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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红绳牵旧债 ...

  •   破庙里,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红了众人的脸。银狐崽崽蹲在供桌上,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支成了一个天然的烤架,上面串着三只焦黑的鸡腿,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李姑娘站在一旁,举着团扇用力地扇着,烟灰四处飞扬,糊了她半张脸。“小祖宗,尾巴挪左边点!你王叔家的老母鸡都要烤成炭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喊道。
      “这叫古法熏烤!”崽崽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尾巴尖还窜出一簇狐火,调皮地舔着供桌上的《金刚经》,呼啦一下烧着了半页。莲香见状,眼疾手快,抄起一旁的破蒲团就扑了过去,想要灭火。慌乱中,她腕间的琵琶弦“铮”的一声,割断了崽崽的一小撮尾巴毛。“再玩火,今晚就吃红烧狐狸!”莲香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威胁道。
      桑晓蹲在墙角,正美滋滋地啃着鸡腿,突然感觉嘴里咬到了什么东西。他吐出来一看,是一根打着同心结的红绳,月光透过破瓦洒在绳结上,隐隐映出“桑李”二字。他刚要仔细查看,红绳却像活了似的,突然缠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拽,把他整个人拽进了香案底下。
      “爹要偷吃供果?”崽崽的尾巴尖像个小探头一样探了进来,卷走了他手里的半截红绳。就在这时,供桌突然发出一阵轰隆声,缓缓下沉,露出了一条密道。一股阴风吹来,裹挟着陈年线香的味道,糊了众人一脸,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秀才就是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地撞了进来,他的秃毛鹦鹉站在他头顶,吓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叫着:“完犊子!完犊子!”王秀才怀里抱着一块残碑,“咣当”一声砸中了崽崽的尾巴,碑上“三生石”三个血字,正巧印在了烤鸡腿上,看着十分诡异。
      “茅坑...茅坑里捞的!”王秀才指着自己裤腿上的可疑污渍,气喘吁吁地说道,“这碑会流血泪!”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碑面突然渗出了猩红的水珠,在地上缓缓汇成了十八年前老槐树的轮廓,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李姑娘反应迅速,她的团扇“唰”地展开,扇出一股阴森的阴风,卷走了地上的血珠。莲香却盯着红绳,脸色骤变,惊叫道:“月老的红绳怎会打劫匪结?”她一把扯过红绳,往琵琶上用力一弹,丝弦震动,竟震出了前世的画面。只见花轿中的新娘自己掀了盖头,竟然是李姑娘咬着红绳,翻墙逃婚,这一幕让众人目瞪口呆。
      崽崽突然像个小炮弹一样窜上房梁,用尾巴卷下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匣子里躺着一件褪色的嫁衣,胸口绣着的并蒂莲被利爪撕破,显得格外凄惨。桑晓怀中的《狐仙手札》突然自动飞页,粘在嫁衣上,显出了批注:“代嫁非所愿,红线换锁链。”
      “好你个李婉容!”莲香气得浑身发抖,剑指李姑娘,“当年是你换了我的嫁衣,害我应劫时……”话还没说完,密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还混着一个沙哑的哼唱声:“佳人错,红线落,三生石上冤魂多~”
      李姑娘脸色大变,她突然甩出白绫,缠住众人,急切地喊道:“闭气!是孟婆的锁魂调!”她腕间的金铃急速响起,震得残碑裂开了一条缝。崽崽趁机叼走红绳,狐火映照下,碑文背面的小字显现出来:“破局者,饮鸩酒。”
      桑晓被红绳拽着,朝着密道深处滑去,屁股在青砖上磨得直冒火星。慌乱中,他伸手抓住了莲香的琵琶弦,却不小心扯散了她束发的红绸。莲香的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开来,就在这时,密道尽头亮起了一盏血灯笼,昏黄的灯光下,照见一个卖汤老妪。老妪面前的锅里煮着密密麻麻的红线结,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孟婆代班,十文一碗。”老妪舀起一勺沸腾的血汤,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公子,您要斩前缘还是续旧债?”说着,汤勺突然朝着桑晓扣了过去。关键时刻,李姑娘用团伞挡住了汤勺,伞面上的《钟馗捉鬼图》泼上热汤,钟馗竟然捂着眼,惨叫跳脚,场面十分诡异。
      崽崽见状,龇着乳牙就扑了上去,大声喊道:“不许欺负我爹!”它喷出狐火,却烧化了老妪的面皮,露出了王秀才死去老爹的脸。鬼老头嘿嘿直笑,就在这时,残碑突然飞起,砸中了他的天灵盖,碑文“三生石”化作金印,烙在了桑晓胸口。
      莲香趁机甩出狐尾,卷回红绳,却发现绳上多了一个“莲”字。密道开始剧烈坍塌,石块纷纷掉落。李姑娘的白绫裹着众人,冲天而起。破庙瓦砾纷飞中,桑晓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把红绳系在槐树枝上,树下两座新坟并列,碑文正是……
      “醒醒!”莲香一巴掌扇在桑晓脸上,打得他脸颊发烫。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床上,枕边放着鸳鸯荷包和半块杏仁酥。崽崽正用尾巴给他敷鸡蛋,门外传来王秀才的嚷嚷声:“桑老板!你家祖坟冒青烟啦!”
      李姑娘倚着窗棂,冷笑一声:“不是青烟,是某个狐狸精在烧厨房。”莲香气得满脸通红,甩出琵琶弦,削掉了崽崽尾巴尖的半撮毛。小狐狸哇地哭出声,泪珠子落地变成金豆,咕噜噜滚进灶膛,炸出满屋桂花香。
      桑晓默默掏出红绳,发现三个名字纠缠成了死结。屋外老槐树沙沙作响,系过红绳的枝桠上,新生并蒂莲在暴雨中绽出妖异的光,预示着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红绳牵旧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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