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元素》茶合

14、Chapter 14

　　阳光照进房间，林牧荑若有所感地睁眼，温暖的阳光洒满屋子，处处透露出慵懒的气息。
　　林牧荑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下出去逛逛。
　　今天是属于林牧荑的休息日，她要去放松下情绪。

　　中央公园里人并不少，处处洋溢着人间烟火。大妈聚在一起，随着音响里的音乐舞动身姿；大爷们坐在树荫下的石凳，聚精会神地下着象棋，身旁围着不少人，孩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嬉戏打闹，欢快的笑声在空气里飘扬。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林牧荑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瞬间充盈整个身体，将往日的烦闷一扫而空。
　　身心舒畅！林牧荑不由得嘴角上扬。
　　她走到树荫下的一块草地坐下，戴上耳机，点开播放音乐的软件，紧接着她张开双臂，直直倒了下去，花草在突然掠起的风里摇晃了两下。

　　林牧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阳光暖暖地萦绕周身，风裹挟着花草的芳香，如母亲的手掌拂过林牧荑的脸庞，舒缓悠扬的音乐在耳边缓缓流淌，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大自然过滤了一切烦躁与阴暗，只给人以舒缓与安宁。

　　林牧荑觉着泰戈尔的有句话说得特别对，“我们热爱世界时便生命在这世上。”她现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着的人而非行尸走肉。

　　时间缓缓流淌，林牧荑任由自己沉浸在这自由的时光里。

　　暖暖的阳光总是催生人的睡意，就在林牧荑迷迷糊糊即将睡着时，她感到脸上传来似有若无的痒意，她伸手挠了挠，然后不在乎地继续睡，但那感觉却无半点消停，反而有越演愈烈之势。
　　林牧荑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睛，却撞上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孟行知逆着光身子半蹲，手里捏着根草，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他仍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样子，眼里是藏不住的狡黠。

　　这样的孟行知太过明亮，林牧荑几乎是被他蛊了一下，她顿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耳机里的音乐仍在播放。
　　I’m so in love with everything（我深爱眼前的一切）
　　I see on this moment（爱映入眼帘的每一个时刻）
　　And I wish I could make this feelings stay（我希望我可以让这种感觉停留）
　　Forever.（直到永远）

　　那一刻，世间万物都消弭无声，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
　　在这无声的时光中，两人静静对望，时间被无限拉长。风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拨弄树叶，搅弄云层，吹乱心跳。

　　林牧荑坐了起来，有些生硬地拨了拨头发。
　　“你怎么在这里啊？”

　　孟行知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草，又抬头看着林牧荑，半开玩笑道：“或许，是命运的指引。”
　　“那我事先声明，我可没有贿赂命运哦。”林牧荑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孟行知低笑了一声：“看来林记者今天心情很好啊。”

　　昨日的回忆涌上心头，林牧荑想起昨晚在他面前丢脸的模样，不免有些尴尬。
　　“昨晚谢谢你，”林牧荑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言辞，“我是不是很失态？”

　　“没有，”孟行知认真笃定地回答，“当然没有，每个人都有表达情绪的方式，这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因为你伤心的时候愿意选择我，这对我而言是一种认可。”

　　林牧荑也笑了起来，阳光落满她的面庞。
　　“那你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得到认可。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的拥抱都为你敞开。”
　　林牧荑学着孟行知昨晚的动作，张开双臂。

　　孟行知目光深沉地看着林牧荑：“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假话。”

　　话音刚落，林牧荑感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怀抱。
　　孟行知仍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伸出双臂抱住了林牧荑。

　　林牧荑愣了片刻，也抱住了他。

　　孟行知将头搁在林牧荑颈窝处，声音似是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办，我感觉我现在就有点不开心呢。”
　　孟行知柔软的碎发轻轻刮过林牧荑的皮肤，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喷吐在她的肌肤上。

　　不知为何，林牧荑有些忍俊不禁，她轻轻拍着孟行知的背，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哎呀，是谁让我们孟行知不开心啊？真是太坏了。”

　　孟行知被她的话语逗笑，头倚着她的肩膀上微微颤抖：“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既然不开心的话就跟我一起躺下，感受自然，怎么样？”
　　孟行知欣然答应。

　　两人就这样并排躺在树荫底下，风将世界的每一缕响动送至他们的耳畔，他们沐浴着同一片阳光，感受着同一个世界，心跳也渐渐趋于同频。

　　“我好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亲近自然了。”孟行知闭着眼，感受着世界，一脸惬意的说，“不开心的时候这样躺着，就感觉和大地建立了链接，所有的沮丧低落好像都会被大地吸收过滤，只剩下平静与祥和。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不要说‘这是早晨’别用一个‘昨天’的名词把它打发掉，你第一次看见它，就把它当作还没有名字的新生孩子吧。”林牧荑转过头看向孟行知，“所以你会怎样命名它呢？”
　　孟行知偏过头对上林牧荑的视线，他嘴角上扬：“我会给它命名为Daisy。”

　　“Daisy？雏菊？你喜欢雏菊？”林牧荑一时有些不解。

　　但孟行知似乎并不打算跟她解释：“是啊，我喜欢Daisy。”他的眼里带着林牧荑看不懂的情绪。

　　“说得还挺玄乎。”林牧荑撇了撇嘴，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接下来都没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时光的流淌。

　　时间不断迫近正午，阳光也渐渐毒辣，两人起身离开公园。

　　孟行知等下有一个会议要开，林牧荑本想拒绝他送自己的要求，但架不住孟行知再三要求，只好由他把自己送到连海市图书馆。

　　林牧荑在图书馆呆了一下午。
　　林牧荑将《飘》的最后一页合上，这本书她看了三个月终于在今天看完。书中的故事已完结，但她仍有些意犹未尽。林牧荑抬眼看向玻璃窗外，火红的夕阳正缓缓向地平线着落，金色的天空铺满了火烧云。
　　林牧荑倏然想起一件事，今天她和赵芹和李阳约了吃饭。她连忙点开调成静音的手机，一条一条群消息接连弹出来。

　　赵芹：【咱们今天好不容易聚一次，谁都不许迟到啊！】
　　李阳：【放心，芹姐，除了你谁都不会迟到。】
　　赵芹：【说的什么话，我很准时的好吧。】
　　赵芹：【林牧荑怎么不说话，不准磨蹭哈。】
　　林牧荑回复：【放心，绝对不。】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换个衣服什么的，然而还只洗了个头，赵芹和李阳就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块，我还只洗了个头呢。”林牧荑梳着刚吹干的头发，对电话那边的赵芹说。
　　“哎呀，你已经很漂亮了，天生丽质，化妆只会降低你的美貌。我和李阳可是连头都没洗呢！”
　　“就是就是，牧荑姐，平常加班的时候我们没少见彼此蓬头垢面的样子，快下来吧。”李阳在旁边一个劲地附和。
　　林牧荑听见他俩的话简直想笑：“你俩可少来。上次聚餐的时候都骗我说没收拾，谁知一见面你俩可是光彩照人了，就我一个人素面朝天的。”
　　电话那便沉默了片刻。
　　“嗨，那次是意外，这次我们真没骗你。”赵芹语气听起来颇为真诚。
　　“牧荑姐，实不相瞒，我们主要是担心吃到半路被叫回去加班，所以……”
　　“所以我们赶紧出发，你快下来吧，别耽误时间了。”赵芹连忙补充。

　　话已至此，林牧荑也没再磨蹭，随便挽了下头发就赶紧下楼。

　　林牧荑打开车门坐上车，打量着李阳和赵芹，果然，她俩确实没说谎。
　　相比上次聚餐的精心收拾，他俩现在简直是随意得过分。

　　赵芹上身穿个大短袖，下身还穿着睡裤。而李阳也是差不多地穿搭，此时他竟还在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洗了个头的林牧荑显得格格不入。

　　“我说各位，你们都已经不在乎到这种程度了吗？”
　　“嗨，在乎这些干嘛，我才刚起床呢，饿得很。”李阳回答她。
　　“就是啊，我能牺牲睡眠来陪各位吃饭已经是很大的牺牲了。”赵芹揉了揉惺忪的眼，“快走吧。”
　　李阳发动汽车引擎，踩下油门朝目的地驶去。

　　三人点完菜后，就一边等菜一边闲聊。
　　赵芹：“跟你们说，我最近发现了一款可以生发的产品，我用着还不错。”
　　李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是吗？快把链接发给我，我现在可需要了！”
　　赵芹：“等下发给你，哎，你们有没有听说……”

　　赵芹开始分享她最近了解到的最新八卦，李阳也不吝啬地传达第一手内部消息，而林牧荑则是被这一个一个的消息惊得合不拢嘴。

　　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氛围中，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三人的聊天方向转向了爱情。
　　李阳虚心向赵芹请教，而赵芹也大方地倾囊相助，两人聊得不亦乐乎。而林牧荑则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她准备去外面打电话，问下姜青竹试镜的事。

　　电话响了几秒才被接通。
　　“怎么了，林牧荑。”姜青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林牧荑猜想她应该是在片场。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试镜怎么样？”
　　“那必然是被拿下了！”姜青竹颇有些得意。
　　“太好了，祝贺你啊！”
　　“我……”林牧荑隐约听见有人喊姜青竹的名字，紧接着她就听见姜青竹回答，“马上来，我等下给你打。”话音未落，姜青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牧荑看着挂断的电话，心情有些复杂。
　　林牧荑开心的是，姜青竹有了工作的机会，离她的目标更近一步了。她担忧的是，姜青竹忙起来肯定就顾不得自己的健康了。

　　林牧荑深吸一口气，抬头间意外发现今晚星星繁多。
　　她不由得感叹“真美啊。”
　　那一晚的天空似乎也是这样美丽，那双星空之下的眼睛和星星一样熠熠生辉。想到这林牧荑不禁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怎么总是会想到他呢？

　　她整理下思绪，准备回去找李阳他们。然而还没等她转身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难道姜青竹这就忙完了？
　　怀着疑惑，林牧荑点开了手机，却是一个她意料之外的名字。
　　孟行知。
　　“孟老板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林牧荑调侃道。
　　对面的孟行知并未直接回答她：“今天的工作多，处理完工作我才意识到天黑了。”
　　“那你现在一定很累吧？你有没有吃饭呢？”孟行知语气里深深的疲惫让林牧荑有些心疼。虽然每次见他，他都是一副精力十足的样子，但林牧夷总可以从他眼下的微微青黑、偶尔的哈欠声中窥见他忙碌工作的一角。
　　“真奇怪，在你问之前我并未意识到这些。”孟行知笑了起来，不等林牧荑开口，他继续说，“我想起你说过感到疲惫的时候可以抬头看看天空，不管怎样的劳累都能一扫而空，于是我这样做了。”
　　孟行知停顿，不再说下去。

　　林牧荑轻声询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很漂亮。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一个答案在林牧荑脑海中呼之欲出，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林牧荑轻轻吸了口气想要安抚那躁动的心。

　　“想到了我们初见的那一晚？”
　　“我想到了我们初见的那晚，你的眼睛。”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答案一出，两人都为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所惊讶，惊讶又转为喜悦。
　　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不远处，树叶在微醺的晚风中簌簌作响。

作者有话说

　　泰戈尔《飞鸟集》不要说‘这是早晨’别用一个‘昨天’的名词把它打发掉，你第一次看见它，就把它当作还没有名字的新生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