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太阳的声音》星惺

39、第 三十九 章

　　院门前，二人一路上默默无言，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引着陈鲸直视前方。

　　“向同学”

　　“一路平安”

　　“感谢吉言，我会的”向鑫生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薄唇大幅度弯起，“送我到门口就好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他在她家吃饭，已经算麻烦人家。

　　如果再让陈鲸送他一趟，向鑫生不知道自己的脸皮还能不能要。

　　没等对方回答，向鑫生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笑着挥手告别：“陈鲸，我好期待下次和你见面。你呢？”

　　彼此对视良久，陈鲸眼眸闪烁复杂情绪，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欲言又止最终点下头。

　　向鑫生眼角弯了弯，撑伞在雨中漫步，步伐坚定又缓慢。

　　她静静看着，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微微一顿。

　　她没说出口的话：我愿意。

　　可是，陈鲸说不出口，一想到记事本被爆出，她就没法直视向鑫生。

　　只希望下一次，她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回应他。

　　冷雨淅沥而下，冬天的寒意阵阵袭来，穿的单薄的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颤，人迹寥寥，略显清冷。

　　街道上，向鑫生还在想那顿饭，没发现鞋底需湿了脚，踩着湿漉瘕的路地回想挑选什么礼物送给陈鲸。

　　陈鲸带他这般好，向鑫生无以为报，只能送礼物。

　　从前在家里，他同伙伴打篮球晚了点，一到家就没饭吃，倒掉也不给他吃一口，向鑫生早已习惯，自个去买食物吃。

　　知道陈鲸在摆摊，除了下雨陈鲸不出摊以外，他每天都去。

　　7点45

　　向鑫生在菜市场逛几圈，都没有看到陈鲸会喜欢的玩具，路过一家百家店，突然想起陈鲸会唱歌。

　　他走进店内，里边各式各样，有玩具，有书有一堆现在他不需要的物品。

　　在最角落翻到粉粉亮晶晶的小话筒，价格三十五元。

　　好贵。

　　向鑫生镇定自若，身上最后的一波钱刚好够买，如果买，未来好几天不用吃晚饭。

　　如果不买，他对不起她。

　　向鑫生咬咬牙找老板付钱，退出这家店，将礼物揣进书包，眼神明亮而欢快，闪烁着得意狡黠，上一秒难过与肉疼仿佛是假的。

　　归家之途，向鑫生幻想陈鲸收到礼物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

　　满心欢喜？

　　激动地打他几下？向鑫生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陈鲸不会这样，容易崩人设。

　　喜笑颜开？

　　乐得合不拢嘴，兴奋很手舞足蹈，他可能会喜欢。

　　暴躁如雷？

　　哐哐两拳，他能保证帅哥脸蛋一边青，一边紫。

　　考虑许多，向鑫生给出得答案完全没准确性，这个景象他不再细想，打算将问题抛开主人公。

　　回到家门口，一阵难以入耳地吵闹声隔着大门都能听见。

　　“我要杀了你！”

　　向鑫生蹙了蹙眉，心想这个家真令人讨厌，做了准备开门，里边场景让人大吃一惊。

　　向国举着一把切菜刀，身体紧绷，额头布满阴云，眼神中的怒火如同燃烧的火焰，让人避之不及。

　　而他对面是母亲，向鑫生一愣，下意识冲去夏心所在的方向，将她护在身后。

　　向国有一阵昏浑，没有任何举动让向鑫生以为有谈话得迹象。

　　“爸，冷静”

　　“放下刀，有什么事好好说”

　　他知道此时父亲冷静不了，以往也控制不住爆脾气。

　　可他要讲道理，试图让向国清醒。

　　可向国不但不好反而更加疯狂，手舞足蹈乱挥霍刀刃，扑面而来地酒气让向鑫生知道没得谈，反手将母亲推向安全之地，自己一个滑倒成功躲避这迟来的刀。

　　向国砍不到人气得双眼冒光，挥刀左砍右砍，向鑫生左右闪躲，护着母亲逃避。

　　一次又一次。

　　夏心眸光微动，看着儿子那张半张脸像向国，内心又一阵烦躁感，余光见向国再次举来的刀朝她去。

　　危险时刻，夏心将向鑫生向前奋力一推，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看清眼前一幕，她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刀透过洁白的校衣割了他薄薄的皮肤，一阵钻心来袭，向鑫生看着胸前挨了一刀。

　　“……”

　　他脸色苍白，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母亲，眼里没有希望，张了张嘴：“为什么？”

　　“妈！为什么啊！”

　　夏心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似乎想要捉到什么生机，结果捉了个空。

　　“臭娘们，哪里跑！”向国不知何时清醒，朝夏心一步一步，夏心吓坏了，眼神逐渐惶恐，心慌意乱之际她不管受伤的儿子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没回头。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失去目标，向国越过向鑫生，丝毫没有搭理他，只顾着加快脚步去追女人。

　　血液流失，向鑫生越来越苍白，立刻打了救护车。

　　“喂，来德南街道，102号，快一点，我胸口中刀，血几乎快流尽”

　　“好的，请您坚持住，我们这就来”

　　挂断电话，向鑫生实在撑不下去，身体猛然倾斜，仿佛一阵风吹过，他摔倒了，摔得那么响亮。

　　头发扎进眼睛里，刺得流出泪水，向鑫生表情如同一张空白的画布，让人无法探索其中的意思。

　　许久后，他从书包翻开为陈鲸准备好的礼物握在手心，看了看。

　　他眼神闪过挣扎，有无数声音在内心交战，想让他同她说一句。

　　纵使有千言万语，他却不敢说，害怕他们是最后一次。

　　也可能是遥遥无期。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漫漫长路，十七岁的他好像活不到未来。

　　没办法……亲自送陈鲸礼物——

　　没办法……亲自陪陈鲸长大——

　　眼睛失去光彩，呼吸变得微弱而慢，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已经看不清。

　　嘴里含着未曾说出口的一句话。

　　陈鲸，再见。

　　他渐渐闭上眼，脸上挂着一抹笑容，仿佛宣告全世界，生命中的终点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崭新旅程的开启。

　　初冬的早晨，终于迎来它的冬日。

　　外边白茫茫一片，不知不觉在人们不知道的夜里铺上一层层白霜。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雪白的雪落在发梢，陈鲸抬手接过那一抹在空中悠然起舞的雪花。

　　陈鲸放开转逝而融化的雪，唇角弯了弯。

　　这座城市十七年，她第一次见雪花。

　　这所城市有好久有好久没下雪，听说下雪在上一辈子，妈妈跟她说暴雪来临时，将好多好多的人都冻死。

　　那时候气温很低，不多穿，让人无法生活。

　　二三班里，陈鲸扫过空荡荡的前座位顿了顿，心想：向同学今天不来？一路上都没看见他。

　　“唉，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隔壁村有位喝醉了酒的父亲，你知道他酒后干嘛吗”

　　“不知道”

　　“拿刀砍儿子。”吉孱一脸夸张，“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多血腥……”

　　陈鲸从书包取出小盒子，拿出一对耳塞将耳朵塞住，握紧手里的笔刷题。

　　偶尔累就看门口，她不清楚向同学来不来，但一定有事耽搁。

　　直到中午放学他还没来，陈鲸不等了，背好书包出校门，路上偶遇大小姐。

　　于林林甩了甩高马尾，有些俏皮：“陈鲸”

　　“？”

　　“有没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陈鲸默了默，不经意想起向鑫生灿烂笑的模样，眸光微闪，回答：“没有。”

　　于林林一脸不信，观察陈鲸脸上不露的情绪，轻挑下眉。

　　“理想型呢”

　　总不能啥都没有，不会是真来上学的？

　　她忘了学校的同学都是普通人，只有努力上进才能换来一切生机。

　　不仅仅有陈鲸是其中之一，别人也一样。

　　如果用功，未来可期。

　　虽然不能保证，只要尽自己最大能力，不怕没回报。

　　陈鲸知道于林林和陆润在学校的风流人物，而陆润找她两次，怀着什么心里陈鲸还是懂的。

　　“我未来三年不打算谈恋爱，包括现在。”

　　“……理解。”于林林想了想，陈鲸成绩不错，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导致下滑。

　　看来，陆润没有机会了。

　　校门口分别，陈鲸看着路不禁沉默。

　　向同学不在，感觉漫漫长路，让人心情莫名地低落。

　　独自走了几米，路上碰见同班同学。

　　她不是很想偶遇的苗栗。

　　她嘴里含着真知棒，含糊不清开口，“…不要…靠近于林林”

　　陈鲸听不明白，出于礼貌问了句：“我没听清，请你重说一遍，谢谢。”

　　“……”

　　苗栗一脸无语拿出糖，咽了咽沫子，正色：“于林林喜欢陆润，他们青梅竹马，早早定下婚姻。你最好别掺和他们”

　　“我知道”陈鲸点头道：“多谢提醒。”

　　她不清楚苗栗在打什么算盘针对她，但陈鲸尽量挡住。

　　同时，她也晓得风云论坛上的八卦，于林林确实是她惹不起的人。

　　陈鲸也未曾想去招惹她们，想着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