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海市》杜百川

5、 龟巢记

　　水母伞盖载着马骥一头撞进珊瑚丛的时候，那场面就像一颗炮弹砸进了迷宫。马骥嘴里还叼着半片鱿鱼干，这可是他逃跑时顺手从摊子上薅来的，就想着万一饿了能顶顶肚子，没想到现在还在嘴里挂着。荧光珊瑚枝像尖锐的荆棘，三两下就勾破了他的海蜇衣，露出胸口那青光流转的胎记，这光芒一亮，吓得礁石缝里原本看热闹的灯笼鱼像炸了窝的鸟，“嗖”地一下四散奔逃。
　　“龟丞相......白头发......”马骥一边嘟囔着，一边捏着被雨水泡得皱巴巴的《海错图》残页，眼睛瞪得像铜铃，仔细辨认上头金线勾勒出的路线。嘿，还真巧了，那路线正指向某只大王贝壳。这贝壳可太有个性了，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副对联：“早睡早起没好事，装疯卖傻保平安”，横批“缩头是福”。马骥看着这对联，忍不住撇撇嘴，心里直犯嘀咕：这写的什么跟什么呀，这龟丞相怕不是个怪人。
　　“叮铃！”怀里的透明小虾突然像装了弹簧似的蹦出来，虾须笔直地指着贝壳缝里露出的半截钓竿。马骥凑近一瞧，好家伙，那鱼线末端拴的不是鱼饵，而是串正在骂街的珍珠：“瞎眼龟！说了老子不是夜光珠！”这一幕可把马骥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挠挠头，满脸疑惑：“这珍珠怎么还会骂人呢？这地方可真邪乎！”
　　马骥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钻过贝壳缝，结果一头撞上个会动的“珊瑚礁”。他吓得往后一蹦，定睛细看，原来是位驼背老者。这老者的模样，那叫一个奇特。白发里插着十七八根鱼叉，就跟刺猬似的，龟壳上贴满泛黄的告示，最醒目的是张画着马骥头像的通缉令，不过悬赏金额处被改成了“换三斤虾皮”。马骥看到自己的画像，哭笑不得：“这画的是我吗？怎么看着像个怪物，还就值三斤虾皮？”
　　“买定离手！”龟丞相突然扯着嗓子大喝一声，那声音跟炸雷似的，吓得马骥脚下一滑，踩到只尖叫海星。这海星一叫，跟杀猪似的，把周围的气氛弄得更诡异了。老龟左手攥着赌筹，右手鱼竿正钓着个琉璃瓶，瓶里泡着只长人眼的章鱼，那章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别提多渗人。龟丞相还吆喝着：“赌赌这书生能活几刻钟？”
　　话音刚落，暗处“呼啦啦”冒出群奇形怪状的海民：顶海葵的老板娘，那海葵一颤一颤的，像顶着个大花帽子；独臂的鲨鱼镖师，一脸凶相，胳膊上的伤疤看着就吓人；浑身嵌满珍珠的蚌精，走起路来珠光宝气。马骥眼睛一扫，瞥见赌桌上有押“半柱香”的贝壳币堆成小山，他一咬牙，掏出鱿鱼干拍在“活过三天”的冷门区，心里想着：“富贵险中求，说不定我还真能活过三天。”
　　“有眼光！”龟丞相的绿豆眼突然放光，跟灯泡似的，“上一个押这区的，坟头珊瑚都两丈高了。”说着从壳里掏出个竹筒，“啵”地拔出塞子，窜出条会说话的鳗鱼：“最新情报！海和尚派了食梦貘......唔！”话还没说完，又被龟丞相眼疾手快地塞回筒里。马骥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心里纳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鳗鱼会说话，还情报，这也太离谱了。”
　　马骥刚要开口问个明白，老龟突然甩竿，动作快得像闪电，一下钓起他腰间玉佩：“东海龙宫的通行令？”龟壳上的告示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陈年剑痕，看着就像一道道伤疤。老龟盯着马骥，眼神犀利：“小友可知，上回持此物来的家伙，被做成了生鱼片？”马骥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背后直冒冷汗，心说：“这老龟可真够狠的，我这玉佩不会也给我招来杀身之祸吧。”
　　窗外忽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由远及近，跟鬼哭狼嚎似的，瘆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龟丞相脸色骤变，就跟见了鬼似的，钓竿猛抽房梁机关，整间屋子“嘎吱”一声，像个大陀螺似的翻了个面。马骥被甩得晕头转向，滚进密室时，瞥见原处地板已被触手捅成筛子，十八只猩红眼珠在窟窿外眨巴，那场面，比恐怖片还吓人。
　　“脱衣服！”老龟突然跟发了疯似的，上来就扒他海蜇衣，“食梦貘最爱俊俏后生！”说着从壳里掏出桶绿漆，跟刷墙似的，把马骥刷得活像发霉的萝卜，最后还往他头顶扣了只吐墨汁的章鱼帽。马骥被折腾得够呛，一边挣扎一边喊：“大爷，您这是干嘛呀，我招谁惹谁了！”
　　密室暗门开启时，外头街道正鸡飞狗跳。巡海夜叉举着画像挨个盘查，通缉令上的马骥被画成三头六臂的怪物，赏金改成了“换五坛虾酱”。马骥看着画像，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哪有三头六臂，还五坛虾酱，我就这么不值钱？”龟丞相拄着钓竿，颤巍巍地走着，突然像发了狂，一脚踹翻路边鱼篓：“让让！老头要晒壳！”这一闹，周围的人都被吸引过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马骥顶着章鱼帽，学螃蟹横挪，那墨汁顺着额角流进嘴里，又苦又涩，苦得他直吐舌头。路过赌坊时，听见里头传出吆喝：“书生被剁成八段啦！通杀通杀！”马骥一听，脸都绿了，心说：“这帮人可真能瞎扯，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龟丞相趁乱往他手里塞了枚骨哨：“吹！”
　　“噗——”哨声像放屁，那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神奇的是，整条街的灯笼鱼突然发狂，跟发了疯的公牛似的，追着巡海夜叉的屁股咬。夜叉们被追得抱头鼠窜，场面乱成一锅粥。混乱中老龟拽着马骥钻进水沟盖，里头竟是个牡蛎壳滑梯。两人“哧溜”一下，像坐过山车似的跌进龙涎香池子时，头顶传来食梦貘的怒吼，那声音震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这儿是东海龙宫禁地。”龟丞相摘了马骥的臭鱼帽，指着池底沉船，神色严肃，“三百年前你......”话到一半突然翻白眼吐泡泡，四肢抽搐着沉底。马骥吓得不轻，赶紧潜入水下捞人，发现老龟壳里卡着个玉匣，匣面刻着“灵汐”二字。马骥看着这两个字，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想起灵汐公主，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匣中锦帛写着血书：“三日后海祭，杀身祸。”字迹被水浸糊了大半。龟丞相突然诈尸，龟爪死死钳住他手腕：“有人篡改龙宫......”话没说完，池面突然结冰，十八根触手破冰而入，那冰碴子飞溅，看着就吓人。马骥慌了神，但还是强装镇定，心里想着：“可不能就这么完蛋了。”
　　马骥吹响骨哨，池底沉船竟睁开灯笼大的眼睛。巨兽昂首掀翻冰层时，他认出这是《海错图》记载的蜃龙。幻雾喷涌中，龟丞相往他怀里塞了把珍珠：“去珊瑚坟场，找......”老龟被触手卷走前，用口型比了三个字。马骥瞪大了眼睛，拼命想看清，可那老龟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找什么？找谁？”马骥被蜃龙甩上云端时，攥紧的珍珠突然显现星图。最大那颗珍珠里，灵汐的虚影正在跳祭舞，脚踝银铃系着条眼熟的鲛绡——正是三百年前他放生小鱼干时缠的绷带！马骥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疑惑和期待，他知道，自己的冒险还远没有结束，前方还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险在等着他 。

作者有话说

　　马骥在水母伞盖帮助下进入珊瑚丛，依照《海错图》残页去找龟丞相。在刻着奇怪对联的大王贝壳处，他遇到龟丞相，龟丞相正组织海民赌博猜测他的存活时间。此时海和尚派食梦貘追捕，龟丞相与马骥在躲避中，利用各种机关和奇特道具如会骂人的珍珠、吹哨发狂的灯笼鱼等，历经波折逃到东海龙宫禁地。龟丞相准备说出三百年前与马骥相关之事时突发变故，还提到有人篡改龙宫。最后龟丞相被触手卷走，让马骥去珊瑚坟场找某物或某人，马骥手中珍珠显现星图，其中有灵汐的虚影和熟悉的鲛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