刻着的根本不是心法，是三百道血书——每道都是她的名字。
　　药杵插入凹槽的刹那，暗门轰然开启，腥风裹着锁链声扑面而来。
　　"谁？！"
　　洛璃的涅槃火照亮密室。
　　玄铁柱上缠着碗口粗的锁链，尽头拴着个半身溃烂的男人。
　　那人抬头时，左眼的木簪碎片让洛璃浑身发冷——是三百年前就该死去的凤族大长老。
　　"小璃儿……"男人嘶哑的笑声震落墙灰，"想不到沧溟真把你养成了药引。"
　　他扯动锁链露出心口，跳动的脏器上刻着往生镜碎片拼成的阵图。
　　洛璃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碎片的位置，与她灵台封印阵完全重合。
　　密室突然剧烈震颤。
　　云弈带着追兵破开结界，洛璃情急之下挥出涅槃火。
　　火焰触及凤族长老的瞬间，往生镜碎片迸发强光，三百年前的记忆汹涌而至——
　　滂沱大雨中，沧溟的白衣浸透鲜血。
　　沧溟跪在凤族祭坛前，焚心剑挑着大长老的心脏。
　　洛璃看见年幼的自己被红莲业火包裹，沧溟颈间刚成型的魔纹突然裂开，将半数业火吸入体内。
　　"现在明白了吗？"凤族长老在火光中狂笑，"他每救你一次，就离成魔近一分！"
　　云弈的剑锋刺入洛璃后心时，沧溟的冰魄剑自虚空飞来。
　　洛璃在血光中看见不可思议的画面——本该躺在玄冰棺的沧溟悬立半空，魔纹爬满整张脸，焚心剑与冰魄剑竟合二为一。
　　"本座的人，轮不到紫微殿管教。"
　　沧溟的嗓音带着重音，仿佛千万人在同时开口。
　　云弈的佩剑寸寸碎裂，洛璃被他揽入怀中的刹那，嗅到熟悉的红莲香混着血腥气。
　　护山大阵在头顶碎裂。
　　沧溟带着她坠入禁地深渊，洛璃的指尖摸到他后背凸起的骨刺——那是红莲业火灼穿仙骨的痕迹。
　　无数怨灵在四周尖啸，却不敢靠近他周身三丈。
　　"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洛璃在疾风中嘶吼。
　　沧溟突然将她按在岩壁上，魔纹顺着指尖爬上她脖颈："因为七百五十次轮回里，只有这一世，你腕间出现了凤羽纹。"
　　岩缝里渗出冰水。
　　洛璃看见自己倒影中的凤羽纹正在燃烧，而沧溟的魔纹组成了锁链形状。
　　最深处的岩洞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闭眼。"
　　沧溟捂住她双眼的瞬间，洛璃透过指缝窥见永生难忘的画面——上百个沧溟被钉在洞壁上，有的只剩骨架，有的还在抽搐。
　　每个心口都插着木簪，簪头残莲染着黑血。
　　"这些都是失败品。"沧溟的声音近在咫尺，"每次轮回，天道都会复制新的傀儡。"
　　沧溟扯开衣襟，洛璃看见他心口的木簪正在蠕动，根系缠绕着命石。
　　最深处那具骸骨突然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她笑："欢迎来到我们的坟墓。"
　　禁地开始崩塌。
　　沧溟带着她冲向唯一的亮光处，洛璃回头望去，见那些复制体正在相互吞噬。
　　云弈的怒吼从头顶传来，素问的药杵破开岩层："跳进寒潭！"
　　潭水冷得刺骨。
　　洛璃在漩涡中抱紧沧溟，发现他的魔纹正在消退。
　　素问的传音入密在耳畔炸响："他心口的木簪是轮回锚点，拔出来！"
　　血色月光照亮潭底。
　　洛璃看清簪头残莲里封着的，竟是自己的半缕魂魄。
　　沧溟握住她的手按向心口，魔纹突然暴起缠住两人手腕："现在，你与我同罪了。"
　　紫微殿的追兵破水而入。
　　洛璃在混乱中拔出木簪，沧溟的鲜血染红寒潭。
　　当簪头两半残莲合二为一时，往生镜的悲鸣响彻三界，所有追杀者的瞳孔都映出了天道命石上的裂痕。
　　"抓住他们！"
　　云弈的捆仙索缠住洛璃脚踝。
　　沧溟突然捏碎命石，时空裂隙吞没两人的瞬间，洛璃看见素问将药杵刺入自己心口，血咒化作屏障挡住了追兵。
　　虚空乱流中，沧溟的白发拂过她脸颊。
　　洛璃这才发现他的青丝尽成雪，魔纹退去后露出的面容苍白如鬼。
　　七百五十世的记忆在命石光芒中翻涌，她终于看清最初那场相遇——
　　不是沧溟屠了凤族，是凤族长老要将她献祭给天命盘。
　　那日他踏月而来，冰魄剑斩断祭坛锁链，红莲业火却顺着剑身反噬。
　　第一道魔纹，便是那时烙下的。
　　"师尊……"
　　洛璃的泪混着他的血滴在命石上。
　　沧溟的指尖抚过她眉间，三百道轮回的冰霜在此刻消融："这次，别再让我等七百年。"
　　乱流尽头亮起赤色月光。
　　当洛璃抱着沧溟坠入不夜城时，沙漏正开始新一轮倒转。
　　霓裳的鲛尾扫过她染血的衣襟，递来半块往生镜："时辰到了，该撕剧本了。"
　　霓裳的鲛绡缠住洛璃手腕时，沧溟的白发正一寸寸染回墨色。
　　不夜城的沙漏倒悬在空中，细沙逆流成血色瀑布。
　　洛璃盯着沧溟逐渐年轻的面容，突然发现他眼尾多出颗泪痣——与素问眉心的朱砂一模一样。
　　"时辰乱了。"
　　霓裳的鱼尾拍碎街边铜镜，无数镜片中映出不同的沧溟。
　　有少年执剑的，有堕魔嘶吼的，最中央那面映着的却是药王谷禁地——素问正将银针刺入自己太阳穴，鲜血在冰面绘出凤族祭文。
　　沧溟突然按住心口闷哼。
　　洛璃回头望去，见他后背凸起的骨刺正在融化，红莲业火从伤口喷涌而出。
　　火焰触及沙漏的瞬间，整条长街开始褪色，蚀心者的黑影从地缝钻出，指甲上的残莲纹亮如烙铁。
　　"带他进蜃楼！"
　　霓裳撕裂虚空扯开道裂缝，洛璃拖着沧溟跌进幻境。
　　腥甜的雾气扑面而来，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祭坛起舞，腕间凤羽纹还是淡金色。
　　沧溟的体温突然升高。
　　洛璃将他平放在珊瑚礁上，发现魔纹正顺着两人相贴的掌心转移。
　　蜃气凝聚成素问的模样，端着药盏轻笑："以身为皿，饲魔养凤，神君好算计。"
　　"滚！"
　　涅槃火撕碎幻象，真正的危机却在海底。
　　沧溟的睫毛颤动，突然翻身将洛璃压进细沙，焚心剑擦着她耳畔刺入偷袭的蚀心者眼眶。
　　剑柄残莲纹亮起时，洛璃看见他瞳孔深处浮动的命石倒影——每颗石头都刻着她与不同沧溟的死局。
　　"师尊清醒了？"
　　沧溟的回应是更凶狠的吻。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魔纹在他颈间游走如活蛇。
　　洛璃的指尖触到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里嵌着枚往生镜碎片，正将两人记忆疯狂倒灌。
　　七百五十世轮回如走马灯掠过。
　　洛璃在记忆洪流中抓紧沧溟的衣襟，看见每世最后时刻，他都会将红莲业火引入自己灵台。
　　那些火焰烧穿仙骨时，魔纹便深一分，直到这世彻底化作枷锁。
　　蜃楼突然剧烈震颤。
　　霓裳的尖啸从高空传来："沙漏要炸了！"
　　沧溟揽住洛璃的腰冲天而起，焚心剑劈开幻境穹顶。
　　现实中的不夜城正在崩塌，紫微殿的飞舟射出漫天箭雨，每支箭镞都刻着镇魔咒文。
　　"抓紧。"
　　沧溟的掌心贴上洛璃后心，魔纹顺着手臂爬上她脊椎。
　　剧痛中，她看见自己背后展开鎏金凤翼，每一根羽毛都燃着红莲业火。
　　箭雨在触及火焰的瞬间汽化，云弈的怒吼被海风撕碎："他们入魔了！启动诛神阵！"
　　二十八星宿的光柱从天而降。
　　洛璃挥翼撞向最近的奎宿阵眼，却见沧溟抢先半步迎上光柱。
　　魔纹在强光中沸腾，他回头对她笑："这次轮到师尊教你——破阵要攻天枢位。"
　　血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洛璃看着沧溟的左臂在光柱中碳化，焚心剑却精准刺入阵眼命门。
　　诛神阵崩毁的冲击波掀翻飞舟，云弈坠海前甩出的捆仙索缠住她脚踝，索头赫然系着素问的药杵。
　　"别看。"
　　沧溟的残肢捏碎药杵，紫微殿的追兵在毒雾中惨叫。
　　洛璃的眼泪砸在他焦黑的伤口，涅槃火不受控地涌出，竟将两人裹成火茧。
　　火光中浮现往生镜残影。
　　素问的声音从镜中传来："他心口木簪是轮回锚点，拔了它，你们都会死。"
　　洛璃的指尖已经触及簪尾，沧溟却握住她的手按向自己跳动的命石："你选，要真相，还是生机？"
　　海底突然伸出白骨巨手。
　　凤族长老的残魂撕开火茧，腐朽的指骨刺入沧溟胸口："养了三百年的容器，该物归原主了。"
　　洛璃的凤翼暴涨，鎏金羽毛洞穿残魂，却见那指骨中藏着枚命石——刻着沧溟与天道签订的契约。
　　"以魂为契，代受轮回之苦……"
　　洛璃念出石上血字，浑身如坠冰窟。契约角落的掌印，分明是她第一世留下的指痕。
　　沧溟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
　　魔纹突然脱离他的身体，化作锁链缠住洛璃的四肢。
　　命石在两人之间悬浮，映出最初那场交易的真相：
　　暴雨倾盆的凤族祭坛，年幼的洛璃蜷缩在血泊中。
　　少年沧溟跪在天道化身的黑影前，任由命石嵌入脊椎："用我的轮回换她的生机。"
　　黑影发出齿轮转动的笑声："代价是每世皆被她所杀。"
　　"成交。"
　　记忆镜面轰然碎裂。
　　洛璃的嘶吼震碎方圆十里的珊瑚礁，涅槃火染上魔纹的漆黑。
　　沧溟在烈焰中舒展残破的身躯，仿佛终于等到期盼已久的解脱："你看，我们都被骗了……"
　　紫微殿的第二次诛神阵比预想更快。
　　云弈踏着星盘立于阵眼，素问的银针封住洛璃周身大穴。
　　沧溟用最后的力量撕开时空裂隙，将洛璃推入前一刻的寒池密室。
　　"活下去。"
　　这是他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洛璃的指尖只抓到一片衣角，上面绣着的红莲正在开放。
　　寒池冰面映出她猩红的双眸，额间浮现出与沧溟一模一样的魔纹。
　　暗门在此刻开启。
　　素问踉跄着跌进来，手中药瓶滚落一地。
　　素问抚上洛璃眉心的魔纹，突然泪如雨下："原来他剜心救的不是你……是天道。"
　　冰棺下的密道通向神魔战场。
　　洛璃踏着沧溟的血脚印前行，每一步都唤醒更多记忆。
　　当战场中央的寂灭红莲映入眼帘时，她终于明白——
　　所谓天道，不过是吞噬轮回者痛苦的怪物。
　　而她和沧溟，是彼此最甜美的饵料。
　　红莲业火突然暴涨。
　　洛璃在火海中张开凤翼，魔纹与涅槃火交融成赤金色。
　　战场怨灵哀嚎着被她吸收，额间魔纹渐渐凝成红莲形状。
　　"师尊，这次换我当执棋人。"
　　她捏碎心口木簪，七百五十世的记忆化作锁链缠住红莲。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乌云时，新的契约刻入命石——
　　"以吾焚天之怒，换汝永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