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凤兮》夏沉

5、幻长情

　　幻长情

　　这时正是夏初，热气已隐约有了些苗头，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春寒仍埋藏下些凛冽味道，一路上的星光惨淡更是让安陆这小径上诡谲更深几分——再加之那自闲山庄的些传言，一些胆小的后辈弟子竟已是催动剑势。陵端见着不免觉着有些好笑——这几年的功夫，他的修为早是长进不少——正欲出声喝斥之时，却听得陵越附耳温言道：“叫那些修为略浅的弟子收了剑势……并不必如此。”陵端一喜，道：“大师兄与我所想无差。免得他们惹事——”陵越听了却只是摇头笑笑，“是否如一，且待会分说。”

　　陵端带了几分疑惑，但仍旧依言吩咐下去。那些后辈弟子听了，竟仍是固执的不肯收去剑势——直到原本暗淡无色的星空里亮起些温柔的流光，竟像是震落了些月光似的——自是陵越催动的法阵不假。陵端正欲催促他们收去剑势，却见那些后辈弟子面上都带些奇异之色，陵端不禁侧头望向陵越，陵越颇有些狡黠地说：“我略加了些让他们宁神的灵气……不然他们恐怕还是会留下些护体的力气，他们修为尚浅，强催精元，怕是不好。师弟莫让我师尊知道便是……”
　　陵端一怔，就忽而明白了过来。陵越自那次伤后，修为虽是无损，但元气大伤，执剑长老定是不允他勉强自己——可大师兄的性子——陵端竟有些释然，也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催动了法阵，将陵越法阵的光华分去一半，便迎上陵越惊诧的目光，“大师兄莫让我师尊知道。”陵端满意地看见陵越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出声，然后便如他所熟悉的一般，恢复往日淡定模样。若说韶华正值，必得辜负几分好时光——陵端此时，只会断断不许。

　　这日到了安陆，早是日头高照。陵端早觉口舌干燥，心中烦闷无比——可偏偏陵越半路上早命了这几个入门较早的弟子将水分了去——可那些浅薄弟子，早是一气饮完了水，本还闹腾了会，现在也早已没了力气，只顾着用剑杵着地缓缓踱步，活像快一点会要了他们性命一般。
　　好不容易办妥了一切，招呼那些弟子住了进去，陵端此刻才有了些功夫略歇一会。他与陵越同住一间——陵端那时急急揽了陵越的活去，并非未存了私心。陵端正斜倚在床上，琢磨着怎样了却此间事——自闲山庄厉鬼作祟，已非一二日，途径之时，他也的确体察到了些危险气息，其他小鬼怪倒不足为惧，唯有一魂，颇为凄厉——那些弟子，定是派不上用场——唯有自己与大师兄了……
　　陵端听的门桕一响，伴着些细碎脚步，忙强迫自己从思绪中惊醒，只见陵越已是如他一般，脱力一般地斜倚床头。陵越扯出些笑，道：“这一路苦了师弟……”说罢，眼中竟生出些感喟模样，陵端最是见不得陵越如此，急急道：“没什么苦的——我从小就干些杂活，这点累算是极好的。”
　　陵越笑着，点头复摇头，“也是怨我了。本来这一路就不轻松……事先竟也无些多的准备。”陵端知他接着便定是要加倍责怪自己，就急急掐断了话头，“不知大师兄出去听那些人说了些什么？”陵越像是未预料到陵端会突然换了话题一样，怔了一怔，忽而又像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道：“那自闲山庄，果真不是个等闲之地……前些年莫名就灭了满门，竟是连个送后事的人也没留下，可能是惹上了什么要命的仇家——可当时叶家女婿，却是晋磊。事后毫无报仇的迹象——也不知他也是当日死了，还是——”陵越忽而停下，眉拧得更深——陵端自是知他是有甚委决不下的时候，便会如此。“师弟莫笑我这想法怪异，或许杀了叶家全家的，就是他呢。”陵越简单而和缓的说道，目光已是移向窗外，热气已是淡淡地潜入了小院，隐约能见些枝叶间伏着的点点嫣红，风一阵过去，竟像是踩着什么古怪舞步一般摇晃不停。
　　陵端也正在心中推算，忽听的陵越这么一说，竟有些惊愕，有些讪讪地说道：“大师兄怕是思虑太过……我听那些客栈的人说，当年的叶家小姐，样子是生得极好的。”陵越有些好笑，拍着陵端的肩道：“那美女蛇，样子也自生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