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懒刺猬

4、第 4 章

　　回到公寓，身心俱疲，韩遮雨走出玻璃罩子，路上他在一家花店买了一束花，是根据他对黄清黎送的那束花所描述的。
　　淡绿色的细杆子，淡雅娟秀的白色小花，花蕊是淡青色的，很可爱。
　　花店的店员为他精心挑了一束，并且告诉他这束花叫做小雏菊。

　　很像，但是就是哪里不一样。

　　韩遮雨找了个花瓶把花儿插上，然后抱着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他在温暖的恒温浴缸里足足待了有一个小时，手指头上的皮肤都泡皱了才肯出来。
　　和人共进午餐真是一件非常耗费精气神的事情啊，无论是和谁都一样......
　　在研究所里的时候他们一向都是各自吃各自的，早午餐和晚餐的完全是不会互相打扰的，就算是有再重要的问题他们都是在用完餐食之后的工作时间去解决的。
　　闭上眼，温热的洗澡水将他包裹起来，就像是回到了最温暖最原始的那个家，此时此刻是他最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他过去在这种时刻脑子里一般都是幼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时的画面，可是就在刚才，众多温馨的回忆里好像混进去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您是单身吗？”
　　“是。”
　　“那我就可以追求您。”

　　真是太要命了......真是太要命了......
　　他猛地睁开眼，脑袋像是缺氧了一样，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那双平淡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动容，不止是吓得还是真的缺氧了。
　　浴室里的气压很低，叫人呼吸深沉，大抵是真的缺氧了吧......
　　他从浴缸里站起来，才觉得自己真是泡得有些太久了。

　　“你是说，你要劝说的那个女孩对你一见钟情，还要追你？”
　　联络器对面是一个声音清亮的男士，听声音大抵和韩遮雨年纪差不多。
　　“没错，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此时此刻，韩遮雨的眼神有些呆滞，靠在床头一边转着手里的笔杆子，一边和通讯器那头的人交谈着。
　　“你们才认识两天，你真的相信她的话吗？”
　　“相信......”韩遮雨一想到黄清黎说这些话时那神情，就没有理由去怀疑她，“她是个真诚的人。”
　　“韩遮雨，再怎么样人也不会把真诚两个字写在脸上的，哥们儿劝你不要沉沦......好了，我先挂了，你自己慢慢犯花痴吧。”
　　“什么叫我犯花痴？”
　　“韩遮雨啊韩遮雨，你们这些从小没有见过世面的上等人还真是容易沦陷啊，人家小姑娘勾勾小手指你就想给人家当小狗了。”联络器那头的人一边说一遍笑，笑完就讲通话掐断了。

　　韩遮雨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但至少韩遮雨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
　　但是那又怎么样？韩遮雨并不在乎。
　　至少他对于哄骗黄清黎回研究所这件事很有自信。

　　黄清黎坐在镜子前，随手拿过一片面膜，熟练地拆开包装开始敷脸。
　　赵雨点从房间外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走进来，她将花儿放在桌上，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哪个粉丝放在门口的。”她道。
　　黄清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瞄了那束玫瑰花一眼，玫瑰花的花瓣上沾着水，含苞待放。刚刚她回家之前还没有看见这束花的。
　　“嗯。”她点了点头，“一会儿我们找个花瓶放起来吧。”
　　“行。”
　　“你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黄清黎盯着镜子里赵雨点的影像，关心道，“出什么事了吗？”
　　“嗯......”赵雨点欲言又止。
　　“说呀。”
　　“清黎，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最近外面异变者越来越多了。”赵雨点拉过一把高脚椅，定定坐在黄清黎的身旁，“刚才我在外面看见防护队抓走了一个异变者。”
　　黄清黎的抚平面膜的手顿了顿，随后点了点头。
　　自从发现自己的共生基因开始出现问题之后，赵雨点总是很担心她，担心那时不时失控的共生基因会让她被当做异变者抓走。
　　“放心啦，医生都说了我这也不是异变啊。”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两只干干净净的手，“你看嘛，哪里有异变者可以自己把苔藓消除的。”
　　“你还说呢，就上次的酒会上......你也太冒险了，你基因失控的事情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了。”
　　黄清黎轻哼了一声：“古人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你今天和那位大尾巴狼进展如何？”赵雨点双手抱胸，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套到话了吗？”
　　“我还没有开始套话，他自己先半真半假的和我说了很多事。”黄清黎想了想，还是和赵雨点说了实验的事情，“包括他想让我和他回研究所，让我配合他们的实验。”
　　“啊？你答应了？”
　　黄清黎默默翻了个白眼：“当然没有......”
　　“不过我大概已经知道，我在什么情况下会失控了。”黄清黎语气忽然激动起来，“我真是恍然大悟！”
　　“说说？”
　　“大概是喝酒，我第一次失控的时候是在家里和你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后来是一个人酗酒，再到上一次的酒会，每次失控之前，我都喝了酒。”黄清黎笃定道，“尤其今天和他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葡萄酒被换成了葡萄汁，而他的酒杯里还是葡萄酒。”
　　黄清黎是酒精爱好者，对于这件事的蹊跷实在是有些敏感，所以在会面结束之后，她还特地问过餐厅的工作人员。
　　她们说，是一位先生打电话来要求把明天黄清黎黄女士的葡萄酒换成类似的无酒精饮品的。
　　赵雨点恍然大悟：“哦？那还真是哦。”
　　“是吧......”
　　“那他还骗你要十天打一针......接近你的小把戏罢了。”
　　“嗯......”黄清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过是一段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喂喂喂，你这样真的会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演得很好？”

　　傍晚时分，大雨未至，赵雨点和黄清黎走在街头散步。这样的日子是在是少有的，自从人们发现雨季的雨水会造成特别的病变之后，街头就比从前冷清多了。
　　但是即便是街头冷清成这样，黄清黎也得带着口罩，戴着帽子，这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她出门从来不会特地穿戴这些，直到一次又一次被极端的粉丝骚扰和偷拍之后，才有意识这样做。
　　黄清黎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吃街头的一种小吃，绵密的蛋糕胚上淋上淡奶油，然后用小巧的水果点缀装饰，无论是外观还是口感都很独特。
　　但是渐渐的随着街头商业的衰败，她很少能见到这种小吃了。
　　这些年她吃过很多种从前没有见过的甜品，但是对于她来说这种连名字都不记得小吃才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雨点，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来吃的那个小蛋糕吗？”
　　“嗯......不记得了。”
　　“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它！”
　　说罢，黄清黎就拉着赵雨点加快了步伐，在各个小摊只见穿梭，用鼻子在各种各样的气味中搜寻自己最想要的那一个，那个让她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味道......
　　走了好几个摊位，黄清黎还是没有看见想要的小蛋糕，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郁闷的。
　　“为什么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呗，我们去吃奶油小方，我请客。”
　　黄清黎有些失望，但也不扫兴，她淡淡地笑了一笑，挽着赵雨点的手，点了点头。
　　赵雨点的手肘上有一小片的苔藓，每次黄清黎挽上她总是会忍不住摸一把。
　　“那我们打包回去吧，看天气预报还有一小时就要开始降雨了。”

　　韩遮雨默默跟在后头，他开了隐形模式，肆无忌惮地在人群里穿梭，这条街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没有几个玻璃罩子里的人会想要来这里逛街，他们大部分都会选择一些高端的大厦商城，很少会来露天的场所娱乐。
　　韩遮雨是在路上偶然看见他们俩的，恰好那个时候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大概是什么极端粉丝，韩遮雨把那人吓走之后，不知不觉就跟着她们走了一路，一直跟到了现在。
　　恰好今天黄清黎没有带高科技隐形眼镜，所以也没有办法看见他，所以这场“跟踪”进行的十分顺利。
　　说起来，淋满奶油的小蛋糕在韩遮雨的回忆里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小时候父母外出公干，经常为他带这种小蛋糕，他虽然没有时时刻刻想起，但回忆闪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
　　奶油的香气时隔多年似乎还会萦绕在鼻尖，柔软甜蜜的蛋糕胚融化在舌尖的感觉依旧那么清晰，母亲温柔的拥抱和夸奖似乎也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韩遮雨灵光一闪，将自己现在的想法和玻璃罩子的检索电子眼进行一个链接，电子眼竟然很快就有了反应，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卖这种蛋糕的小蛋糕店，只是那个位置非常的偏僻，几乎没有多少人光顾，在那家小蛋糕店的旁边是一家没有执照的黑除苔诊所，故而去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美观想办法去除掉身上的苔藓的。

　　不知道，味道还和小时候一不一样呢？
　　韩遮雨觉得自己的心头有些动容，有些想去看看。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个小蛋糕是不是张阿姨卖的那个？她现在自己开了家小店。”
　　“真的！那你知道她现在把店开在哪里吗？”
　　“嗯.....我想想啊......”

　　看来可以去看看了，韩遮雨跟上她们的脚步，慢慢的慢慢的，周遭的人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