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太阳的声音》星惺

19、第 十九 章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冬日阳光炙热而灿烂，像轻柔的丝带触碰大地，将浓浓的暖意洒向人间。

　　高二三班全体学生站立操场下，直面享受太阳的光芒，根本逃不掉一点。

　　体育老师吹了口琴，“今天跑800米，女生第一组出列，休息五分钟”

　　“啊？”

　　“不是吧！”

　　“我真不想跑步呜呜呜”

　　耳边是学生叽叽喳喳声，吵得脑袋嗡嗡作响，体育老师，不！应该称呼他为黄伍。

　　至今四十三中龄人，一米八高，身形粗壮，白衬衫加蓝短裤。

　　长相粗糙，有黑胡子，又留长发至肩膀边，整个人邋里邋遢。

　　说好听，他出门着急。

　　不好听，他出门捡垃圾。

　　“安静！”

　　吵闹声随风暂停。

　　取而代之是他们不甘心的表情。

　　黄伍见怪不怪，没点声音，根本压不住学生乱哄哄地音量。

　　陈鲸站原地摆动手腕和脚腕，脖子向东西南北转一圈，视线左右扫视。

　　不远处哄哄闹闹，熙熙攘攘聚拢一起。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在他们中间她一秒看清外表出众的向鑫生。

　　她几乎是一眼万年。

　　或许，只有他能吸引她。

　　阳光下，少年穿着校服，袖子不知何时挽在胳膊边，皮肤与光芒接触显得尤为白皙。

　　头发乌黑浓密，微风轻轻拂过面孔，不经意拨开遮住眼睛的碎发，眸光如同湖水清澈，鼻梁高挺，脸庞线条流畅。

　　透着健康的红润。

　　他静静听其他同伴说话，眼神不经意往远处瞥，隔空撞进陈鲸来不及收回视线之中。

　　“……”

　　目光相遇，仿佛两边云朵在空中悄然靠近。

　　他朝她眨眨眼，冲她 歪唇笑了笑。

　　笑起来，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明亮帅气，眼底荡漾细碎地光芒。

　　陈鲸神色未变，毫无情绪别开眼。

　　心跳却暴露了波澜起伏地情绪。

　　怦怦、怦怦

　　心跳如雷。

　　她愣了下，雀跃悄悄爬上心头。

　　像一片冰川漂浮的海洋，有一艘船直面而来，骤丽晃动跌跌撞撞击碎老旧的冰川。

　　她知道再看下去，自己将会舍不得离开他。

　　少年张扬耀眼，肆意生长，像极了太阳。

　　风华正茂，配得上他十七岁青春。

　　她不该妄想把光拉入深渊，同自己一起。

　　她想让温暖一直待在原本位置，逐渐前进，不负人间在世。

　　所以，她决定，不能再靠近他一点。

　　——

　　“准备就位！”黄伍目不转睛直视钟表。

　　此刻，陈鲸站在百米赛跑的起步一号线，目光坚定，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3”

　　“2”

　　“1——go！”

　　话音一落，选手纷纷疾驰而去，瞬间冲破静止的屏障。

　　在跑道上留下一道道耀眼身影。

　　一圈过去，狂风在耳边阵阵呼啸，陈鲸落于中心。

　　伴随着急促呼吸，她使劲摆动双臂，迈开大步。

　　第二圈。

　　许多人速度慢了些，不再加速，保留些力气为最后而冲刺。

　　陈鲸越过一人，速度依旧保持，不算太慢，但三两步能超过慢跑的同学。

　　第三圈，人们拼了命奔跑，直接用嘴巴大口呼吸，只为加速前进。

　　第四圈，运动员完全累瘫，还有个别走路的女生，早没了前进意志。

　　陈鲸急速呼吸，脚步渐渐放慢，草坪里观战的向鑫生见此，连忙发声呼喊：“加油！加油！冲刺就赢得第一名”

　　耳畔传来激励声，陈鲸不能坐以待毙，目中燃起火焰，对着胜利的渴望照亮前方道路。

　　忘记疲倦。

　　只对胜利追求。

　　又有同学从身边越过，陈鲸不再保留体力，深吸一口气，给身体注入最后动力。

　　如离弦之箭，释放全部力量穿梭，在轨迹中爆发出闪电那般得速度。

　　第一位跨过终点线，那一刻时间凝固，体育老师准确念出数字：

　　“一分二十九秒！”

　　陈鲸担心后边同学撞上来，气喘吁吁朝草坪走去，两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呼～

　　呼～

　　视线闯入白色小风扇。

　　“？”

　　陈鲸轻轻抬眼，闯入少年帅气的面容，只见他眼眸一弯，举着小风扇凑近陈鲸。

　　风扑面袭来，直吹脸颊，驱散身上的热意。

　　顺便带走所有烦恼。

　　“陈鲸，凉快吗？”向鑫生轻声细语。

　　陈鲸一怔，瞬间从舒服当中脱困，侧了侧身，避开他笑盈盈的目光。

　　“还行”

　　她给自己定下规矩，不能与他有所来往，讲话也不行。

　　刚刚那句，已经算违规，不可再有第二次。

　　向鑫生还想说话，耳边传来呼唤声。

　　“向鑫生，快过来把你同桌拉走！”

　　“好”

　　向鑫生朝他们回了句，直接把风扇塞进女生手里，转而丢下一句：“借你用，放学给我”

　　离开两步又停下脚步，转身对她挥手。

　　弯唇一笑。

　　“……”

　　陈鲸眸光微闪，低头不再看他。

　　风扇吹动发丝，一切生机勃勃，只有她眼底蕴藏淡淡忧郁。

　　——

　　第二节下课，住宿生早已匆匆离开，飞奔前往饭堂或宿舍。

　　陈鲸收拾好书本，背上书包扫了眼前桌，人没在位置不知哪去，书包还在抽屉内。

　　显然不打算回家。

　　但他同桌还在，陆系正收拾课本，一本一本漫不经心塞进撑不下的书包。

　　陈鲸想了想，最终选择开口：“…你好，陆系”

　　“？”

　　陆系转头，瞧了眼叫自己名字的女生，眼神疑惑：“有事？”

　　他俩不熟，完全不认识。

　　中间人-向鑫生才是互通人流。

　　他朋友——向鑫生

　　她认识——向鑫生

　　她和他——陌生人

　　“等下”

　　陈鲸说了声，俯下身朝抽屉摸索小风扇，递给他道：“向鑫生的东西，麻烦您帮我归还”

　　“——谢谢”

　　陆系想拒绝，就被她那句谢谢赌住了话口。

　　“……行。不用感谢”

　　陈鲸没再多说，顺势越过凳子，一步步消失在教室内。

　　陆系不由啧了声，抬手撑下巴，眸子微微眯起，透出几分疑惑。

　　她为什么不当面交给他？

　　难不成俩人冷战？

　　他越想越怪。

　　教学楼下，陈鲸穿梭于校园道路。

　　天空乃然被金色光芒所笼罩，呈现出一种青色蔚蓝，如同清洗那般，无一丝云彩的遮挡，让太阳毫无顾忌地洒向大地。

　　很温暖。

　　路上行人匆匆，不停着急道：“ 快走，快走，向鑫生又邀人打球，这回我真不能错过”

　　“他有什么好看，还不如陆润呢”

　　“你胡说！”

　　“我没有！”

　　二人争吵，陈鲸淡定路过她们，同时心想：我要不要去看他？

　　她想让自己离开他没错，但难免不甘心。

　　那样灼热的太阳，为什么不可以照亮她？

　　为什么要逃避？

　　因为怕？

　　害怕他随她一起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对吗？陈鲸。

　　她问自己，的确不愿意太阳坠落，尤其跟着她。

　　她一个人够了，也习惯，不需要任何人陪伴。

　　如此，陈鲸想去看他打篮球，让她放心。

　　篮球场，人山人海将场内堵成一个大圈子，人流密密麻麻，拥挤不堪。

　　陈鲸正在不远处楼梯中，左右观望寻找人，却只见四周人头晃动。

　　不知谁中球，鼓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向鑫生到底在哪我找不到啊”

　　“在左上角”

　　旁边传来女同学对话声。

　　陈鲸下意识听从她们，抬头张望球场，一共有四个场地，视线却停留第一个。

　　一眼看见为首的少年。

　　夕阳的金黄洒落场上，映照出青少年身影，他们为争夺球而奔跑，呐喊，脸上挂着笑容洋溢。

　　青春开怀，活力四射，肆意挥洒汗水，没有学习压力，只有纵然。

　　手中的球被人抢去，向鑫生和队友眼神对视，前者点头，迅速去争，球过手他立即抛球，把球递给同伴。

　　后者接住，趁对手来不及反应，原地跳动投篮。

　　中下今天第二球。

　　场上观众欢声雷动，呼喊声带动整个校园，好像要掀翻全世界似的，激烈汹涌。

　　陈鲸眸光微闪，心中不可涌出的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他活力满满，用不完劲。

　　羡慕他同伴众多，默契配合。

　　羡慕他……

　　有太多她身上没发生的事。

　　只要一想，陈鲸觉得自己所处的世界与其他人有所隔绝，像一道透明屏障。

　　热闹气息传不进她。

　　安静气息染不了众人。

　　左右反之，她也该离开。

　　知道他很好，他的世界很阳光。

　　太阳所经之处一路光亮，没必要与黑暗有所交集。

　　她终于放心，看他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皆是夏日具象化。

　　可惜，如今冬日。

　　他们的青春却不停息。

　　陈鲸转身就走，像冬日秋叶，独有的孤寂与苍凉。

　　弥漫着淡淡忧伤，不经意触碰心底最柔软地伤痕。

　　远处，一位长相温润如玉的男生静静盯着女生，随后跟上。

　　不紧不慢在陈鲸身后。

　　哒哒

　　哒哒

　　陈鲸脚步一顿，感觉不对劲。

　　总觉得有一道强烈视线注目着她。

　　眨眼之间，她没多想。

　　毕竟她这样品性低劣的人，哪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或许，一句话也不想。

　　校门，陆润跟了一路，扫见司机在门口不停观望，寻找少爷。

　　他想了想，一个箭步向前，与女生并肩齐走，语气温柔似水。

　　“您好，可否认识一下？”

　　陈鲸侧身看他，目光疑惑，他嘴角笑意温柔得能够融化人心。

　　“是你”

　　陈鲸一愣，抬手指了指自己。

　　“你说我？”

　　她不认识他，对他的话充满无比疑惑。

　　“对。”陆润，“我是陆润，你应该有听说过吧？”

　　陈鲸点点头，陆润这个头号在校园的确鼎鼎有名，所经之处能掀起一堆女生尖叫。

　　不过，她很少八卦，准确来说不喜欢把时间浪费无聊的事情上。

　　陆润微微错愕，眼底带着明显困惑。

　　她难道不激动吗？

　　他可是陆润，家世显赫，有多少人想巴结，只为说上一句。

　　陈鲸没兴趣同无关紧要的人讲话，尽管不礼貌，她这样的人本来就没多少礼貌。

　　大步拐弯，朝人行道走去。

　　“……”

　　他原本想追上去多说几句，谁知司机在人流中看见他，并呼喊：

　　“陆少！”

　　陆润猛然一停，目光犹豫，想着追她还是回家。

　　刚抵达校门口的白琳余光瞥见熟悉的面孔，连忙扯于林林的袖子。

　　“你看那是谁？”

　　指着陆润所在的方向。

　　“？”

　　于林林眼角微微上挑，视线望去，只见陆润目不转睛盯着某个人背影。

　　从他方向看去，于林林顿时扫过有些熟悉的背影。

　　“林姐，陆润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白琳小心翼翼问。

　　生怕她不开心。

　　于林林对陆润的心思大家有目共睹。

　　她会把好的东西送给他。

　　尽管太贵，她会把自己攒了很久得钱用来给他买礼物。

　　陆润收了却无作为，对于林林依旧冷淡，比待普通同学还要冷漠无情。

　　于林林没答，沉默无言。

　　除了她，无人知她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