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兵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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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不同寻常的在乎让宁暮山有点意外，看着那黑沉的表情，他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干我们这行的，有点小伤中点小毒那不是家常便饭嘛，没什么好在意的。”宁暮山哈哈两声。
简直是毫无效果的生硬安慰，宁暮山很快意识到。因为他发现某人的脸色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更差了。
“不是天下第一吗，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少受点伤呢？”南溟哑声开口，“下次有任务先顾着自己，受了伤也要第一时间处理，摆不平就来找我，我们的盟约永远成立。”
“宁暮山，我们的计划一旦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完完全全有把握成功，就算这样，你也愿意上我这条贼船吗？”
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因为自己受伤，因为自己吃了许多年的苦，一向自信强大的南溟内心产生了丝丝退意。
宁暮山闻言冲着南溟扬了扬下巴：“我宁清玉长这么大还没反悔过什么事情呢。危机都还没降临就畏头畏尾，这可一点不像名满天下的南大将军。”
心口的大石因为这一番话放下了些许。南溟释怀了，他想，至少这一次他不愿再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危机重重的未来了。
“说说吧，今晚发生了什么？伤了你的是什么人？是不是和何宇提前离宴有关？”
面对南溟的三连问，宁暮山慢慢将今晚的一切叙述了一遍。
“原本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我顺利潜入书房暗室取得信筒，还没来得及看到底是什么内容，外面就传来了何宇回府的动静。”
前不久，南溟收到探子来报，户部尚书何宇暗中收到了一封内容不明的信封，这才有了宁暮山夜闯尚书府的计划。
“他一回来就直奔书房，我没法从前门走，只能选择翻窗。没想到他的暗卫早就把窗外包围，我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必须隐藏伸手，一时不察才会受了伤。”
听到小山被暗卫包围，南溟心脏骤然一紧。
“再后来，突然又来了一批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与暗卫缠斗在了一处，敌友不明。”
“黑衣人？”
“没错，而且衣料纹样皆为上乘，不是普通人。”
“信封在谁手里？”“被何宇的人拿走了。”
南溟点点头，“信封先别管了，你既然受了伤就先在王府好好养养，回阁中也不好交代。至于那群来历不明的人，我会派人去查。”
还未等他作出回应，窗户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谁？！”二人异口同声。
下一秒，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即同时起身冲向窗口，飞身而出。
来人在发出异响后，就已经察觉到不妙迅速退开了。待宁南二人来到外面，只看到了一个并不算高大的黑色背影飞走在屋檐上。
宁暮山当机立断冲了上去，他的轻功得到了玉桦阁阁主真传，非常人可比。
不过转瞬，他就追到了那个人，手握扶山刃干脆利落地刺向他。掀起的风惊动了正在逃跑的人，只见他敏捷转身躲过这一击。
够快！是练家子。
宁暮山顿时警觉。
一击不成，宁暮山将扶山刃瞬移至左手，脚踏房顶侧身狠狠踢中来人的太阳穴。这一下实在太狠，来人的行动明显受到了阻碍。
见此，宁暮山丝毫不手软地将刀刺向他的肩膀。鲜血瞬间炸开，一声闷哼随之而出。
两人看似交手数招，其实不过眨眼之间的事。
慢了半步赶到的南溟正好听到这一声闷哼，他的动作顿了顿，抬手阻止了宁暮山继续追击的打算。
来人抓住机会，用手覆盖着肩膀上的伤口，很快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宁暮山皱眉看向南溟，等待他的解释。
南溟环顾四周，低声道：“回去再说，外面不安全。”
此时，王府主卧房，即不久前二人议事的房间，桌子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个熟悉的信筒。正是今日暗室当中那一个，宁暮山确信，因为筒上带有扶山刃独特的据齿状划痕。
是刚刚那个人放的？！
不过信筒是原来那个，信封却未必没有被人掉包，甚至不能排除里面装着致命机关的可能。
南溟将其收了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察看。
他知道，宁暮山还在等着他的解释。
回忆起那一声闷哼，南溟那一瞬间觉得非常熟悉，这个声音一定不是第一次听。
他沉思了半晌，记忆定格在了六年前的那一个雨夜。
当年，扶疆王府东窗事发，主理此案的太子和宦官沈沫一党判了王府满门抄斩。眼看着行刑之日临近，南溟几乎已经做好了和王府上下数百口人命一同赴死的准备。
却没想到，昏聩多时的皇帝突然清醒，以扶疆王有从龙之功，罪不致绝后为由，留了他的小儿子南溟一命，将其流放至边境军营自生自灭。
离京前，旱了多时的京城骤降大雨，连下一天一夜。第二天就要出发，当晚南溟在牢中辗转反侧，因为明天同样是父王兄长的行刑日，除他以外判决不变，全员斩首于市井，让扶疆王府彻底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独自来到他的牢门前。
南溟警觉地瞪着眼前这个目的不明的人，防止他杀人灭口。可是那个人只是静伫在门前，看不清面容地注视着牢中憔悴但又倔强不屈的南溟。
良久，这人终于开了口，嗓音有些奇怪，似乎是有意识得压低了，听不出原本的样子：“小世子，久仰大名。”
“你是谁？！”这个时候还喊他世子，不是蠢货就是来落井下石的人。
“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拿着这个东西，出了京城我没办法保你，不过如果伤重无法医治的时候，你可以戴着它去雪泠宫，会有人尽力保住你的命。”
“世子记住，京中有人在等你，努力活下来吧。”
点到即止。
一块外表看来在普通不过的木戒被丢在南溟脚下，说完那个人就转身离开了地牢。
雪泠宫南溟听说过，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个组织，宫人无不精通医术，其宫主甚至有传言可“医死人，肉白骨”，不知真假。
这个人莫名其妙送来这么重要的信物，完全超出南溟的预料。声线被刻意改变，他在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不过，无论如何，他确实帮了南溟一个大忙，至少在征战的数年间多次将他从鬼门关中捞了回来。
南溟将回想起的一切，包括那个独特的声音都告诉给了宁暮山，方才的那一声闷哼让他想起了那个黑袍人，或许他们是同一个人。
在南溟得胜归京之后，他曾派出众多人手去调查黑袍人的身份，不过毕竟过了六年，当年的衙吏早已更新换代，线索难觅，至今无果。
“刚刚那人穿的衣服和今夜在尚书府替我拖延时间的人是一样的，如果他就是当年给你信物的黑袍人，那看来是友军的可能性更大。”
“看来京城这一碗水，已经被搅得越来越混了。”南溟冷笑道，“好了，夜色已深，你先去客房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说完，南溟扬声将候在外头的小伍唤进来，命他带着宁暮山去不远处的客房。
宁暮山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跟着小伍离开了。
次日清晨。
百花宴结束后，南溟作为驻守在京的异姓亲王终于恢复了上朝，毕竟因为刺杀受的伤这么多天也已经好得差不多，再拖就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闲话了。
南溟早早起床，由着苏维替他套上繁荣华丽的亲王蟒图朝服，仔细梳理及腰的乌黑长发，并竖好发冠，洗漱完毕后就准备出门。
经过偏房时，特地叮嘱守在门口的小伍，等里面的人醒了就先用早膳，不必等他。
金銮殿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长公主朱璇玉身份特殊且尊贵，闲来无事时，皇帝特许她来朝堂上听众人议事。大臣们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对长公主万分尊敬，虽然她发表的政见从不会被众人采纳，就当是听个乐子，毕竟闺房女子又如何能了解甚至是主掌国家大事。
对大臣们心理了如指掌的朱璇玉，并没有将大臣的轻视放在心上，即使听到风言风语也只是好脾气地一笑而过，接着仍是雷打不动地随众人一起上朝。
这几日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因此一个时辰之后，皇上就指使太监宣布退朝。
下朝后，南溟稳步走向玄武门外的马车。突然，皇帝的心腹太监沈沫追了上来，冲着南溟弯腰行礼，毕恭毕敬道：“王爷留步，皇上请王爷去御书房议事呢！”
故作尖细的嗓音听得南溟浑身不适，他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随他去了御书房面圣。
到了御书房外，南溟端正地站在门外等候，沈沫上前轻叩门扉，朝里面道：“皇上，安王来了。”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沉稳的话音：“进来。”短短两字，尽显皇家威严，南溟面不改色地迈步朝里走去。
“安王重伤刚愈，不必多礼。”朱郢行出声打断了南溟正要行礼的动作，不过话虽如此，却并没有给他赐座。
南溟垂首站在殿下，没有任何异议，规规矩矩站好，等候上面那位发号施令。
“查到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了吗？”这是在问前日里闯入王府的刺客。
南溟闻言轻笑了一声，回道：“回陛下，恕臣无能，暂时还没有查清身份。不过，想来定是与扶疆王府有些旧怨的故人，臣定全力所查此人来历身份，不负皇上期望。”
“不急于一时，既是南越泽的仇人，想必是眼红你不仅活了下来，还像如今这般风光。”
“朕在你出事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次好在没出人命，要是继续这样浑噩度日，朕真的担心朕的溟弟会葬身于这些宵小之手啊。”
南溟不禁感叹，朱郢行骂起自己人来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强了，他不信沈党挑起的暗杀会和这个假面皇帝没有一丝关系。不过，他也隐约猜到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果不其然，稍作停顿后，朱郢行展现了他真正的目的。
“朕因此思来想去，觉得兵符放在你那里实在树大招风，委实不妥。正好现今战事暂歇，不如先将兵符交还兵部，少了块烫手山芋，爱卿也好安心不是？”
自前些年南溟大获全胜回归京城以后，南大将军的英明神武传遍大街小巷，几乎人人爱戴这位给他们带来短暂和平，足以休养生息的威武大将军。也正因如此，皇帝一直找不到借口收走他手中的兵符，现如今倒是找了个好由头。
南溟知晓今日不交这块玉牌，怕是难走出这吃人的皇宫，因此也没有多做犹豫，将随身携带的东西交到皇帝手中。
想来是早就为了此次刺杀不成想好这条退路了。刺杀成功，少了一枚心头刺，就算未成，收走他手中的兵符，也算不得亏。真是一笔好买卖。
看着朱郢行满意的笑容，南溟冷冷想到。将兵符交出以后，他不动声色地弯腰向皇帝请辞。
目的已经达成，皇帝也没再多留，挥挥手让他回府休息。得到允许后，南溟行了一礼，便转身走向宫门，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兵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