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太阳的声音》星惺

18、第 十八 章

　　目光在空中交错，他眼神清明，眼底含着好奇。

　　下一秒眨了眨眼，有些调皮。

　　陈鲸静静凝望，定定地看着他勾起笑意分明的脸，短短几秒，蓄满星星点点的碎光。

　　眸光微闪，陈鲸不自在别开脸，不想同他再有所关系。

　　她想，就这样吧。

　　一切到此为止。

　　她却舍不得。

　　他实在太好，太完美，像太阳闯入她阴暗的世界。

　　让人想捉住唯一的光亮。

　　捉呀捉。

　　以前的她，不敢抓住，不想放弃。

　　想让光亮带走她。

　　此刻的她，却敢放弃，不想抓住。

　　想让温暖逃离身边，别跟她。

　　让她独自一人，成长于黑暗之中。

　　尽管阻碍很多，陈鲸一步一步结实走。

　　身后每一个脚步，都是过去经历。

　　深刻忘不掉。

　　忽然，向鑫生举了举手。

　　老师停下讲课，睨一眼他，表情在问：屁事快讲，别扰人讲课。

　　向鑫生故作认真，“学生这回考的不错，135”

　　老师扯了扯嘴角，试卷放在桌面，心想：毛头小子又要干嘛。

　　向鑫生做出暂停手势，继续发言：“别急的夸奖我，容易飞翔……”

　　“闭嘴！”

　　老师一口打断，不想再听学生啰嗦，指着向鑫生去后面站。

　　收到表示，男生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起身，对上陈鲸疑惑目光。

　　陆系摊了摊手，一脸无语望着同桌离开的背影。

　　特么的，真有病。

　　不听课去撩妹……

　　不！

　　是老师。

　　向鑫生挺有种。

　　不！

　　他是男人，本来就有种。

　　众目睽睽，男生站在女生旁边。

　　倒数第一排，吉孱吃瓜般问：“您二位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向鑫生对他翻白眼。

　　脑子不正常。

　　他们正正常常，毫不掩饰的关系居然被他们认为偷偷摸摸。

　　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瞧着他俩距离有些近，开口指挥：“右边那个，往右边一点”

　　向鑫生啧了声，不情不愿挪脚步。

　　往那一站，身影修长挺拔，笔直的身段，清俊的面容，不知何时升起的太阳涌进窗户边，将他五官染上柔和，少了些青春活力。

　　女生眼里，周围黯然失色，只有少年闪闪发光，和金光融合一起。

　　盯着眼前这一幕，陈鲸心跳不由自主加速，指尖微缩，藏在身侧。

　　他将她微妙的动作尽收眼底，垂在一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动了动，嘴角无意识勾了勾。

　　抬眸瞬间，班主任从门口路过。

　　瞅着罚站的俩人，一脸冷漠。

　　“……”

　　陈鲸低头看试卷根本没察觉。

　　向鑫生无奈一笑。

　　下课铃响，向鑫生一瘸一拐回坐位，揉着酸痛的膝盖问比他晚一步回桌得陈鲸。

　　“方便问下纸条写了啥？”

　　让她被罚站。

　　在他眼里，陈鲸可是三好学生，性格乖巧安静，看着文明，感觉不会生气。

　　其实，他更想看她生气的样子。

　　气嘟嘟的，脸蛋会不会气成河豚？

　　像包子软软乎乎？

　　没想多久就见班主任在门口，双手抱环靠着门，对他挑眉。

　　“……”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临。

　　没有逃避的办法。

　　向鑫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起身抛下一句：

　　“好好学习，天天开心”

　　没有点名点姓，没有明显指向，不知道对谁讲或者对他自个打气加油。

　　陈鲸却有种莫名感觉，那句话是他说给她的。

　　没有验证，难免是她多想。

　　陆系?了同桌离去的身影，嘀嘀咕咕：“处处留情意，真够无语”

　　身为他的同桌，向鑫生表面开朗热情，实际上无比欠打。

　　长得帅靓，却有着逼的性格。

　　此时，向鑫生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谁想我？”

　　李元捂着鼻子，往后挪了挪，随口道：“语文课怎么回事”

　　说实话，他挺看好向鑫生。

　　人品正直，三观端正，诚信友善，谦逊有礼，既能尊重他人又有礼貌的青少年实在不多。

　　人的修养体现重在人品。

　　它是一个人最好底牌，最重要的细节。

　　有句话常说：品现于事，心藏于身。

　　如果不是偏科这个缺点，他一定竞选向鑫生为重要人员，班长等。

　　要是被向鑫生知道班主任心中所想，怕不得笑掉大牙。

　　他自认为自己不乖，不喜欢被束缚，只喜欢热闹。

　　是淘气的坏孩子。

　　“有点困”向鑫生实话实说，捂着嘴打哈欠。

　　他的确没骗老师。

　　他的父亲，向国。

　　昨晚喝醉酒，走起路来摇晃不稳，浑身散发酒气跌跌撞撞倒往沙发，向鑫生路过一旁冷眼瞧着。

　　母亲从房间出来，看着醉的不省人事，手上还握着一杯空酒瓶的向国。

　　于心不忍，前去拿开他手里的酒瓶，谁知男人紧紧握住不松手。

　　察觉到有人要抢自己的宝贝，向国从睡梦中起来，恶狠狠直视夏心。

　　眼神像要吃了她一样。

　　夏心不禁打个冷战，手上的力度丝毫没轻，不想就此放弃。

　　俩人你来我往持续拉扯，向鑫生双手抱在胸前，唯恐天下不乱，气定神闲地吃瓜。

　　丝毫没有要劝阻的意思。

　　两人争执不下，向国完全被动作弄清醒，气势凶猛捉住女人乌黑长发。

　　夏心被他突然而来的暴力弯了腰，感受到头皮剧烈撕扯，一脸痛苦，呼喊着儿子救自己。

　　“向鑫生！”

　　“你这个废物没听见吗！”

　　“快点过来帮你妈…啊。别扯，别扯，好痛”

　　向鑫生冷下脸去，与平日不同，一贯含笑已经没有，取而代之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寒谭。

　　沉静，清冷，让人愈发捉摸不透他的情绪，难辨深浅。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国，凌厉的目光扫视而过，让人不觉心颤。

　　向国呆了，下意识松了手。

　　夏心趁机逃离夭夭，先一步进门反锁，不顾后续将发生的一切。

　　“……”

　　向国一脸不爽，抛下心爱之物。

　　砰的一声，酒瓶在地上摔成四分五裂。

　　向鑫生冷漠瞳孔里无一丝波澜，深不见底的眼神下一片黑暗，没有生命迹象。

　　向国最不喜欢他这副模样，冰冷又骇人，让他产生不明显的惧怕。

　　为了以后，向国没法无视。

　　一想到儿子摆脸威胁自己，他脸上顿时带着戾气，踉踉跄跄朝前走，用力地往向鑫生脸蛋揍去。

　　下一刻被抵住，向鑫生握紧他的拳头，平静说：“别白费力气，你打不过我”

　　他不常打架，却不代表拳头不行。

　　劲大，不怕死，一对几不曾怕过。

　　也有挨过打，当时他为了保护被打的受害者，脸上足足承受十几个拳头。

　　休息一来月，才去学校。

　　向国听不得自己是弱鸡，立刻抬手，手臂肌肉硬的像回炉面包，一拳过去打中向鑫生肚子。

　　向鑫生闷哼了声，脸色不变，抬腿踹向国膝盖往后退。

　　向国脸色剧变，刺耳尖叫：“你他妈……”

　　睁眼就见向鑫生不见。

　　“？”

　　一米几大高个呢？

　　一秒消失？

　　他顾不上痛左右寻找向鑫生，结果听见厕所传来关门声。

　　不大不小，却让人气半死。

　　向国咬了咬牙，后槽牙几乎快被自个咬碎，最终气呼呼砸门而出。

　　隔着卫生间都能感受到震动。

　　向鑫生捂着肚子渐渐俯下身，后背抵门，一动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好疼，好疼！

　　为什么这么疼？

　　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缓缓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强撑疼痛袭遍全身。

　　向国那一拳直接要他半条命。

　　本身肚子比较脆弱，承受能力较差，连他也承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向鑫生抬头，肚子好了点，没先前那般痛的厉害。

　　汗水沿着发梢滑落衣领，他才发现，浑身黏糊糊，衣服像蒸了一样，紧贴身体。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夏心语气不善：“好了没？快点滚出来，别霸占厕所，我要洗漱”

　　她对儿子挺不好，不是她脾气不好，是他不听管教。

　　向鑫生是向国的亲生儿子，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苦肉。

　　可她不喜欢男孩，只喜欢女孩。

　　对待他，能怎样就怎样。

　　即便他在向国护了她，夏心也不愿有所表态。

　　向鑫生单手撑墙，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站姿，神色平静，毫无波澜扭下把手。

　　咔嚓。

　　门开了。

　　世界好像模糊了。

　　只有母亲冷漠的样子。

　　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向后倒过去，后脑勺撞击在地。

　　摔倒前，他闻见了清晰泥土气息，好像逝者该走的味道。

　　“……”

　　夏心微微皱眉，默默观察静静躺在卫生间门口的人。

　　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一场深沉不醒的睡眠。

　　一分后，她亦无决然地转身离开。

　　她走了，毫无留恋。

　　很潇洒，没有为他停留过。

　　……

　　向鑫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小男孩缩着身子蹲在门口，长得一张白净小脸蛋，深邃大眼睛没有微光，只有暗沉不开心。

　　鼻子高高，却通红无比，乌黑细长的睫毛挂有几滴泪珠。

　　他好委屈。

　　爸爸妈妈又吵架，小小的向鑫生出来劝架，被踢出家门外。

　　远处传来一家三口说话声。

　　“爸爸，你长胡子了”小陈鲸声音充满稚气，无比纯真，洋溢天真孩童般活泼。

　　男人下意识摸了摸胡子，不扎手，有些光滑，没有她口中的刺猬。

　　“乖宝看错了，爸爸没有胡子，今天刮过呢”

　　“哦”

　　陈鲸满不在乎，转头朝漂亮女人开口：“妈妈，你今天超级超级超级漂亮哦”

　　“多谢乖宝夸奖”女人哭笑不得。

　　女儿只要有空，嘴特别甜，会夸赞母亲身上穿的一切。

　　包括脚趾头。

　　温馨一幕从眼前越过，男孩羡慕不已，伸手想要触摸温暖，他们瞬间化为泡沫，渐渐消失在瞳孔里，化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