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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二十二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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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后方,林间弥漫着湿润泥土气息。
密林深处,雾气缭绕,古老大树盘根错节,横亘地面,巨大的树诉说着岁月长久。
宛如仙境,让人不敢信眼前壮观一幕。
陈鲸只匆匆撇一眼就被人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她紧咬唇边,不敢发一丝声响。
害怕激怒对方。
她一副怂样成功取悦苗栗。
她似笑非笑,漫不经心抵住陈鲸另一边肩膀,纤细的手像无形恶魔,大力攥紧肩膀。
修长指甲透过上衣嵌进肉里,陈鲸不禁皱眉,忍着痛意不吭声。
苗栗一直用力往下掐,只见陈鲸始终不曾喊过疼。
“这么能忍?”
“行,待会不要叫哦。如果被我听见”苗栗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你、完、了”
陈鲸一脸沉默,无言承受。
苗栗嘴角勾了勾,盯着陈鲸漂亮的脸蛋一巴掌挥过去。
“啪”
无比清脆的声音。
陈鲸没动也没敢动,结结实实挨这一掌,白皙的脸蛋顿时浮现清晰红指印。
手印很重,明显带了些力度。
火辣辣的感觉染上整张脸,她闭了闭眼,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巴掌印虽然很疼,到底比不过心底的害怕。
苗栗后退一步收手,嫌弃她似的拍了拍手心,面不改色。
“我知道向鑫生主动凑近你,所以我大发慈悲没跟你计较。”
“作为交换,从今天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和向鑫生说一句话,懂吗?”
“……”
落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陈鲸抿了抿唇,不想答应。
她确实有离开他的心思,却不想被人威胁离开他。
她不喜欢,也不愿意。
他对她所有的帮助不该是她作为利益的交换。
他是太阳,是温暖,是照亮每一个人的向鑫生。
她仰望他。
从他在女混混手里解救她时,陈鲸就对他产生信仰。
她把他当信仰,当作活下去的第二个理由。
陈鲸可以不要温暖,但不能让别人遮挡他身上的阳光。
“说话呀!”
苗栗等得不耐烦,谁知一两秒过去,陈鲸像哑巴一样不吭一声。
瞬间,她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次挥手过去。
第二次“啪”
比第一次响亮太多。
苗栗一脸冷艳,抬手扭手腕。
可把她累了。
足足用掉身上一大半力气,不疼才怪。
陈鲸却没那么好运,脸颊直接被扇得侧过头去,身子也往左边挪一步。
脸蛋又浮现更深的红肿,刚降得痛楚又升起一片火辣辣,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
大颗泪珠往眼角滑落。
苗栗不愿意费时间陪她玩闹,拍拍手,不紧不慢越过她,径直走掉。
临走前,轻飘飘落下一句。
“今天的事如果传出去,你应该知道后果”
“……”
与此同时教室内,关蝉时不时偷瞄挂在墙上的钟表。
9:10
刚好过去五分钟,她事不宜迟去找陈鲸。
想了想自己一人,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她。
索性去找向鑫生。
他熟悉陈鲸,也跟陈鲸说过话。
总之比做同桌的她还多话。
走廊没他,饮水机没他,最终又回教室,也没他。
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陆系——
他双手抱臂,面露春.色正听同学讲话,时不时点下头。
在班上,关蝉很少与同学说话,不主动,除非别人问话。
第一次主动,她吸了气,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加油!
关蝉,你是最棒的。
逐渐凑近,她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
“你好,陆系同学。你知不知道向同学在哪?”
“向同学?向鑫生”陆系翘起眼角,仔细观察跟前女生。
她一身穿干净松敞的夏季校服,晨风轻拂,鬓间几缕碎发轻轻晃动,一刹那他看清她的面容。
弯弯眉眼下有一双干净明亮的狐狸眼,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眼尾下有两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黑痣。
鼻梁微挺,面容如同晨曦中正在发育的清冷玫瑰,略带着婴儿肥,唇艳张嘴:
“是他。但不是我找他”
担心陆系不理解,她换了个简洁能听明白的意思。
“陈鲸被苗栗带走,我不清楚她们在哪”
“我和陈鲸说好五分钟回来,现在时间超过陈鲸没回教室,我担心出事,就想找向同学”
说着说着,她反问:“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知道”
陆系微微昂首,双手环在胸前。
关蝉担心同桌会出事,连忙催促:“事不宜迟,你能否…快点”
别让她久等。
虽然会惹他反感,但威胁面前,任何礼貌无需在意。
陆系沉默无言,撇了撇嘴越过她,直到停留教室门前,他不经意抬眸转身,只见关蝉的背影,保持刚才姿势不变。
她扎高马尾,发尾微翘。
在太阳挥洒地光芒下,影子拉长,桌面倒影着她的阴影。
“……”
走廊上,向鑫生和同学勾肩勾背,在高二三班门前分开。
“鑫哥,有空再玩”
“一言为定”
向鑫生朝他们挥手,返回教室差点碰上停在原地的陆系。
“喂,你干嘛?”
陆系眸光微闪收回视线,语气悠悠,“你后桌出事”
“什么!”
向鑫生一听,眉头轻皱,歪了歪身子朝陈鲸坐位探去,空空如也。
“苗栗把她带走,你最好先找人”
陆系从关蝉对话来理解,陈鲸一定出事了。
身为同班,苗栗在班里天天怼人,不过分性别,男生她不敢骂,容易挨拳头。
一般同女生吵架较多。
也会动手,他放学偶尔会看见苗栗在角落里欺负同学,不开心动手动脚。
性格就那样,陈鲸哪能逃过恶魔的魔掌。
向鑫生神色微冷,立刻转身,与此同时陈鲸捂着巴掌大的脸迎面而来,低头没看路,直接撞上陌生人。
她顾不上痛,头顶也不疼,连忙低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说三次。
向鑫生眸光漆黑,唇线拉直,往常青春开朗的神情在此刻消失殆尽。
“陈鲸”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嗓音,陈鲸呆了呆。
向鑫生目光如炬,目不转睛盯着女生,她脸色苍白,遗留不清晰巴掌印,他语气掺杂着担心:“你能不能告诉我苗栗对你做了什么?”
他早就注意她脸上的伤痕,却不愿道破。
如果说出口,让陈鲸回想所经历一切,会难过,会变得更沉默,不打算与人来往。
他知道她性格安静,静悄悄毫无存在。
如果不是认识她,他完全没发现她。
陈鲸沉默不语,平静越过他身边。
不是听苗栗威胁她的话,是她早下定决心不能再靠近太阳。
“……”
向鑫生看着她渐行渐远,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心疼。
“你俩吵架?”陆系抬起胳膊搭在向鑫生肩膀,一脸坏笑。
向鑫生往左一躲,扯了扯嘴角:“第二次警告,别造谣。还有她嗓子不好”
轻轻拍了拍被陆系碰过的地方。
“…这么嫌弃?”
陆系跟上向鑫生地步伐,“我好歹是你同桌,你这样对我是不是有点过于严重了些”
向鑫生无视任何人直接返回座位,坐下前偷偷瞄一眼陈鲸。
她依旧沉默,双眼无神,整个人死气沉沉。
陈鲸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住衣角,握紧又放松。
如此重复,直到上课铃响,眼神渐渐聚焦,一刹那对上他无比担心的眸光。
“……”
陈鲸表面毫无波澜,实际心思复杂。
“你如果有解决不了的事我可以帮忙。我没本事,不可能无处不在”
“你真有需要,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
他知道她不愿找人帮忙,也知道她不想找人帮忙。
听了前桌一番话,陈鲸睫毛颤了颤,轻轻垂下眼。
为什么!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
他对所有人都好,不单单包括她。
陈鲸跟向鑫生相处挺久,早就摸清他的性子。
她打心底很羡慕他的乐观开朗。
喜欢助人为乐,总在她困难时帮助她,解救危险之中的她。
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向鑫生和其他同学打交道,总能迅速融入陌生圈子。
这些她不曾有过,也不敢拥有,只敢活在下水道里的黑暗老鼠。
——
下午放学。
近日气候忽冷忽热,晴天和雨天也来回切换。
外边乌云滚滚,雨声哗啦啦不停下半天,雨势渐大,噼里啪啦地打在教学楼下。
陈鲸撸起袖子,白皙的手臂暴露空中,伸手往外探,雨水淅沥沥滴落白嫩细瘦的皮肤上,给她带来一丝清凉。
微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唤醒陈鲸几分地清醒。
她打开一把黑色雨伞遮挡头顶,慢慢下楼梯。
四周一片喧哗,同学们熙熙攘攘在雨水中穿过,欢声笑语热闹闹的街道却与她无关。
道路无比漫长,安安静静行驶中,她情绪低落,不知为何会闪过向鑫生那张灿烂笑容的脸。
让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可是,她如愿将太阳推远,却感觉世界好清冷。
比先前更冷漠,比世间更安静。
看他们热热闹闹,青春在潇洒,可她不觉得。
活力满满对她来说,是一种艰难,是一种痛苦,是她装也装不成的模样。
世界太大,每个人都在努力过好日子。
校门口处,曾宇早已等待多时,一直在寻找难以忘掉的少女。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但只知道她很乖,很安静。
不知等多久,他终于等到她。
女生举把伞,气质乖巧安静,独自一人和周围乱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
小白鞋一步一步踩踏地面,水坑轻轻溅起来。
曾宇面无表情的脸勾起一抹邪魅笑容,扯了扯头顶棒球帽顺势跟上她。
路道人迹寥寥,略显冷清,雨水悄然变小了许,寒意阵阵袭来,令人不由自主打着寒颤。
陈鲸拢了拢衣领,把拉链拉最顶。
一路不曾遇见向鑫生。
幸运没遇见他,不幸未来下雨天只有她,以后也仅有她一个人走。
哒哒哒
“?”
陈鲸脚步一顿,后方传来很明显地脚步声,一走一踏直接盖过雨声。
是谁?
她迅速回头,只见陌生男生面无表情东看西看,就是不看她。
奇怪。
陈鲸以为是错觉便没往心里去,打着伞一直前进,脚步声也随响动。
“……”
这下,她不得不注意他。
不管他是否在跟着她,陈鲸不愿把自己陷入危险当中,随即关了雨伞。
淅沥沥的细雨滴答滴答落至头顶,女生顾不上,晃动手臂奔跑起来。
像一阵疾风,将雨水和世界甩在身后。
一直跟随女生的曾宇见此,嘴角笑意更深,立刻追逐。
奔跑过程中,陈鲸抽空回头,只见一人对她扯嘴角咧咧大笑,不似常人能露出的笑容。
那模样甚是恐怖,陈鲸一路狂奔,努力挑战自己的极限。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浮现慌张神色,一想到自己被打,眼眶忍不住湿润,泪珠蕴含眼中。
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交织一起,浸湿了整张脸。
前方岔路口,离家二十多米,以她的速度根本跑不过他。
更何况有背书包。
想了想,她拐进右边未知的道路上,朝前跑一段时间,回头探去,对方依旧死追不舍。
不远处有一堵墙,她心口一滞,骤然有一瞬停窒的感觉。
意识到这里是小巷子。
步伐不自主放慢了些。
曾宇落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笑道:“逃不掉了吧?美女”
陈鲸指尖不由收紧,转身用雨伞对他,“你是谁!”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跟着我?”
“美女,给个联系方式”曾宇甩了甩碎发,勾起自认为帅气逼人的笑容,“本帅哥想当你男朋友,高兴吗?”
那副模样落至陈鲸眼里宛如恶魔释放黑气。
听他那番话,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和细雨融合一起,面色苍白如纸。
“…我没有手机”
嗓音带着浓重的沙哑。
她不敢拒绝却如实所言。
曾宇一听,眉头狠狠皱起,凑近她几步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加不加?”
都上高中,哪能没有手机上网?
怕是看不上他而选择撒谎。
一想到此,他语气愤愤:“别骗我!后果你负担不起”
陈鲸整个人在抖,眼底划过一丝害怕,艰难地张口解释:
“…没骗你,我真的…没有手机”
只有奶奶有。
前些日子奶奶叫她买一部,陈鲸不愿意购买手机。
家里情况不太好,她不舍得买,只想着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呵”
曾宇不愿相信,一步步直逼女生。
哒、哒、哒……
陈鲸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不停往后退,直到无处可退。
他还有两米距离就能靠近她,强烈地恐惧感涌上心头,让陈鲸止不住流泪,伞柄也跟着颤动。
“你走开!你走开啊——”
她不想再经历一点点痛苦,也没办法拒绝。
以前女混混把她按往角落处打,那些拳头一下下落在她身上。
她双眼无神,沉默受着。
等他们离开,她开始无声流泪,慢慢嚎嚎大哭,嗓子都喊哑也不带停止。
转学后,她很少被人欺负,大概在向鑫生身边,她得到说不清楚的安心。
至少,混混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除了这次。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只知道她已经逃不了。
选错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向同学会不会来?
应该不会。
她无声自嘲:我如此对待他,向同学即便好脾气,也定然受不了他人的冷暴力。
她眼眶倒影着曾宇近在眼前,眼睁睁看着他把上衣脱……
“求你不要!”
陈鲸挤着最后一丝力气声嘶力竭,声音如同一把最破的琴弦,发出刺耳地尖叫。
“陈鲸”
一道熟悉声打断曾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