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懒刺猬

5、第 5 章

　　小诊所的旁边坐着一只黄色的狸花猫，百无聊赖地正给自己梳毛，瞧见远方来人忽的一下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周遭的空气混着一丝奇怪的气味，不知道是从诊所里传来的血腥气还是雨水打湿金属之后散发出的铁锈味。
　　“好奇怪的地方，你确定会有人把蛋糕店店开在这里吗？”
　　“张阿姨没有钱，她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店铺就是这里的，她和她儿子都住在店里，前段时间他儿子还和我说呢，想要让我帮他找一份工作帮衬帮衬他妈妈。”
　　“你和他们一家很熟吗？”黄清黎问道，“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还行吧，就是一个远方亲戚。”

　　黄清黎抬起头，一片温暖的黄色灯光吸引了她的目光，就在小诊所的旁边不远的地方，一家装修得有些复古的蛋糕店正在营业，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带着口罩没有办法闻到味道，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一股香甜的奶油蛋糕的味道。
　　“张阿姨的儿子今年十八岁，刚刚考完高考，他可是个帅哥学霸，说话也嘴甜。”赵雨点颇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你的粉丝哦。”
　　黄清黎讪讪一笑：“我还是对蛋糕更感兴趣......”
　　慢慢走近，看清蛋糕店门口刷上了防水油漆的招牌，招牌上端端正正写着“一家蛋糕店”。
　　“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意思。”
　　“小帅哥起的。”
　　恰好说道这里，一只蓬松的脑袋歘的一下就从蛋糕店的窗户里伸了出来。
　　“欢迎光临一家蛋糕店，请问需要......什么.....清，清黎！”
　　小帅哥惊喜，小帅哥大叫，小帅哥心脏突突跳。
　　“小帅哥？”黄清黎觉得眼前这个粉丝弟弟愣在原地的样子还真有些可爱，作为一名颜控，心里也因为这张脸先给他们家的小蛋糕加上了几分期待，“是有点小帅。”

　　两人走进蛋糕店，开始挑选蛋糕。
　　韩遮雨站在店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愿意走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走进去会让他痛得撕心裂肺一样，他不敢走进去。
　　韩遮雨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过去的那段记忆太美好了，如果让现在的自己去染指这段回忆相关的一切，都会变味。
　　就这样，他决定站在门外，远远看着就好，他想象着当时父母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挑选蛋糕，又是如何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将蛋糕带回来，就这样似乎就已经足以尝到蛋糕的甜味了。

　　韩遮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即使是在玻璃罩子里，他也格外注意要和人保持距离。
　　这大概算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大概只过了三分钟，韩遮雨忽然发现玻璃罩子上淋到了雨滴，天上开始落雨了......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不起波澜，雨水对于玻璃罩子里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望向店里那三位正在说笑的人，下雨了，她们一会儿或许要淋着雨回去了。
　　当然，雨水对于她们俩也没有伤害，顶多将她们淋感冒了。

　　“下雨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那小帅哥看向窗外，又看向黄清黎，“我昨天刚刚拿到驾照。”
　　“不好吧，你如果走了谁来照看张阿姨？”赵雨点语气严肃，好似事情并不简单，听罢她的这一番话的小帅哥也皱起了眉头，轻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韩遮雨心里有些不安，第六感告诉他，这里将会发生什么事。

　　“张阿姨怎么了？”
　　“我妈身体最近有些不舒服。”
　　“是......感染吗？”
　　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相信我，张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将手中的那支药剂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支药剂是她那天偷偷从韩遮雨包里顺走的，一开始是准备作为以后报案上诉的佐证，但就在刚才她改变了主意......

　　“没事的，我和清黎自己回去。你好好照顾阿姨吧。”赵雨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情况还是不太好，就去医院打针。”
　　赵雨点向他使了个眼色，特意将“打针”二字加了重音。
　　小帅哥也不是傻子，将药剂收好，一如平常地嗯了一声。

　　韩遮雨就这样站在窗外，看着眼前的场面，有些眩晕，仿佛无端端吃进了一只苍蝇。
　　他不明白黄清黎是什么时候偷偷拿走的那支药剂，他对于药剂的数量非常仔细，几乎每隔三个小时就会清点一遍，那次他去就会一共带了六支，用了一支，离开大厦之前他还数过，数量没有问题，还剩下五支。
　　那她现在拿出来的那支又是哪里来的？

　　大雨滂沱，韩遮雨已经回家了，他洗过澡躺在沙发上看着刚刚提取的五支药剂的成分，这才发现五支药剂被换了一支，黄清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用了什么方式将他的药剂换成了一瓶带有色素的水。
　　“你是说你的实验对象扮猪吃老虎，换了你的药剂？”通讯器那头的少年有些震惊，“没道理啊，她是怎么提前知道解药是什么颜色什么质地什么形态？”
　　“不知道......”
　　“你给她看过？”
　　“嗯，但是她不可能是在我给她看之后换的药，只有在那之前她才有机会。”韩遮雨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也是第一批实验对象？”
　　韩遮雨否定了他的想法：“也不可能，那批实验做的很失败，你也是知道的，实验结束之后只活下来了你一个人。”
　　“那她就是神仙.....”

　　黄清黎坐在小摇椅里，翻阅着一本泛黄的日记，一直到深夜.....
　　“王清晨，你还活着吗？”黄清黎喃喃自语，“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呢？”

　　远在实验室宿舍的王清晨打了一个喷嚏。
　　“喂？你还在听吗？”联络器那头的韩遮雨问道。
　　他揉了揉鼻子，答道：“在的，刚才打了个喷嚏，你继续说哈。”
　　“不说了，看时间也该睡觉了，你注意别感冒吧，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还不能抵抗感冒病毒。”
　　“遵命，韩医生。”王清晨笑迷了眼，“我保证我会谨遵医嘱。”
　　“嗯。”

　　王清晨生了一张很硬朗阳光的脸，身体却差得有些离谱。
　　其实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他常常可以背着妹妹在教学楼里乱窜，是著名的老师口中体力过剩的小子。
　　直到大二那年的一次旅行，突发的基因异变让他差点没了命，如果不是遇到实验室的研究员正在征集实验对象，他大概早就死在哪里了......
　　他是少有的幸运者，是幸运者里的幸运者。
　　第一批的实验者里，只有他活了下来，第二代的解药也是从他的血液中提取的抗体，如今也算是在实验室里有了一份工作。
　　只是因为第一代解药的副作用，他忘记了家人的模样，身体素质也变得奇差。
　　韩遮雨告诉他，这些并不是不可逆的，只要第三代解药研制出来，他就可以想起家人，恢复健康。
　　他无比期待那一天，他想念记忆里那个想不起面容的妹妹，想要和妹妹一起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机，想要和妹妹一起给爸爸妈妈准备新年礼物......

　　翻开桌边的笔记本，王清晨拿起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