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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十七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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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闹钟适时在噩梦中响起,将女生从黑暗中彻底拉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回想梦境有无数黑漆漆的双手,紧追不舍爬向她。
让她无处可逃,也无处可退。
在最深泥泞里,她颤抖着看他们迅速朝自己袭来。
抵达脚边。
它五官扭曲想把陈鲸混合自己的模样,一道铃声划过天际,像烟花,驱散没有人形的它们。
陈鲸不愿回溯,在努力清醒,往窗户瞅了眼。
外边是一片看不见太阳的阴天,乌云密布,淅淅沥沥地雨声哗啦啦。
滴答滴答的雨水打在窗户,隔着玻璃仿佛能听见猛烈敲击声,整个村都笼罩着磅礴雨幕,格外清晰。
陈鲸没时间享受雨水带来的冲击感,铺好被子出门煮早餐。
一整套下来,她动作轻悄悄,不要吵醒房间里奶奶。
吃碗面。
背好书包去看一眼,留了门缝。
她悄悄瞅一眼,本就细小的缝又逢乌云滚滚,什么都看不见,陈鲸只好退一步离开。
在大门处随意拿把黑色伞。
那把红色还在书包,她睫毛颤了颤,神色从容打开黑色雨伞,推门一迈,反手关门。
雨在下,一阵又一阵地。
微风直吹身上,陈鲸不禁打了个寒意,哆嗦着肩膀轻轻颤抖。
本是冬天,气温本就不热,又逢雨天,气候比昨日冷了些。
穿外套也遮挡不住发寒的风。
却不会止步,帆布白鞋踩在满地雨水,溅起小幅度水花。
陈鲸怕湿了鞋子,小心翼翼避开大量积水,朝最边湿泥去。
冷风中,寒冰刺骨,她的脸好似冰冻,毫无波澜,像僵住一样。
陈鲸不是没察觉,身上只穿两件,衣里内搭黑色短袖,外加校服。
拉链拉到最顶,遮住细白脖子。
依旧很冷。
可她不愿返程拿外套,费力不说还费时,严重迟到。
她硬生生忍下浑身抖意,努力踏上学校之路。
前方不远有家小店,上面写着【啥都修】
陈鲸想了想,停在店门。
它只有一米大,正方形,却摆满各种零件。
“您好,麻烦打扰了,请问方便修伞吗”
她礼貌问,吐出的气凝结白雾。
刚满五十岁的大叔瞅了她一眼,拿下嘴角边地烟头,点了下头。
“可以”
陈鲸心下一喜,迅速脱掉书包,翻出被人弄坏的红雨伞,递在老板面前。
大叔瞥一眼,那把伞破破烂烂,除了缝,没有其他选择。
但他做不了细活,绷着脸,一字一句:
“找茬吗”
“…不是的”陈鲸摇头,声音颤抖:“我可以加钱”
多少都可以。
毕竟,这把伞,是他送给她。
她好好爱护,谁知被弄坏。
她不会修,又不舍得扔。
“滚滚滚”
大叔烦躁道,对她摆手。
“对不起”陈鲸对他道歉,把伞收进书包,匆匆离开。
有些慌慌张张。
有几滴雨水打在脸上,她拉好拉链,握紧伞柄直视远方。
手指被冷空气冻住,每一根细长的手仿佛成了冰簇,冻到毫无知觉。
陈鲸抿了抿唇,嘴唇早已干裂,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我真的好没用!
为什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明明可以动手修复,即便不知步骤,只要有心学,怎么会修不好?
就是不愿意做,不想动手而已。
他那样好的人,居然同她认识,仿佛一片白云中的乌云。
——
高二三班教室内,陈鲸低头刷数学题,其他同学叽叽喳喳,没到上课点不停嘴。
向鑫生和其他男生告别,“下午再来”
“行。不见不散”
他们约好一起打篮球。
向鑫生用指尖擦拭额头汗水,朝后桌问:“能问一下这位陈同学,几点到校?”
陈鲸已经打算远离他,不是他不好,是她太自私太坏。
跟他说话,像是他在太阳里唯一缺点。
他干干净净,洁白阳光,她乌漆抹黑,肮脏黑暗。
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上一个下。
本不该接触。
让泥巴污染了洁净。
陈鲸伸手凑进抽屉,拿出昨晚备好的信纸交给他,结果班主任来了。
推着四角眼镜,用锋利的目光对准吵闹得学生们。
沉默无言。
却让学生迅速分开坐回位置,安安静静。
“……”
李元哼了声,负手在后,表情漠然。
“整个高中你们班最吵!”
“铃声响多久你们吵多久,咋滴,不学了?”他脸色阴沉,指着下方所有人。
“如果你们把这乱哄哄的心思放在学习上面,想说多久我绝不阻拦”
“可惜是一群废物,没本事,嘴巴多”
吉孱听不下去,勇敢直面老师,满脸笑意:“我周考不错,加起来刚好三百,比上回多一分”
在班主任凶狠的眼神下,语气渐渐弱下来。
“…别骂了,行吗”
“行”
李元扯了扯唇角,“所有人听着,试卷没做对的任何一道题,请抄五遍”
“没交加十遍”
话音一落,争取一片学生声。
“啊啊啊”
“不要啊~”
“我不小心丢60分,这下好了,要抄好久呢!”
“呜呜呜,可怜”
“待会语文课别吵”李元一脸冷漠走开。
苗栗恨恨盯着同桌吉孱,咬牙切齿:“你妈教你当傻.B吗!”
“偏偏要说话,闭嘴安静不行吗!”
她快疯了,成绩偏科就算,数学在所有科目中最差。
全班倒数第二,全校三千人,每级各千人。
高二年级,苗栗排九百零二名。
数学老师又是班主任。
为了不被记住拼老命去学习,结果被吉孱一番话打破。
彻底完了。
数学才考十分,抄写本直接干上两本。
凸显无比。
“对啊,吉孱,如果不是你,我们挨骂而已,能受得住”
另一位男同学接话,“受那么一丁点难甚,总比丢人现眼。这下全完,手腕要废掉”
上周数学试卷不算太难,但陌生。
不经常刷题根本一概不知。
众人平均分七八十,哪能情愿抄写。
更何况五遍。
吉孱担心同学一拥而上,自己被打紫青绿肿,帅气脸蛋变成包猪头,连忙求饶:“我错了,真错了”
“放过我这一次吧,下次真不敢”
“还敢有下次!”季尤皱眉。
心情有些郁闷,更多是烦躁。
考差了,八十一,比以前少六分。
回家被老爸骂,这下又多烦心事。
吉孱意识到自个说错话,立刻开口:“没有,绝对没有”
怕他们不信,吉孱补充:“发誓也行”
“算了,不必如此大礼”季尤摆了摆手,眼见语文老师在走廊,紧急通知:“全体安静!”
同学在一瞬间停住嘴巴。
教室立即静悄悄,像培训好一样。
陈鲸沉默,双手放桌面,挺直腰板。
打算等会再给信纸。
老师拿着一叠批了卷子的试卷上讲台,对台下乖巧的同学非常满意。
“每组组长上来发试卷”
陈鲸趁机伸手摸进抽屉,把里边的信拿出来,偷偷传给前桌。
结果中途被截拦,苗栗笑盈盈,食尖夹住纸张,目光犹如实质,仿佛能将信纸穿透,看见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碍于课堂上,老师还在,苗栗硬生生忍下好奇心,转身朝老师挑眉。
“有位不知名的女同学在班上搞小动作,被我亲自捕捉”
语文老师撇了陈鲸一眼,微微皱眉。
有点陌生。
苗栗微笑,直视老师疑惑不解的眼神,指身旁陈鲸解释:“她是我们班转来的学生,叫陈鲸。听说人品不咋滴”
在第二中学上学的朋友告诉她,陈鲸之前在第二中学上学,最喜欢勾引人。
连老师都不放过。
为此,朋友因陈鲸而被男朋友分手,苗栗很是恼火,决定为好朋友报仇雪恨!
陈鲸一听她说自己人品不咋行立刻站起身,张了张唇想要反驳,猛然之间,想到人品好,一定不会受到他人欺凌。
人品不好。
就像她。
无力驳回事实真相。
向鑫生转身看后桌,她紧绷着身躯,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仿佛没有知觉般。
见此,他眸光微沉,移动视线想举手,苗栗先一步上讲台不给他机会。
双手捧着纸,递在老师跟前。
语文老师打开纸,【请您离我远点,陈鲸留】
她抬头,接触到陈鲸的目光一怔,若无其事把纸放进休闲裤兜,一脸严肃。
“……陈…”
叫什么来着?
叫陈鲸,对。
“陈鲸”
老师叫她,陈鲸心一提,心脏骤然有一声停窒的感觉,神经也随之紧绷极致。
同时又尴尬。
担心老师念出信上的内容。
一秒一秒过去,她忘了呼吸,即将窒息时老师才道。
“去后面罚站”
一刹那,陈鲸喉咙有些发紧,眼眶微微湿润。
幸好……
老师没叫喊家长来。
陈鲸不想浪费其他同学的时间,拿起桌面刚发得试卷转身朝后黑板去。
老师对苗栗道:“你也是”
苗栗瘪了瘪嘴,眼底掠过复杂之意,没多想,一副无语的神色返回后排。
坐下前,对上陈鲸含有雾气的眼一顿。
莫名其妙。
陈鲸微微抬眉,小心翼翼用余光打量同学,他们注意力全在手里试卷,不曾分她一丝目光。
呼~
陈鲸不由松口气,心中升起对老师的感激。
如果不是她放过她,陈鲸绝对没脸待在教室。
大口呼吸没几下,她余光一瞥,措不及防发现向鑫生目不转睛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